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1 / 2)
【引子】
這片荒原上的天空,經常陰沉沉的。
陽光似乎已將這裡遺忘了。
荒原上的植物數量不多。
除了一棵棵扭曲得嚴重變形的樹木之外。
就是那些散發著惡臭味的灌木叢、和稀稀疏疏的小野草。
它們身上都流著血一樣的液體,一旦裂開,氣味更加難聞。
地上到處是光滑的鵝卵石,和那些細小而又疏鬆的沙土。
這些渺小的物體,就像千千萬萬卑微的、沒有意識的、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艱難而又無奈地在各自狹小的範圍內生存著~
……
【一】
這天下午,這片人跡罕至的荒原上,出現了一輛吉普車。
這是一輛土黃色的吉普車,顏色半新半舊。
它彷佛一頭不堪重負的老耕牛、艱難地往前行走著。
在這輛半新半舊的吉普車上,坐著兩男一女。
這兩男一女都很年青,二十多歲的樣子。
女子長發飄飄,穿著白色夾克,五官非常美麗,也非常的精致。
隻見她不停的撩著額前的發絲,時不時地朝窗外東張西望,顯得憂心忡忡。
「帥,我們是不是迷路了?」女子問開車的男子。
「沒有迷路。」
叫帥的開車男子笑道。
接著又道;「倩,你們小兩口放心好啦,我是保證不會把你們弄丟的,嗬嗬。」
「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可不要誤會我,我是怕耽誤了時間,到時候、金會不高興。」叫倩的女子道。
「倩,這個問題你不要擔心,金那裡,我來擺平好啦。」帥轉了一下方向盤道。
「嗯,好吧,我相信你。」
道完後,倩倩拿著手機,對著屏幕照了照。
然後,再返過她那張極美的臉頰,朝後麵看了看。
坐在後排座位上的是一個年青男子,扶著一個木箱子,樣子很穩重。
這個年青男子穿著一身迷彩服,濃眉大眼,皮膚呈古銅色,肌肉很發達,頗有男人味,像是個軍人。
這個年青男子雖然神色凝重,一言不發坐在那裡。
但是,當倩返臉,看著他的時候,他的神情立刻變得宛如秋天那一圈圈盪漾的水波一樣柔情。
「雄,舒服點了嗎?」倩溫柔的問這個年青男子。
「舒服多了。」叫雄的年青男子柔聲回道。
接著又道;「倩,你別擔心,我沒事的。」
原來,雄是倩的男友。
十幾天前,雄和倩以及帥這三個年青人,一起到塞外尋寶,經歷千辛萬苦之後,終於尋到了一個寶藏。
但是,從古墓出來後,雄的身體一直很不舒服。
「沒事就好。」
倩很關心的看著男友。
然後,反過美頰,看著前麵。
……
吉普車搖搖晃晃的往前行駛了一陣後。
帥拿了三瓶『紅牛』飲料出來。
他先給倩一瓶。
然後,再將另外一瓶甩到後麵。
「雄,好點了沒有?」帥問。
「好多了。」雄道。
「那你在思考什麼呢?就像個大作家似的,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帥擰開蓋子,喝了一口『紅牛』。
「沒思考什麼?」雄道。
「沒有就好,回去之後,我們馬上到金那裡去,拿到現金後,你想要買房子也好、買蘭普吉尼也好、跟倩結婚也好、都行,反正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了。」
帥一邊說,一邊又對著『紅牛』狠狠喝了一口。
喝了個底朝天後。
將空盪盪的易拉罐扔向吉普車外麵。
「是啊。」
雄高興的微笑著。
彷佛幸福正在向他招喚。
不過,他突然感到大腦迷迷湖湖。
視線也越來越模湖。
幾分鍾後,什麼都不知道了。
……
【二】
雄醒來的時候,天色快要黑了,一隻展翅的老禿鷲,正在他上空盤旋著。
「我怎麼了?」雄心裡一驚。
因為,隻有在人或者動物快要斷氣的時候,禿鷲才會飛來。
更讓雄吃驚的是,這隻禿鷲的尾巴竟然像蛇的尾巴一樣,長長的、長滿了鱗片,泛著一閃一閃的熒光。
怎麼會這樣?
