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 6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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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郎子從中路上行來,一身王爵的冠服,袖襴與膝襴繡滿金絲雲龍紋,愈發襯出尊貴的氣度。到了堂前,肅容向長輩們長揖見禮,復叉手對太夫人道:「頌今日奉父母之命,前來迎娶小娘子,兩家好合,天地共慶。小娘子自小受祖母撫育,頌得祖母割愛,今後必定珍重善待小娘子,以報祖母恩情。」

太夫人舒眉說好,心裡雖怨怪他算計了這場婚姻,但事到如今,終究是以和為貴了。

後廊上,屏風帳幔搭建出一個小小的行障,裡麵是端坐馬鞍上的新婦,因遠處燈火大盛,娉婷的身姿影影綽綽投在幔子上,那剪影端地秀美窈窕。

儐相將帶來的大雁送到赫連頌手上,這就到了親迎中重頭的奠雁禮環節。張家年輕輩的兄弟早在行障那邊等著了,這頭的赫連頌一鼓作氣將雁扔了過去,大家亂哄哄一擁而上接住了,拿五色絲線纏住了雁嘴,再一抖紅羅把雁包裹起來,等昏禮之後再放生。

然後便是新郎子此行最期待的撤帳,赫連頌已經連著好幾日沒有見到她了,前日登門,竟然被攔了回來,門房客套但堅定的告訴他:「婚前三日,二娘子不與王爺相見,這是遵舊俗,還望王爺見諒。」

他是好不容易才忙完了手上事務,一結束便興沖沖趕來的,誰知吃了個閉門羹,不免有些失望。但失望歸失望,既然是舊俗,該遵還是要遵的。他隻好悵然回去了,在家點燈熬油消磨了兩日,終於等到今日親迎,知道她就在那小帳裡等著,便愈發急切地想見她。

好在張家的姑嫂姐妹不像別家那樣愛作梗,很快命女使撤下了行障前的屏風,赫連頌進入帳中,一眼就見肅柔盛裝坐在那裡,身形他認出來了,正是她沒錯,但麵前因有紈扇遮擋著,不能看清麵容。

他上前去,輕聲說:「娘子,我來迎娶你了……」那微微顫動的聲線讓她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虔誠地期待著這場婚姻。

可她似乎不為所動,團扇依舊遮擋著臉,他隻好央求,拱手道:「娘子卻扇吧……請娘子卻扇……」

央了半晌,終於紈扇還是撤了下來,他一見她便笑了,這個朝思暮想的姑娘,金裝玉裹之下容色驚人,上京怕是沒有哪個姑娘能與之相比了。

隻是她滿臉肅穆,甚至沒有正眼看他一眼,他想這一定也是昏禮當日的規矩,新婦莊重之餘,更要掩飾害羞的情緒,所以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自己也要盡力配合才好。

於是兩個一本正經的人從行障中走了出來,由頭至尾居然不帶半點交流。跟著贊禮先辭過家廟,再到堂前向長輩行禮。長輩們自然叮囑自家女兒小心順從,收斂脾氣,肅柔一一應下,然後叩拜道別,重新執起紈扇,由陪房女使攙扶著,走出了前廳大門。

大紅的地衣鋪了一路,引她走向另一段人生,她一步步邁得端穩,但說不清心裡是種什麼感覺,不舍、委屈、憋悶、氣惱……五味雜陳。

身邊的人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原形畢露了,依舊溫存地安撫著,說:「娘子別緊張,王府沒有公婆要拜見,你隻管把心放在肚子裡,過去做你掌家的主母。」

肅柔沒理他,昂首前行,那脊背比朝堂上司儀的禮官挺得還要直。

他不太懂,難道坐帳之前新婚夫妻是不能說話的嗎?她不開口,自己也沒有辦法,隻得跟著她的步調行事,待陪房的女使婆子將她攙扶進車輦,自己才翻身上馬,一行人浩浩盪盪向嗣王府進發。

