第七十七章 偷自行車的人(2 / 2)
吃飯前,把口袋裡的錢拿出來,數了數。
一個父親,想要維持父親的慈愛、尊嚴、偉岸,需要付出很多、很多…。
布魯諾聽到帶他吃飯,很開心。
父子二人去吃飯。
「注意門!」
趙明誠不知道,他的身後已經站了很多人,他們在認真聆聽他對《偷自行車的人》的解讀。
「這道門不屬於父子兩個,他們的穿著也與這裡格格不入。」
「注意門沒有關上。」
「導演在刻畫貧富差距,不屬於這裡的父子,吃完飯就要原路返回。」
「注意桌子,父子二人的桌子上沒有桌布,還記得我讓你留意的床單嗎?」
「床單和桌布是相對應的。」
德西卡《偷自行車的人》這段門的表達,隻能說一般。
馬丁斯科塞斯《出租車司機》在刻畫孤獨感的時候,男主角在和貝西打電話時,鏡頭直接給空曠的走廊,門直接打開。
意思很明顯,打電話約貝西沒有任何結果,趕緊走出去。
《出租車司機》裡隻有男主角打電話的聲音,畫麵橫推到空曠的走廊,導演直接給結果。
趙明誠在《夜行記》裡的表達,要比馬丁斯科塞斯、德西卡都要高級一些。
他采用聲畫分立,男主角在打電話,畫麵給到空曠的走廊,對麵的走廊也是通的,一麵是畫麵,一麵是聲音。
男主角打完電話,沒有拍男主角走出走廊,而是拍男主角的影子。
燈照在男主角身上,畫麵裡的走廊男主角的影子在動。
觀眾這時知道他們被趙明誠耍了,以為鏡頭給這邊走廊,男主角會從這邊走廊走出去。
結果就是這邊走廊隻有男主角從另一邊走廊走出去的影子。
皮鞋走路的聲音,提示男主角在走路。
畫麵感和鏡頭語言非常高級!
這也是趙明誠開創的鏡頭語言。
《調音師》裡也會有差不多的鏡頭,李想見老財閥,對方提出讓他離開女兒,給他10億韓元。
李想開始幻想拒絕,然後答應。
當李想離開時,趙明誠開創趙式鏡頭語言。
李想離開見麵地點,高樓大廈陰影處,李想慢慢走進去。
畫麵隻有李想的背影,聲音是老財閥議論他的聲音。
無非就是嘲笑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隻有李想的背影,就是人們喜歡在背後議論人。
李想走在陰影處,就是因為他拿錢了。
一條馬路,一邊是有陽光照射的,有陽光的地方人很多,有汽車、有行人,他們行色匆匆。
李想獨自走在陰影處,這就是刻畫他與眾不同的地方。
有什麼與眾不同?
理想。
每個人都有理想,為了生活都會放棄理想,那麼車水馬龍,行色匆匆的人群,他們就是已經放棄理想的人。
李想單獨在陰影處,就是他的心中還沒有放棄理想。
「窮人家的孩子不會用刀叉,他們父子二人與這裡格格不入。」
「父親開始計算錢。」
「他們要重新回到現實。」
站在趙明誠後麵的人群,有懂韓語的小聲翻譯著。
眾人點頭,豎起大拇指。
「看到前後差距沒?開始妻子來神婆這裡,丈夫是不屑的,現在他主動過來求助。」
「人們在生活壓迫,遇到跨越不過去的門檻時,就會像無頭蒼蠅一樣。」
父子二人出門,遇到偷車嫌疑人。
然後沒有證據,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
「注意台階,注意陰影,父親的心態要開始轉變,這是導演的提示。」
父親終於走向陰影。
陰影處就表達一個字。
偷。
父親猶豫著,內心刻畫非常豐富,他給布魯諾一些錢,兒子坐車回家。
一個父親不能讓兒子,看到自己偷東西。
「為什麼他偷自行車有人管,別人偷父親的車沒人管?」沈大姐好奇問。
「就一個字,窮!」
「看自行車主人的穿著,明顯要比父子二人好很多。」
「窮人丟東西沒人管,有錢人丟一點東西,一大群人幫忙。」
「還有偷父親自行車的人,他們有可能是團夥作案。」
影片結尾,父親的形象崩塌,眼睛流出眼淚,兒子主動握住父親的手。
「布魯諾表現像一個大人,恰恰因為社會還沒有把他當作一個成人,他的肩膀上還沒有承擔義務和責任的擔子。」
「影片最後布魯諾終於知道當一個大人的艱難,他這才體會到,當一個父親的不容易。」
「社會對待男人是殘酷的!」
「就像《教父》中老教父說的:女人和小孩可以粗心,男人不行!」
「一個成家的男人犯錯,對一個家庭是毀滅的。」
「這是社會強加到男人身上的擔子,不想擔,也要擔著。」
前世趙明誠曾經埋怨過父親的無能,就像布魯諾一樣,做事就像一個小大人。
等到他終於當父親以後,才知道成為一個父親,需要付出何等的艱辛。
當成為父親以後,才知道需要付出的辛苦。
男人成家以後,父、母、妻、兒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盯梢,真的無路可逃,隻能硬著頭皮頂著。
身後傳來激烈的掌聲。
沈大姐也明白,當一個父親的不容易。
「太好了!」
「先生,你說的太好了!」
趙明誠擺擺手:
「我隻是一個喜歡電影的電影人,不太懂電影,我的解讀隻是我自己的看法,不一定準確。」
任何導演都不敢說自己懂電影。
攝影、美術、雕塑、音樂…等等,從開始接觸電影就開始學習,學著學著就二、三十年,等到5、60歲時,終於有一些理解時,也拍不動電影。
創作水準不可避免下滑。
當導演,就是一個學習的過程。
從開始到死亡,一直都在學習。
臨死之前,嘿嘿一笑,自己拍的電影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