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姓容名淮(1 / 2)
第二十六章:姓容名淮
在被一棒子敲醒混混沌沌的大腦,徹底發現記憶中無所不能的人,實則一直都在強行偽裝後。
但凡再多想一點,再認真一點,就能知道他們的大師兄其實一點都不厲害,以至於隻需要一點點極小的傷病便能將他擊的潰不成軍,更甚至輕而易舉讓他丟掉性命。
整整一日。
靈玉門全陷入一種從所未有過的死寂中。
若說前些日子病到昏迷不醒的大師兄讓他們第一次有了,原來大師兄也是會生病,也是這般脆弱的不可置信和危機感。
但因為他們自以為這是頭一遭生病,尚且對此抱有僥幸,覺得隻是不小心。那麼在所有細節串聯起來後,這件事便成了懸在頭頂的一把利劍。
大師兄不是修士。
大師兄會生病。
大師兄會死。
他們很年輕,他們貪玩,他們好吃。他們沉溺於玩樂,他們處於俗人城鎮中,見慣了生離死別,卻沒有什麼太多悲歡離合的情緒,唯一一點良心全寄在了大師兄身上。
在容淮殺了十幾人那夕,見著大師兄不吃不喝不言不睡整整三日三夜,滾下石階時,他們從醉夢浮生中脫身了一半。
可隨著時間推移,再次深陷了進去。
曾經那個不過簡簡單單的死字,在融進大師兄身上後,瞬間成了萬斤巨石,沉沉壓在心頭,喘不過氣來。
這一日,沒有人來吵容淮。
反常的安靜。
倒是難得成天喝酒的楚漠來了一趟。
在進來時,楚漠瞧見那坐在床上一副不好惹的重錦,訕訕一笑。這靈植看著雖傲,護小淮卻護得比誰都緊。
其實他心裡跟著發虛。
他受了當初將小淮交給他那人無異於重生的恩惠,但他卻並未照顧好小淮。
說忘恩負義,也著實不過分。
他不過帶小淮到六歲大,而且小淮僅僅在那人離開時,哭得撕心裂肺了些。等過足了好長時日,忘掉了,便不哭不吵不鬧的。加上小淮隻需服用丹藥,根本廢不了別的心思。
帶小淮輕鬆無比,之後眼見要到那人所言時間。他就找了南域最偏僻之地,挖了一條靈脈埋在下麵,簡單布置了一下,取了個靈玉門的名字。
小淮打小懂事,他也不準備帶著小淮跋山涉水。乾脆扔了一個法寶,鎖住山頭,也是變相將小淮一個人鎖在偌大無人的山門。
自己則按著那人所給的位置,去到天南地北各處地方,每年憑借著那人交給自己的方法,找回一個那人口中之人當做弟子。接回來之後,去找另一個,而先前帶回來的弟子就扔給小淮。
越想越心虛。
頂著重錦的視線,往日沒心沒肺的楚漠忐忐忑忑靠著桌坐下。
楚漠坐下,容淮隨著坐下。
本在床邊的重錦自然也跟了過來,雙腳一蹬,跳上來坐在椅子上。雖然什麼都沒說,而且顯然這小屁孩也不是將小淮交給他的那人。可被這雙紫眸注視著,楚漠總有種被人質問的感覺,原本打算說的話卡在了喉嚨裡,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師父,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容淮不解看著楚漠記。
師父。
聽得容淮喊自己,楚漠抬頭看向他。
如今全已長開的人,還能依稀窺見小時候的模樣。
不經意間,原本在腦海中格外模糊的畫麵再次清晰了起來。楚漠恍然間看見再次凝成實體的雙手,僵硬臂彎中多了一個聲音哭到嘶啞的嬰兒。
嬰兒養得顯然極好,剔透雪膚帶著紅潤,宛如小仙童。
裹著嬰兒的層層絲綢質地如白雲般柔軟,那是比大乘巔峰雪蛛吐出蛛絲製成的綢布還要軟上數千萬倍。分明極尊貴的綢布,卻格外乾淨樸素,生怕摩擦了嬰兒嬌嫩的皮膚,所以沒有繡上一針一線。
而那戴了手套的雙手,裡麵小小的指甲依舊整整齊齊,圓潤乾淨。顯然隨時修剪,生怕嬰兒不懂事用手抓傷了自己。
饒是嬰兒吃任何丹藥都沒有問題,可在空間戒指中,那裝滿了丹藥的玉瓶全部按品級、藥效一一分好,甚至還細心標注了口味,說更喜歡哪種,連著那玉瓶都是自動維持靈氣的琉璃所製。
……
在最後,記憶卻往前移了點。
看不清,不敢看,隻能卑微地俯身接過因分別而撕裂嚎哭的嬰孩,對麵無波無瀾的聲音冷似如冰山雪巔:「姓容名淮。」
「他為容淮。」
明明堪比神聖而高貴的神祇,卻在轉身離開時,露出一絲截然相反的無奈。
斷斷續續的畫麵突如其來。
那種別人珍之,重之,愛之的,小心翼翼捧著的珍寶,卻被他們弄得遍體鱗傷的罪惡感縈繞在心頭,越漸得濃厚,揮之不散。
楚漠捏著酒壺的手時隔數年,第一次顫抖了起來。
「師父?」
見楚漠遲遲未語,神色有樣,容淮出聲再次喊道。
「啊?啊,啊,什麼?」楚漠從破破碎碎的記憶中回過神來。
容淮笑了下:「師父,你先稍等一下。」
楚漠點了下頭,往常恣意隨性的他,有點不敢直視容淮雙眼。他少見難為情地撇開視線,拿起手裡的酒壺,喝了一大口,才勉強壓住心裡的情緒。
而容淮則看向身側的小孩,桌椅太高,四五歲的小孩腳高高懸在半空中,隻有半個腦袋探出桌麵。
原本趾高氣揚的氣勢,讓這桌子一擋,瞬間去了大半。
容淮起身去到床邊,找來軟墊。到重錦身邊時,重錦心領神會地跳下去,等著容淮鋪好軟墊後,又跳了上去。
這次不僅腦袋露了出來,椅子也軟和了。
重錦挪了挪身子,眉梢一揚,藏不住的滿意神色溢於言表。
給小孩弄好後,容淮還順帶倒了茶水,一杯放到楚漠麵前,一杯遞到小孩麵前。
一切處理妥當,容淮這才再次看向楚漠。
楚漠清了清嗓子,素來厚臉皮的他,少見有一朝難以開口:「小淮啊,為師,」
說到為師兩個字,正巧重錦看了過來,本就心中有所虧欠的楚漠話頭一改。
嚴格說來師父兩個字,著實稱不起。他從未教過容淮,乃至靈玉門所有人任何修行上的事,甚至連容淮什麼時候入的禦靈道記也不知道。
舔了下發乾的唇,楚漠道:「我就是想問問,你想不想聽聽你以前的事。」
突然想起,他好像從未和容淮講過什麼。上一次提及凡食,才算正經地詳細說了點容淮的身世。
哦,以前也提過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