王爵昏禮,自有禁中鈞容直吹打奏樂,營造聲勢,不像尋常百姓家辦喜事,有障車的人中途設路障,討要酒肉財帛。從舊曹門街到西雞兒巷,一路燃燈,一路暢行無阻。等迎親的隊伍到了嗣王府門前,禁中派遣的女官上來主持「轉氈」,新婦子的雙腳是不能沾泥地的,下車踩過的氈席掀起來,再放到前方,周而復始,直至將人送入新房。

終究身份非比尋常,也沒有公婆壓製,用不著像其他新婦一樣拜豬圈、拜灶台。肅柔進了新房便坐帳,聽見外麵忙著拿草席蓋井口,拿粟米填石臼,那些紛亂的瑣碎,都不和她相乾。

不多會兒新郎子進來了,在她身旁坐下,閨中的卻扇是見郎子,到了夫家的卻扇,就是見賓客家人們。

禮贊吊著鮮亮的嗓子高唱:「閨中紅顏如舜花,朝來行雨降人家,分明寶樹從人看,何須玉扇遮容華。」

麵前的紈扇移開了,來湊趣的貴婦女客們到現在才看清新婦的容貌,一時嘖嘖贊嘆。早前就聽說張家二娘生得極美,今日得見,可說明艷照人,有傾城之貌啊。

當然見過了新婦,大家就該識趣退出婚房了,新人還得同牢合巹,有一番大禮要行。

禁中女官上前來,捧著同牢盤,給新婚的夫婦一人餵上三口肉飯,然後由一雙小童捧過金銀盞子,禮贊含笑引領,「請王爺與王妃同飲合巹酒。」

肅柔捧起酒盞和他對飲,甜甜的酒釀滋潤了乾渴的喉嚨,心裡的那點不耐煩,暫且得到了平息。

赫連頌望向她的時候,滿心滿眼的愛意遮掩不住,心裡隻管感慨著,皇天不負苦心人,總算娶得她進門了,從今往後夫妻同進同退,自己終於再也不是孤身一人,在這上京也有了真正意義上的家。

他望著她,其實有好多話想對她說,但礙於邊上還有執事的女官和禮贊,加上外麵賓客都需要他招待,便隱忍了下道:「我先去回禮,很快就回來。」

他戀戀不舍地出了門,肅柔透過半開的月洞窗,看見他快步上了木廊,走一程回望一眼,不過四五丈遠,足回了七八次頭。

這時執事的女官方上來道賀,笑道:「恭喜王妃,不知王妃還記不記得我?」

肅柔在禁中十年,後宮的內人就算不熟絡,也都有過一麵之緣。她笑著頷首,「梁內人,好久不見。」

梁內人忙褔了福,「王妃真是好記性,早前咱們隻共過一回事,今日能來侍奉王爺與王妃大婚事宜,是我的榮耀。」

肅柔說哪裡,「勞煩梁內人了,因家中長輩不在上京,多謝官家與聖人厚愛,特遣了禁中內人來替我們主持,我心裡很是感激諸位。」說著向付嬤嬤示意。

付嬤嬤得了令,賠笑比手道:「今日辛苦娘子們了,王爺與王妃略備了心意,請娘子們隨奴婢來。」

梁內人復又說了幾句吉祥話,帶領宮人們齊齊向肅柔行了禮,這才列著隊,魚貫退出了院子。

人終於漸少了,肅柔鬆了口氣,除卻內外侍立的王府女使婆子,近身都是她帶來的人,到這裡就不必端著了,抬手拔下頭上花釵,輕輕嘀咕了句:「這些東西可真沉!」

沉當然是沉的,新婦哪有那麼好當,光是一套博鬢就能舂短人的脖子。

蕉月上前來,替她卸下首飾,放在結綠承托的朱漆托盤裡,雀藍捧著茶盞往前遞了遞,「小娘子累了半日,快潤潤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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