雄吃驚地暗忖著。
他甚至懷疑,自己的大腦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他想仔細看清楚。
於是,使勁閉了閉眼睛。
可當他睜大眼睛的時候,這隻長著蛇尾巴的禿鷲已經飛走了。
嗬嗬!
雄苦澀笑了笑。
大聲喊倩倩和林帥。
可一連喊了好幾聲後,竟然沒一點反應。
雄有點沮喪。
這才打量周圍。
他發現,自己躺在凹凸不平的地上,周圍空盪盪的,吉普車不見了,寶物不見了,倩倩不見了,林帥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
雄頗感納悶。
納悶了一會兒後,一種巨大的不安,籠罩在雄的心頭。
將回憶往回搜索一下後,他更感到害怕。
難道他們倆個私奔了?
不可能,不可能。
雄連忙搖頭。
要知道,倩是那麼愛他,對他是那麼的關心。
他們這對情侶,很快就要步入神聖的婚姻殿堂了。
而帥跟他也是多年的好朋友,從小時候就認識。
不可能,不可能。
雄又搖了搖頭。
問題是,如果這種揣測不可能,那眼下的情況,又該如何來做解釋?
難道他倆都蒸發了?
一陣輕風掠了過來,風中攙雜著難聞的血腥味。
這種腥味令雄作嘔。
怎麼辦?
雄舉目四望。
四周空盪盪的,淒楚而又清冷,除了他之外,完全看不見任何人類。
「嗬嗬。」
雄苦笑一聲。
然後閉上眼睛。
終於,他想了起來,自己在昏迷之前,後腦勺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狠狠劈了一下。
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
【三】
荒原的上空越來越暗澹,夜幕很快要降臨。
雄可不想孤零零地在這種鬼地方過夜。
他曾經是個軍人,方向感很強。
無論哪個方向,他能輕鬆辨認出來。
「隻要朝一個方向走,就一定能走出困境。」
以前在部對裡時,老班長經常這樣告訴大家。
可該往哪個方向走呢?
是啊,一旦選擇錯了方向,會浪費很多時間和精力。
雄皺著眉頭,斟酌了一會兒後,跌跌撞撞的拖著腿,朝南方走去。
風越刮越大,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走著走著,風忽然靜止了,沒有風的大荒原是悶熱的,即便到了晚上,還是很悶熱。
但對於此刻的雄來說,這些艱難,根本不算什麼。
他隻想快點往前走,好早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越快越好。
走出這片荒原後,找倩和帥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相信,他們能夠活著走出這片大荒原,因為他們有車。
而自己呢,隻能徒步。
在任何情況下,雄都不大相信奇跡,他隻相信殘酷的現實。
一想到死,雄的心理,就不免一陣暗然。
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放心不下奶奶。
雄是個孤兒,剛出生就被父母扔在了垃圾桶。
後來,奶奶發現了,帶回了孤兒院。
雖然不是親奶奶,但這位慈祥善良而又淳樸的老人、依然無微不至的照顧自己,將自己當成親孫子一樣來關心、嗬護。
現在,自己終於大了,奶奶也更加衰老了。
到了該報答的時候了,可自己不僅沒有讓奶奶享清福,反而經常讓她操心、擔心。
唉!
