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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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遞拿在手裡,分量並不輕。

遲雪還以為裡頭會有什麼驚嚇或驚喜,因此深更半夜,帶著看電影般的好奇心情拆開快遞盒。

結果打開一看,裡頭卻隻有幾隻融完的冰袋圍起來的一個巴掌大小的生日蛋糕,以及看起來像是硬塞在裡頭、一枝快要凋零的、生氣盡失的百合花。

想來是她打開快遞盒的時間已經遠超寄件人預計,因此蛋糕塌陷,花朵凋敗,哪樣看起來都不齊整。

遲雪看了半天,臉上的神情無奈又惶惑。

直到一個個把冰袋拿出來,才發現冰袋最底下還壓著個黃色的厚信封。

因冰袋全融光後有些滲水,信封的外殼已然濕透,露出裡頭斑駁的字跡。

她原想拆開,結果稍微一動,濕透的紙便被撕爛,隻得拿出手機、在搜索引擎上查找可行的解決辦法。最後,她選了最保險的一個——

將信封連帶著蛋糕,都放進了冰箱的冷凍層。

……

「不是吧?你又收到那個跟蹤狂的禮物了?」

第二天清早。

遲雪故意避開丈夫的起床時間,提前一個小時趕到醫院上班。

一直忙到中午才有空休息,正好同科室的劉程也還沒吃飯,便乾脆約著一起去食堂吃午餐。

說起來,兩人也算是規培時便認識的老熟人,一晃已經共事七八年,比遲雪和丈夫相識的時間都要長。當初老遲險些便要把他倆湊成一對。

隻還好沒成。

因此,如今雖沒做成「怨侶」,至少還是不錯的朋友。

遲雪把昨天收到快遞的事講給劉程聽,起初隻是想要問問他有沒有類似的經歷。也因為他是為數不多幾個「知情人」,知道她前幾年就被這件事困擾。

對方卻登時聽得眉頭緊蹙,沒說兩句,差點叫嚷起來——眼見得四下目光都因那句「跟蹤狂」而聚焦,遲雪連忙拍拍劉程手背,示意他噤聲。

「我倒是覺得,他可能沒什麼惡意。」

她說:「隻是前幾年最多也就是讓外賣騎手送到醫院,這次竟然直接寄到我家,我覺得……有點怪怪的。蛋糕也沒吃,早上我想了好久,最後還是覺得不安全,帶出去扔掉了。」

劉程則當即頗為肯定地點點頭。

「挺好,你這麼做才保險。」

他說:「畢竟這人都跟了你好幾年了,也挺瘋狂的!誰知道他有沒有可能往蛋糕裡放什麼東西?我跟你說,歸根結底還是現在咱醫院保密工作做得太不行了,好多那病人什麼的,都能打聽到咱們的住址電話,一點隱私都沒有。」

說罷。

他又一臉痛心疾首的壓低聲音:

「你應該還記得孟醫生吧?孟萬山,就那個很牛的腦科醫生,咱們醫院千請萬請才請來的大拿。當時還不就是在回家路上被人跟蹤——那麻臉多心狠,就因為不滿意他媽術後感染、覺得是醫生不夠上心,也不問原因不聽解釋,直接一刀子捅穿了孟醫生的肺,之後又往人身上連刺了十幾刀。

我還記得當時負責搶救的就是咱導,我當天值班,親眼看到他被送到醫院來的時候已經是個血人,當時就覺得不妙,果然,最後還是沒救過來……死的時候才五十出頭呢,要再多熬幾年,那可也是院長級別的人物啊!就這麼被人害死了。」

陳程說得惋惜。

一旁的遲雪亦聽得默然。

心說自己又怎麼可能不記得。

畢竟犯事的那個麻仔,她其實比大多數隻聽過或看過案件新聞的人都要更熟,甚至兩人還是十幾年的鄰居。

隻是,記憶裡那個怯懦孤僻的小孩,她再一次見到他時,已經是個形容枯槁的癮/君子,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和潰爛的下肢,無一不昭示了他的改變。

她想幫也有心無力,後來更是忙著結婚的事,減少了和他的接觸。

那之後不久,便先後聽說了黃玉阿姨術後感染離世、和麻仔十七刀殘忍捅殺主治醫師的慘案。

小城市裡一向風平浪靜,很少發生如此駭人聽聞的凶殺事件,一時間所有的媒體都湧向醫院,連遲雪都幾次無法避免地被鏡頭掃到,人生頭一回上了電視——當然,不是主角,而是人群裡的路人甲乙丙丁。

