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山河（1 / 2）
錫城第二人民醫院的住院部樓下小院中，醒來了三天的歐陽正伴著晚霞，在樹林間的小道上散步。
這些天他的精神都有些恍忽，用一句時髦的話來講，叫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好在老父親和醫生都沒有看出異樣，他也用睡得太久搪塞過去了。
通過了解，歐陽知道自己這次昏迷了有十多天，醫院一開始的診斷為過度勞累引發的昏厥。
本以為他睡個一兩天就能醒，但沒想到這一睡就是十幾天，讓父親急的差點在醫院大鬧。
不過現在都過來了，事情也就翻篇了。
一身病號服的歐陽，正一步一步的有些蹣跚的走著。
醫生說，躺的時間太久，肌肉都快變成脂肪了，得多走走，鍛煉一下。
所以謹遵醫囑的歐陽，就用這種比較滑稽的姿勢，在這小道中散步。
好在周圍也沒什麼人，非常想要一個人靜一靜的他，也不在乎偶爾路人的異樣眼光。
活動了一會，額頭微微有些出汗，歐陽見不遠處正好有著一張長椅，就走過去坐下。
嗯？
還真是幸運啊？
剛坐在長椅上，歐陽就發現這裡居然能看到落日的最後一抹餘輝，那紅彤彤的太陽並不刺眼，晚霞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感受到一陣暖意。
歐陽不自覺的就微笑了起來。
錫城不算是大城市，算是二三流吧。
在這四周座落著各種高樓大廈的鋼鐵叢林中，此刻居然還能看到一抹晚霞，讓歐陽的心情好了不少。
回歸了現實，讓他多少有些不適感。
體內沒有什麼靈力道法，感受到的就是一具虛弱的軀體。
原神也隻是一個遊戲，還在他的手機中靜靜的躺著，派蒙的wink圖標似乎在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玩笑。
但哪怕非常的不適，哪怕他一直有些恍忽的分不清現實與虛幻，可歐陽的內心卻是出奇的平靜。
而此刻看著那一抹夕陽的餘輝，他微笑且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
也許是黃粱一夢，也許是一個宅男的暢想，無所謂了。
-----------------
又過了兩天，歐陽出院了。
出院的手續並不繁瑣。
在檢查過覺得沒什麼問題後，歐陽就出院了。
換上了常服，和父親一起走出了病房。
這裡有個小插曲，這次的治療費用，是歐陽公司報銷的，不僅如此還賠了一筆不少的錢。
因此這次生病不僅沒花家裡一分錢，反而還賺了不少。
「爸，我來吧。」
歐陽見父親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不忍的他想要幫忙分擔一下。
「我身體好了，這點東西我提得動的。」
歐建國讓開了歐陽伸過來的手，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不過嘴中卻是嫌棄道。
「算了吧，你這才剛好，躺了那麼多天能有什麼勁啊？還是我來吧。」
住院部人來人往的，歐陽也不好去爭搶，但是看著父親花白的頭發，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爸，你要不就跟我一起住吧？我現在能養活你。」
「得了吧。」歐建國一邊走，一邊口中毫不留情的數落道，「這城裡一點都不舒服，還是鄉下自在些，買個菜都貴的要死，還不如我自己種的呢。」
「家裡那些地您還在捯飭呢？」
「退休了自然要找點事做，不然還不得老年癡呆啊？」
歐建國回頭白了眼自己的兒子，那模樣似乎在怪歐陽一點常識都沒有。
麵對父親的無情數落，歐陽捏著鼻子都認了。
歐建國退休前是工程師，兢兢業業乾了四十年，將他和他姐姐撫養長大。
也因為是工程師，所以性格上比較「古板」，但好在退休後退休金不算少，平時在鄉下捯飭一下地裡的蔬菜自給自足，有時還會給兒女兩人寄一些。
歐陽小的時候調皮搗蛋，落在歐建國的手裡自然是針尖對麥芒，加上母親死得早，缺少緩和調停的人，讓父子倆更是如同仇人一般。
以前每次沒說兩句就像是要吵起來一般。
很多時候歐陽也覺得奇怪，明明心裡並不是想吵架的，怎麼沒說幾句就變成這樣了呢？
所以在長大了一些後，就很少主動去和父親說話了。
一邊回憶著往昔，歐陽一邊跟著父親走出了醫院。