雄沉重的嘆了口氣。
揉了揉前額,朝前方看了看。
前方越來越模湖,彷佛一卷卷霧靄似的,越來越肆無忌憚的在彌漫著,讓他看不清、扌莫不透,就像他的過去和未來。
但再迷茫,也要往前走,要勇敢的往前走。
因為,隻有往前走、勇敢的往前走,才有活路。
活著,就有希望。
就在雄邁開腳步的時候。
寧靜的荒原上,忽然傳來了一陣動物的叫聲。
雄分不出是什麼動物。
因為,這隻動物的叫聲很奇怪,既像豺狼,又像野牛,又像鬣狗。
要是被什麼猛獸發現了,絕不是什麼好事。
雄將腳步加快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雄喘著粗氣,停了下來。
他想找個地方歇息一會。
雖然自己的體魄很強健,精力也很充沛,可大荒原上的地麵黏性很強,彷佛灑了什麼膠水在上麵似的。
哪裡有地方好坐呢?
借著昏暗的光線,雄四處蠡測。
終於,他看到了一個地方,那是一棵扭曲得呈『S』型的樹,他想在上麵坐一下。
就在這時,雄突然感到背後有東西在盯著自己。
這東西很危險。
雄明顯感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在醞釀。
頓了一下後,雄猛然回頭。
隻見距離自己身後二三十米遠的範圍,有一團黑影。
黑影比較大,它身上有四顆綠色的光芒在閃爍。
這是什麼鬼東西?
雄驚訝的暗道。
接下來的情況更令雄頭疼。
因為,他往前走兩步,黑影也跟著往前走兩步。
他停下來,黑影也跟著停下來。
他後退兩步,黑影也跟著後退兩步。
總之,這個神秘的黑影,就好像在跟他搞惡作劇一樣。
或者是就像在耍他似的。
雖然沒馬上沖上來,但對雄的心理壓力卻不小。
問題是,一直到深更半夜,這團神秘的黑影,還在跟雄玩這種遊戲。
到了這個時候,雄也感到累了。
他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睡覺,等明天天亮了,再繼續趕路。
不得不說,在這片荒原上,要找安全的地方睡覺,還是比較容易,因為,這裡的樹木,都嚴重扭曲,全呈『S』型。
但身後有這麼一團神秘的黑影在跟著自己,雄自然不敢掉以輕心。
所以,他找到一棵最大的大樹。
然後,才敢爬上去。
這棵大樹有數十米高,樹葉出奇的茂盛。
雄一直爬到樹頂,才找一個平穩的樹椏躺下。
荒原上的夜晚是孤獨的,傾灑在荒原上的月光,將荒原襯托得更加荒涼。
野草彷佛在悲傷,一棵棵樹木,彷佛一條條從冬眠中吵醒過來的蛇似的,痛苦扭曲著自己的身軀。
雄孤獨的躺在樹椏上,傷感的回憶起自己跟倩初識的時光,也回憶著自己跟好朋友帥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回憶著,回憶著,他孤獨的睡著了。
……
【四】
當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這是雄在荒原上度過的第一個早晨。
荒原上的早晨,冷清清的,就像秋天的早晨一樣,彌漫著一片蕭瑟的氣息。
雄打了個哈欠,伸了伸懶月要,然後,朝樹下麵一看。
這時,他才發現,昨晚整整跟了自己大半夜的那團黑影,仍然還在樹底下守候著。
它原來是一匹狼。
這是一匹老狼,瘦骨嶙峋,全身毛發紮起,似乎已經餓壞了。
但奇怪的是,它的麵孔卻是那麼和善,儼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雄感到不解。
按理說,餓壞了的狼,一定是窮凶惡極,特別是老狼,經歷了多年的血腥屠殺之後,麵孔都是很邪惡的,就像瘟神一樣,哪怕是眼神,都會泛著可怕的殺氣。
可樹底下這匹老狼,卻顯得如此和善。
但既然如此和善,它又何必在樹底下苦苦守住自己呢?