她隻覺得苦惱,也對發生的一切心情復雜。

老遲卻是真情實感、因為黃玉阿姨和麻仔的事傷心了很久,直到她結婚辦酒前夕才緩過來。

再後來,便是她從他人的八卦閒聊中聽說麻仔一案,因犯罪情節特別嚴重、案件帶來的社會影響尤其惡劣,被告被判決死刑立即執行。

而她沒有和老遲一起去見麻仔的最後一麵。

冥冥之中,某夜卻突然驚醒,恍惚聽到震耳欲聾的一聲槍響——

她捂著心髒,悚然間慌亂坐起身。

熟睡中的丈夫被她動作吵醒,甕聲甕氣問她怎麼了。

許久沒得到回應,拉亮台燈一看。卻見她不知何時已滿麵是淚、滿頭是汗,半晌,忽然不知所措地哭出聲來。

「我做了一個夢……」

遲雪說:「很奇怪的一個夢。」

那些驚心動魄的生死瞬間,總讓她有種夢裡不知身是客的恍惚錯覺。

用了許多鎮靜安眠的藥也不見好,她後來甚至因此迷信了一回,偷偷跑去天橋底下算命,想問清楚自己最近的心煩意亂和種種反常到底是從何而來。

瞎了右眼的老翁坐在小板凳上,聽完她的問題和生辰八字,把懷裡那本快被翻爛的冊子打開。

末了,卻兀自神神叨叨地咕噥了好半天,又上下打量她一眼。

「姑娘,」他說,「你曉不曉得什麼叫做『人生自有定數』?」

「譬如人都是要死的,這是定,但怎麼死,不定;你每天都要去上班,但你路上選擇走路還是散步,方式可以有好多種,但你最終還是會走到你上班的地方去,這就是定和不定。畢竟有時候,選擇嘛,一念之差,就搞得過程千奇百怪都有。但到最後,你可能會發現,什麼都沒有改變。有一件事,它從沒有變過。」

「……什麼沒有變過?」

老翁笑而不答。

隻話音一轉,又說你的命其實很好:親緣深厚,財運亨通,吃穿不愁。隻要熬過一道坎——現在你已經過了,你的前途必然無量,好日子數不盡——除了姻緣上有點緣薄。

「說起來,我前幾天還碰到個小夥子,他的命就跟你完全比不了。不僅六親無靠吧,還……說句不好聽的,注定客死異鄉,」老翁搖頭嘆道,「但你們倆,說實話,某種意義上還挺互補的,隻可惜你沒早幾天來,不然我得做件好事,介紹介紹你們認識。」

「我已經結婚了。」

「結婚了?那敢情好啊,好好過日子。」

老翁聞言,當即笑著擺擺手:「別把我說的話放心上,畢竟有緣無分的事多了去了,也不可能強把看起來適合的一對配一起。」

「而且,他那副尊容……介紹給你,可別嚇到你,」

不知怎的。

當時沒放在心上的一句話,時隔多年,回家路上,卻一直反反復復在遲雪腦海中響起。

她又想起自己昨晚上的那個怪夢,那個在婚禮上忽然出現、攙扶自己的怪人。

思忖間,心不在焉地推開家門。

卻見本不該在這個點就下班的丈夫,竟然兩手抱月匈,僵硬地坐在沙發上。

見她進門,也是一反常態沒有開腔,而是扭過頭來、冷著一張臉看她許久。

四目相對。

遲雪覺得莫名其妙,隻想轉身回臥室,避開和他的單獨相處。

「遲雪。」

丈夫卻忽然直呼她名字,直言道:「你別走,我們聊聊。」

「如果你是想跟我聊離婚手續的話,」遲雪卻頭也不回,走進臥室,「我已經和律師聯係了,等他們草擬出方案我會再跟你談。」

語畢。

她正想關門。

怎料丈夫忽然起身、大步上前,竟不顧手掌被門夾住的風險,便不管不顧伸手來卡門縫。她看得遲疑,因此門還沒能關緊,又被人越過來一把攥住手腕。

結婚三年多,丈夫從沒對她動過粗,這次卻是實打實下了狠勁。

她的生日因此沒有半點驚喜,隻有夫妻之間,蠻不講理的質問和譏諷。

他說遲雪,你昨天是怎麼對我的?你是怎麼演得跟個多失望的傷心人似的?

認識這麼多年,沒發現你演技這麼好啊,是不是故意找茬,想找個機會踹了我好跟你那個他重修舊好?

遲雪聽得一頭霧水。

手上卻仍用力掙紮,厲聲斥道:「出軌的人是誰你心裡清楚,你不要在這裡給我顛倒黑白!什麼我的『那個他』,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家庭的事。」

「沒有?」

「沒有!」

丈夫倏然冷笑一聲:「你當我瞎子還是傻子?」

他說著,隨即指向窗台上插在花瓶裡奄奄一息的百合花,又指著冰箱:「那你告訴我,那一袋子信是誰寫的?花是誰送的?我給你的項鏈你隨便丟在茶幾上,別人給你的爛花你就拿個瓶子好生裝起來?!」

「那個人每年都給我送,我都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從哪裡送過來的,怎麼杜絕?!我都跟你說過了,是個跟蹤狂!你今天到底發什麼瘋?」

她雖然談不上多愛眼前這個男人,但結婚這幾年,也的確是從沒有過隱瞞,包括年年生日收到花和蛋糕這件事。

隻是那時男人正在上升期、工作繁忙,最初還說要查清楚到底是誰在騷/擾她,後麵見每年也就隻這一天,其餘沒有什麼別的影響,便又很快拋之腦後。

他現在拿這件事來責難她?

遲雪隻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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