兩人攔了一輛車，直奔逸園新村小區。
在小區樓下下車時，歐陽看著高樓心中縈繞著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感覺來的有些莫名。
時間上似乎有些錯位。
就像是一個歌手，將一首曲子的所有調都跑歪了一樣。
十分的別扭。
MM，聽說過反射弧長所以「感受」會延遲。
但我這反射弧是龜爬嗎？
歐陽心中對自己吐槽著，帶著父親來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百二十平，三居室，很普通的房子，並沒有精裝修過，就簡單的處理了一下。
這房子是歐陽剛工作的時候父親給的首付，當時想著反正結婚時也要再裝修就一直沒還好弄，結果一拖再拖，如今歐陽都三十了，還是沒結婚呢。
歐建國忙裡忙外的將東西都收拾好。
歐陽想幫忙，卻直接被父親推到了沙發上。
「行了，你好好休息，你看你現在的力氣連我都搶不過，還逞能呢？」
再次被數落的歐陽這次卻是不忍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了身，也不去搶父親手裡的掃把，而是拿了一塊抹布開始收拾起房子來。
我搶不過你，我還不能乾點別的嗎？
「這小子…」
歐建國看著自顧自整理的兒子，心中有些欣慰的同時，也是嘆了口氣。
他是知道兒子心疼自己，不過作為老父親，他可不要這種心疼。
「你看看你，當初說這房子不用裝修，等要結婚時再說，結果騙了我這麼多年，你卻連個對象都沒有，你看看這家，像話嗎？」
在屋內整理床鋪的歐陽聞言翻了個白眼，沒有回話。
老調常談了，歐陽心中明白這事說不清，所以也還嘴，省得又吵起來。
屋外掃地的歐建國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一邊掃地，一邊喋喋不休的說道。
「你看你這次要是有媳婦，你倒下了我也不用大老遠的來城裡照顧你。你呢，也有你自己媳婦照顧，不用聽我這老頭子囉嗦。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啊，對對對。」
「你這什麼態度？」歐建國聽到屋內的回答，不爽道，「你要真覺得我說得對，那你就該早點娶個媳婦回來！」
應該不會了。
屋內的歐陽繼續當沒聽見，他把要換洗的四件套拆了下來，然後又全部都換上了新的。
對於婚姻，他已經沒什麼想法了。
在有過申鶴那種女子之後，歐陽覺得自己大概率是不可能再看得上其他人了。
不過這個想法，他自然不會真的說出來。
他還不傻。
-----------------
兩人就這樣忙碌到了下午，歐陽用手機點了外賣，中午的時候兩人就簡單的吃了點東西。
下午時，歐陽坐在沙發上，看著在房子裡忙碌的父親，麵上有些尷尬。
躺的實在是太久了，導致他體力的確下降的太過厲害。
僅僅隻是整理了一下主臥就累得不行，隻能坐在沙發上當少爺了。
他看著父親頭上的白發，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
「爸？您快七十了吧？」
歐建國聞言直起了月要，斜了兒子一眼，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
見老頭子是這幅態度，歐陽討好的說道：「您看要不七十的時候辦一次壽酒？」
錫城這裡有個風俗，就是兒女不成家，老人辦的壽酒就不算是兒女辦的，哪怕忙前忙後的全是兒女在操持，但在風俗上都不算是兒女的孝順，老人是要被嘲笑的。
所以之前父親六十大壽的時候，在歐建國堅決的抗拒下，歐陽並沒能給父親辦酒祝壽。
這次父親即將七十，他想為父親操持一次。
所以他哪怕知道會被父親數落一番，但還是將這句話問了出來。
「您上次都沒辦酒，這次要不還是聽我的？保證給您村上辦的熱熱鬧鬧的。」
「還算你有孝心」歐建國又斜了眼兒子，不過語氣卻是有些陰陽怪氣的。
「但你這孝心還是算了吧，你這兒子不成家，我當父親的，哪有什麼臉來辦壽酒？」
歐陽笑著繼續討好道：「話不是這麼說的嘛，您老操持了一輩子，晚年總得熱鬧點不是？」
「哼，那你倒是給我生個孫子孫女出來啊？我老頭子還能幫你帶孩子，那時候保證熱鬧。」
「爸您這一時半會的，我也不能大街上隨便拉個人就結婚啊。」
歐建國聞言還是不依，他半轉過身說道：「那你總得要有個對象吧？對象都沒有，你讓我這老臉放哪？」
