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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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柔露出一點欣慰的笑來,向太夫人微微欠了欠身,「多謝祖母。」

無論如何,失意的時候娘家能站在身後,已經是大造化了。有時候想想,也許是命吧,命中注定她就是要在那墨汁子一樣混濁的婚姻裡浮沉。女人有兩次投胎轉世的機會,頭一回不由她選,她托生在張家,來對了;第二回由著她自己選,她選錯了,自尋死路,能怪誰呢,怪她自己沒福氣。

姐妹們顯然不能理解,都圍了過來,寄柔是她一母的同胞,尤其不平,氣憤地說:「阿姐,那個侯府哪裡還值得你回去,陳盎是個風流鬼,死了一個侍妾,將來還有更多的,要是他無所顧忌,各式各樣的女人都往院子裡填,那阿姐的日子還怎麼過?」

尚柔似乎已經看淡了,無情無緒道:「真要是這樣,我也管不了,至多另辟一個院子,眼不見為淨吧。」

這是對無望生活的妥協,大家麵麵相覷,隻覺長姐太軟弱,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脾氣,怎麼婚後變了個人似的。

肅柔比底下妹妹們想得更多些,也懂得尚柔的難處,牽了她的手,拉著在一旁坐下,低聲道:「長姐顧全大局,但也不能葬送了自己,有些念頭起了便起了,人活著不能光為別人考慮,也要想一想自己。」

尚柔沒有應,嘆息著轉頭看向窗外的景致。過了端午,已經入夏了,那些綠枝長得多繁茂,幾乎要滴出油來。

過了好半晌,她才微微嘆了口氣,「我現在多羨慕你們啊,沒有出嫁,在閨閣裡自由自在,一點煩心事都沒有……」忽然意識到總是圍繞自己的處境等著人開解,不大合適,忙轉移了話題,問起肅柔在禁中的時光,笑著說,「我先前在院子裡就聽見你和祖母的笑聲,聊什麼呢,聊得這麼高興?」

她們兩個湊在一起說話,其他姑娘就替馮嬤嬤預備茶局,煎桂花的煎桂花,剝杏仁的剝杏仁。

甜杏仁外麵的一層膜須得剔除乾淨,才能上小磨盤研磨,幾隻青蔥玉手泡在水裡,心不在焉地搓洗著,至柔回頭看看尚柔,悵然說:「長姐是因為有了安哥兒,才瞻前顧後不肯和離的。」

三房的晴柔和二房最小的映柔都是庶出,平時不像姐妹們那樣有底氣,想說什麼沖口而出,隻是一味跟著點頭,嘴裡嘟囔著:「就是、就是……」

綿綿垂著眼睛,把翹起的褐色杏仁衣掀掉了,露出裡麵白淨的本體來,涼涼說:「也不光是為了安哥兒,到底現在不比前朝,你們聽說上京有幾家和離的來著?留在陳家,好歹是個少夫人,要是再嫁,恐怕也找不見比侯府更好的人家了。」

這話讓寄柔聽得很不舒服,「照你的意思,長姐是為了身份地位,才不願意和離的嗎?」

綿綿窒了下,自知失言了,嘀咕著:「我可沒這麼說。」

寄柔向來看她不順眼,不依不饒道:「表姐真是眼皮子淺,好像滿上京隻有他滎陽侯府是好門第似的。再說誰能斷言和離了就不能再嫁高門?當初唐惠仙離開陸家,還嫁了宗室呢……」

「後來唐惠仙不是死了嗎。」綿綿冷不丁接口,反正論鬥嘴,她從來不落下乘。

結果這話惹怒了寄柔,她將大把的杏仁砸進水裡,濺起的水潑了綿綿滿身,橫眉怒眼道:「你說什麼?你敢咒我長姐?」

晴柔身子弱,映柔年紀小,頓時都嚇得噤住了,一個個淋了雨的水雞一樣,直愣愣看著寄柔和綿綿。

綿綿弄濕了衣裙,氣得大喊:「你乾什麼!」

至柔眼見她們起了爭執,胡亂拿帕子擦了綿綿臉上的水珠,打著圓場道:「好了好了,兩句話不對,還要打起來不成!寄柔少說兩句,表姐你也是,何必在這節骨眼上捅人心窩子呢。」

竹簾那頭的太夫人和夫人們聽見了這裡的動靜,揚聲問怎麼了。馮嬤嬤過來看了一眼,又重新退回去,笑著說:「小孩子拌嘴,沒什麼要緊的。」

馮嬤嬤是太夫人陪房,在這府裡幾十年,也頂大半個長輩,綿綿見她息事寧人,心裡盛了老大的氣,一把推開至柔,讓薈兒給她擦裙子,一麵虎著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合起夥來排擠我。」

雖然是實情,但說出來就沒意思了,至柔端著手皮笑肉不笑,「表姐這是什麼話,你是貴客,我們全家都讓著你,你怎麼還叫起屈來。」

剛才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衣裙,綿綿看著這簇新的龜背瑞花緞子,氣得七竅生煙,再也不願意和她們多費口舌,急赤白臉地帶著女使回去換衣裳了。

一路上還是滿肚子火,氣呼呼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可書香門第裡的人,偏偏最聽不進去的就是實話。你們說,有哪個和離出來的,嫁得比頭婚更好?況且她還有孩子呢,日後是帶著孩子嫁人,還是把孩子還回陳家?」

薈兒當然向著她,湊嘴道:「小娘子有什麼可計較的,她們都長在蜜甕裡,哪知世道艱難。大娘子出了閣,是過來人,比她們可知道輕重多了,所以還願意回侯爵府去,好賴不問,將來侯爵夫人沒了,她照樣是當家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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