雄覺得不對勁。
他很警惕的朝身上扌莫了扌莫。
很快,他從靴子裡麵扌莫了一把匕首出來。
這是一把他用來防身的匕首,幸好藏在靴子裡麵,昨天被倩和帥甩掉的時候,他們才沒有發現到。
「嗷嗷~~~」
一見雄起來了,老狼也站了起來。
老狼發出奇怪的叫聲。
然後圍著樹轉著。
這匹老狼真的餓壞了。
雄發現它圍著樹轉的時候,四條腿腳都在發顫。
與此同時,雄也是一驚。
因為,他看見這匹老狼有兩張麵孔。
是的,兩張麵孔。
一張是善良的麵孔。
一張是猙獰的麵孔。
而猙獰的這張麵孔,才是它的本來麵目。
「雙麵狼?」
雄匪夷所思。
雄自然不會在樹上坐以待斃。
何況,還有一把匕首。
而且,到了這個時候,雄也是又渴又餓。
他也迫切需要食物來解決。
人在餓壞了的時候,什麼東西都吃得下,哪怕是泥土,都想啃一口。
所以,雄很想殺死這匹老狼,以解燃眉之急。
正因為如此,這匹老狼在雄的眼裡,反而不是威脅了,而是一具美味。
怎麼殺死它呢?
雄不敢掉以輕心。
他深知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這個道理。
雄慢慢往下爬,慢慢往下爬。
在慢慢往下爬的時候,他一邊靜靜看著對自己虎視眈眈的老狼。
而在這時,這匹老狼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它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怯意。
可它實在是餓壞了,如果沒有吃掉雄,它就會被餓死。
自從被趕出部落以來,這是它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獵物,所以,它必須孤注一擲。
就這樣,老狼也不敢掉以輕心,擺好招式,死死盯著雄。
當爬到離地麵不是很高的時候,雄發現,這匹老狼仍然一動不動的仰著頭,死死盯著自己。
「嘿嘿,想以靜製動,你還嫩了點。」雄冷冷一笑。
對峙了一下後。
雄悄悄攥著匕首。
閃電般的速度朝老狼身上撲去。
老狼一驚。
它沒想到、這隻獵物的速度會這麼快。
比它以前獵殺過的所有人類,都要快多了。
吃驚歸吃驚,但它還是很敏捷的躲開了。
是啊,雖然老了,但身手也不是吃素的。
否則,在被趕出來之前,怎麼會是狼族部落的首領。
但它做夢也沒想到,這隻獵物的身手,會大大出乎自己的估計。
因為,雄根本沒給它喘氣的機會。
在第一襲失敗之後,又連貫性的出擊殺招。
「嗷~」
老狼的脖子被匕首劃開了。
鮮血像噴泉一樣飆了出來。
它的鮮血是黑色的,就像墨汁一樣在空中揮灑著。
「去死吧!想吃我!」
雄冷冷地看著老狼痛苦不堪的樣子。
很快,將它脖子全部割斷。
然後,對準它的血管,猛吸起來。
這一口氣喝了很久,一直喝到肚子發脹,雄才心滿意足地鬆開。
這時,他感到精力大增。
當然,這些狼肉,他也沒有放過,雖然是老狼肉,但仍然能夠填飽肚子。
於是,他用匕首,將其中最好的部位割了下來,往嘴裡送去。
其它沒吃完的,則帶在身上,留到下頓再吃。
「要是有火就好了。」
人的心是難以滿足的,雄也一樣。
肚皮被填飽了之後,能夠吃到被火烤熟的熟肉,成了雄最大的渴望。
擦了擦嘴巴,雄帶著七八斤狼肉上路了。
前路漫漫,雄不知道要走多久,才能走出這片荒涼的大荒原。
……
【五】
經過一天的跋涉,這七八斤狼肉都被雄吃完。
這天晚上,雄又找了一棵大樹,在樹頂睡了一晚。
在第三天,雄沒有遇到落單的狼,也沒遇到狼群。
當然,他也不希望遇到狼群。
甚至很擔心遇到狼群。
因為一旦遇到狼群,就凶多吉少了。
這一天,雖然沒有遇到落單的狼,但是雄也沒因此而餓肚子。
因為他捉到一條七八斤重的蛇。
讓雄頗感驚異的是,這條蛇的樣子就像傳說中的龍一樣。
要不是太荒謬的話,甚至還可以說它就是傳說中的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