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國公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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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狄縣。

兩年之前,這裡本還屬於齊國,隨著齊國的消亡,如今已然劃分為大秦的一縣。

天邊的雲塊,仿佛秦軍的旌旗,黑壓壓遮天蔽日而來,奔騰咆哮,醞釀著入冬以來最寒冷的大雪。

狄縣巨賈一方的田宅,點起了燈火。厚重的實木舍門大敞,堂舍中透露出非同一般的奢靡豐侈。

盤蛇走鹿描漆屏風,透雕雲紋彩繪床,嵌玉髹漆幾,衣箱、笥、奩講究的家具比比皆是,堂屋正中置一飛鶴虎座長案。

案上簋、鼎、盉、槃、壺、卮一樣不少。簋中盛著鹿肉鮑魚羹,鹿肉切得一片片薄如蟬翼,鹹魚經過梅香的醃製,鮮香濃烈;鼎中煎燜鳧,鴨肉外焦裡嫩,外皮棗紅色澤光潤,切成塊狀,每一塊均勻兩指寬,油滋滋肥而不膩;卮中秬鬯酒,半空的酒卮倒在長案上,大漆酒勺翻出去,清甜芬芳的秬鬯酒順著案牙子,滴滴答答的滑下去,滴落在疊山形暗紋的白綾上。

白綾的另外一段,蔓延向一口棺材。

破爛的棺材與「紙迷金醉」的田家堂舍格格不入,棺材裡平躺著一個年輕男子,疊山暗紋的白綾,就絞在這個年輕男子的脖頸上。

「賢侄啊!你放心去罷,你的家眷叔父會幫襯著照看。」

「嗚嗚嗚,苦命的侄兒,到了那頭,別忘了拜見咱們老齊人的列祖列宗!」

「安心的去罷,有你王父在那頭,你也不必如此孤單,我這苦命的侄兒……」

「大兄,人死不能復生,節哀罷!要怪就怪那虎狼一般的秦人!」

「大兄,別誤了時辰,沾染了晦氣,起靈罷。」

「唉,起靈!」

哭喪的聲音,混合著秬鬯酒的酒香,一層疊過一層,吵得陳慎之耳朵嗡嗡作響。

陳慎之腦袋裡昏沉沉的,隱約聽到奇怪的嚎哭聲,他的呼吸還有些困難,渾似有甚麼東西絞在脖子上,遏製住他的喘息一般。

陳慎之下意識的伸出一隻手,抓住脖頸上遏製呼吸的物什,軟綿綿滑溜溜,是那條白綾,另外一隻手緩緩伸直,想要借力坐起。

「啪!」白皙瘦弱的手掌正好扣住了棺材牙子。

「啊!」

「詐、詐屍了!」

已然哭過喪的棺材,一隻缺乏血色,白皙羸弱的手掌緩緩伸出,緊跟著屍身也坐了起來,堂舍裡的哭聲戛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驚愕的抽氣聲。

陳慎之扯掉脖頸上的白綾,緩緩睜開眼目,入目是古雅的堂舍擺置,古香古色,眼前站著幾個陌生男子,亦穿著古裝。

陳慎之不著痕跡的將這些古怪盡收眼底,並未驚慌,與此同時,劇烈的痛疼繼席卷而來,奇怪的畫麵過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現,那是不屬於陳慎之的記憶……

陳慎之穿越到了一個叫做田慎之的男子身上,這軀殼和陳慎之原本的容貌幾乎一模一樣,唯獨身子骨羸弱至極,宛若一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臉。

此小白臉,大有來頭。

公元前221年,秦王嬴政橫掃六合,嬴政派遣戰國四大名將王翦之子王賁,由燕國曲折攻齊。齊國不堪一擊,身為齊王的田建主動投降,從此嬴政完成了秦滅六國的舉世偉業,成功統一中*國。

也是這一年,主動投誠保命的齊王建,被秦始皇分封於共地,實則囚禁,不與供給,令其自生自滅,一代齊王最終活活餓死。

齊國國滅,齊王身死,秦始皇統一天下,但仍然有很多不甘之人,在各地不停的起義反抗,這其中自然包括齊國的貴族。

陳慎之穿越的這具軀殼名喚田慎之,田並非是姓,而是氏。春秋戰國時期,姓和氏是分開的,姓代表大宗族,氏代表小宗族,隻有出身貴胄之人,才配擁有姓氏。在這個時期,男子稱氏不稱姓,女子稱姓不稱氏,但凡是有頭有臉之男子,被喚了姓名都是一種侮辱。

田慎之和齊王同氏,緣故很簡單,田慎之乃是齊王建最小的兒子……

陳慎之穿越了,穿越到兵荒馬亂的秦王朝開國之年,成為了國君公子,本該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隻可惜,陳慎之穿越成了……

——亡國公子!

各地反對秦統治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秦始皇下令擒拿齊王建在逃的四位公子,陳慎之身為幼公子,名列其中,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陳慎之腦海中亂糟糟的,記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猶如海嘯,他垂頭看向手中的白綾,這條白綾便是從自己脖頸上扯下來的。

事情還要從方才說起。齊王身死,身為幼公子的田慎之走投無路,便來投靠族叔田儋,陳慎之眼前哭喪的男人之一,便是田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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