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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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含笑同官家交換了下眼色,溫聲道:「好了,大禮見完了,就尋常說話吧。」一麵招呼挪到東邊的閣子裡,讓宮人上了茶,感慨道,「嗣王早前不願成家,我和官家還說呢,看看哪家貴女合適,打算替他保個媒,沒曾想緣分說話就來了,哪裡要旁人操心。」

官家雖笑著,但笑得淡然,轉頭叮囑赫連頌:「嗣王妃是張侍中愛女,你今日有幸迎娶了,日後一定要珍之重之,萬萬善待。」

赫連頌道是,脈脈望了肅柔一眼,「請官家放心,臣好不容易才將她娶進門,無論如何都不會辜負了她。」

肅柔很配合,紅著臉靦腆地微笑,官家見了暗暗嘆息,站起身對赫連頌道:「讓她們女眷聊,咱們去外頭走走吧!」

東邊的閣子,連著一座淩空的復道,秋高氣爽間走上去,能看見整個禁廷的全貌。

官家笑著打量老友,「果然春風得意,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赫連頌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一切都仰賴官家,官家為我的婚事煞費苦心……多謝了!隻是官家不知道,咱們的密謀,已經被她勘破了,這兩日沒給我好臉色看,今日是進宮謝恩,她才露出點笑模樣,在家簡直要吃人似的。」

這樣微微的抱怨,引得官家驚訝,但驚訝過後倒也平和接受了,頷首道:「勘破了也好,夫妻之間原本就應該坦誠,天長日久,沒有秘密能隱瞞一輩子,早些知道早些和解……她終究已經嫁了你,還有什麼可顧慮的。」

赫連頌聞言笑了笑,「也是,已經拜過天地了,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官家那雙無情無緒的眼睛望向遠處,狀似無意地說:「早前在資善堂一起念書的人裡頭,就數你娶親最晚,別人的孩子都滿地跑了,你可落了人好大一截。如今既然已經成家了,接下來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我那日還和皇後說,你我交好,將來孩子落了地,無論如何一定要認個乾親才好。」

認了乾親,表麵是恩寵有加,但緊隨其後的便是接入大內教養。於大局上來說,當然是成就孩子的好事,但若是以父子親情來說,則生生割斷了血脈,是有違人倫的。

自己的孩子自己疼,雖然他和肅柔連房都沒有圓,但聽見官家說要認他的兒子,他心裡便不舍起來。然而嘴上要承情,輕快道:「那敢情好,官家金口玉言,到時候可不能反悔。」

「我答應你的話,幾時反悔過?」官家眼波一轉,負著手緩緩向前踱步,邊踱邊語重心長道,「介然,你我是十幾年的老友了,縱是有時候有些小爭執,那也是少年意氣,當不得真。你日後終要回隴右的,以前還沒有這樣鮮明的認識,如今你一成親,好像就近在眼前了。」

赫連頌知道,又到了表忠心、讓他吃定心丸的時候,便道:「官家待我的情義,就算一去千萬裡,我也會記在心上。我在上京跟著官家受帝師教導,從不敢忘了報效朝廷,縱是回了隴右,也一定盡心為官家守好門戶,請官家放心。」

官家見他言之鑿鑿,那雙探究的眼睛逐漸平和下來,忽地一笑道:「不過隨口閒談罷了,你倒一本正經起來。你的心我還能不知道麼,我若是信不過你,也不會讓你率兵拱衛上京。好了,公事說了半日,到此為止吧,既然是因私事進宮,便來說一說私事。我問你,正室夫人立定了,你可想過再納幾房妾?男人大丈夫,還是要以子嗣為重,否則身後空空,這衣缽將來又傳給誰呢。」

赫連頌心頭一跳,知道官家這番話不是空穴來風,要不了多久,也許就會以開枝散葉為名,往嗣王府賞賜美人了。

既然有這預兆,自己必要現在就表明立場,立刻道:「官家是知道我的,為了迎娶張娘子,耗費了多少心思。我既娶了她,就想一生一世對她好,這才新婚第二日,就想著另納妾室,讓她知道了,恐怕會打得我不能動彈的。」