「我可告訴你，你不結婚，我這酒就不辦了，甚至到老了，需要人照顧了，我也不找你，我找你姐去。」
「好好好」
老人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歐陽隻能舉手投降。
他坐在沙發上，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口中討饒道。
「結，一定結，但感情的事情，急不來，您看您不也在母親走了這麼多年後都沒續弦我錯了，我錯了！」
話說一半，歐陽口中剛提到母親，歐建國就氣勢洶洶的提著掃把沖了過來。
「你個小兔崽子年紀不小了，膽子也大了是吧？我和你母親的事情跟你現在這情況能一樣？我續不續弦跟你有什麼關係？」
縮在沙發角落的歐陽諂媚的笑道：「這不說明我遺傳了您的基因，對感情不將就嘛」
啪——
啪，啪——
「我讓你小子不將就！」
「我讓你小子嘴賤！」
「還不將就！老子讓你將就了嗎！」
歐建國也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揮舞著掃把一下一下的打在歐陽的身體上。
而被打的歐陽則是漸漸地紅了眼眶。
父親是真的老了
他明顯的感受到了打在身上的掃把其實沒什麼力道了。
啪——
歐建國恨恨的將最後一下打在歐陽的屁股上，虎著臉怒道：「說，你結不結婚？！」
「結但是」
啪——
「我讓你但是！」
「我讓你但是！」
又是「啪啪啪」的打了三下後，歐建國打累了，扔掉手中的掃把，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我跟說，你要真的孝順，就早點結婚，不然我可沒那個連辦酒，那是要被人說閒話的！」
「好」歐陽強忍著心中翻湧的情緒，陪著小心的先把父親的情緒撫平。
「這結婚真的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您老到時候酒也能先辦的嘛」
「你小子」
歐建國聽到這話就知道兒子心裡想的是什麼。
鬧了半天這小子還是不願意結婚。
他伸手指著歐陽，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將口中的髒話給罵出來。
唉
他心中嘆了口氣，忽然想到什麼一般的又抬起頭看向兒子，眼神詭異。
「你小子不會是不行吧？」
「哪的事啊，爸！」
「那，那是你取向有問題？」
這一刻，歐陽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捂著臉，口中哀求道：「爸，我很正常，但就是不想將就嘛，會結婚的，一定。」
「哼」
歐建國看著兒子的模樣不像是撒謊，懸起來的心也就放下了。
他再次虎起臉說道：「我可告訴你，我這退休金可不少吶！這幾年我一直在捯飭那些地，那些錢我都存起來了，你要是不成家，以後我這養老金可不會給你保管！」
「哎喲您老留著吧，我能養活我自己，不用您操心了。」
歐陽當真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哭笑不得道：「這明天和意外哪個先來還不知道呢，您就別想用錢來讓我屈服了。」
「呸呸呸！你小子記吃不記打是吧？這麼大人了嘴巴不把門的？」
歐建國這次板起了臉色，聲音中也露出一絲真怒。
「你少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你要真不在了，我大不了找你姐，我那點退休金你姐家還能不要我了？但你總得給咱歐家留個後吧？！」
怎麼就繞不出去了是吧？！
歐陽一言難盡的再次舉起雙手投降道：「行嘞，您老歇著，我先去打掃。」
說完，歐陽撿起地上的掃把，一溜煙的跑掉了。
-----------------
最終父親也沒能留下，在幫歐陽收拾完屋子後就離開了。
洗完澡後的歐陽癱坐在沙發上，忙了一天，他現在不想動彈。
叮冬——
手機在這個時候發出有新消息的提示。
歐陽拿起手機，打開飛信，發現是好友淩動。
「你出院了？」
「嗯？找爸爸有事？」
「艸！」【憤怒凹凸曼圖片】
「你在家嗎？」
「嗯。」
「找你？身體好了沒？擼串去？」【毛毛挑眉圖片】
「算了，朕乏了，退下吧。」
「【腎虛男圖片】」
聊天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