官家失笑,「你家還演全武行麼?一輩子隻有她一個?」說著不以為然地一哂,「天底下沒有幾個男人能做到,新婚燕爾一時熱愛,時間長了不再新鮮了,不過如此。」

赫連頌說不,「我可以做到。我答應過她絕不納妾的,男人大丈夫說話算話,請官家為我見證。」

官家越聽越覺得好笑,但也並不反駁他,隻是說好,「我就替你做個見證,看你能堅持到幾時。」

那兩個身影順著復道,慢慢往前麵望火樓去了,皇後收回視線對肅柔一笑,體恤地問她:「才出閣,婚後的日子還過得慣吧?」

這倒是一句家常的問候,是女人之間才會談及的話題,肅柔道:「起先總有些不習慣,在家做著姑娘的時候更鬆散些,到了嗣王府上一切都陌生,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皇後也曾初為人婦過,懂得裡頭的不易,「武康王夫婦不在上京,過了府便自己當家,還好一些。像我那時候啊,嫁進了帝王家,那才是戰戰兢兢,寸步都要留心。李家宗親多,官家那時還是皇子,那麼多長輩要一一拜見,那些伯母嬸嬸的眼光毒著呢。我還記得那日進門差點絆了一跤,她們便說我不端穩,將來會帶累了官家……」

反正時過境遷,當年的糗事到現在早就一笑了之了,那些長輩如今見了她,哪個不要行禮如儀,這就是命。

皇後又提起前事,還是要向肅柔當麵致個歉,牽著她的手道:「王妃可怪我嗎?讓你埋沒在禁中十年,白白蹉跎了青春年華。實在是內侍省從來沒有上報過,說禁中還有你這樣的功臣之後,且你又在妃嬪閣分當值,加上我也疏懶了,不曾詢問過,這件事就含糊了多年。直到前朝下令侍中配享太廟,官家同我說起,我才知道你是這樣出身,讓你侍奉鄭娘子,實在是辱沒了你,要是早些知道……」

早些知道就要抬舉上來伺候官家了,比起這個,肅柔還是覺得嫁給赫連頌更好。遂溫言道:「聖人千萬不要因這件事耿耿於懷,各人有各人的造化,老天爺注定了我的姻緣在嗣王那裡,如今嫁了他,也就功德圓滿了。細說起來,我和他自小有淵源,那時因我父親的緣故,和他結過梁子,沒想到多年之後成了夫妻,可不是人生如戲麼。」

皇後也感慨,「這話很是,命中注定的事強求不得,你和嗣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若是沒有出宮這一樁,也就沒有這段姻緣了。」

肅柔抿唇笑了笑,復又問起鄭修媛,「我原該給鄭娘子請個安的,可惜今日匆忙,沒有機會。」

皇後理了理披帛,說不必了,「她如今虔心禮佛呢,反省自己以往太過驕縱,到底連官家都不再理她了。」

這原本就是一句客套話,也是為了免於讓人說登了高枝,忘了舊主。既然如今不方便相見,那也就不必勉強了。肅柔還記得,鄭修媛以前曾說過,官家對她動了情,這輩子都會寵愛她的,結果不過區區三個月,曇花一現的輝煌,轉眼就凋落了。把一切寄托在男人身上本就不靠譜,尤其那男人還是遍遊花叢,見慣了滿園盛景的。今日愛牡丹,明日也許就愛雛菊,誰能保得帝王之愛一生不變。

後來復又閒談幾句,官家和聖人賜了宴,四個人頗有家常意味地吃了頓飯,菜色當然很精美,味道也上佳,但肅柔吃得並不舒心,從禁中出來便和赫連頌說:「想來是以前總站著伺候,如今讓我坐下吃飯,我竟然有些食不知味。」

赫連頌一笑,「你已經嫁了我,再不是什麼小殿直了,你有一品誥命在身,以後就安安穩穩端坐著,就算見了李家那些皇親國戚,也不帶犯怵的。」

是啊,確實是借夫壯膽了。回身望望,那座禁城漸漸遠去,即便是到了現在,踏出拱宸門,也依然讓她有得見天日之感。

「官家同你說了什麼嗎?」她隨口問了一句。

他垂首整理廣袖,曼聲道:「催著我們快生孩子,將來要認乾親,接到禁中撫養。」

肅柔抿唇不說話,半晌才道:「既然有這個打算,恐怕輕易敷衍不過去。」

他見她愁悶,探過來牽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纏綿地撫觸,輕聲道:「總有辦法的。」

也對,現在暫且不必發愁,要琢磨的是另一樁,肅柔道:「大婚三日了,還未給底下人賞錢,回去就要安排起來,不能忘了。」

赫連頌對這個並不上心,懶懶道:「應付了大半日,你不累嗎?明日還要回門,這兩日忙得很,不必急在一時。」

肅柔沒有應他,男人哪裡懂得掌家的門道,那些家仆就盼著那點小恩小惠,要是給得晚了,閒話就出來了,倒不如盡早辦妥,了了心事之餘,還能借機拉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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