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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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剛剛冊封陳慎之為膳夫上士,哪知道這麼巧,就在燕飲之上,兩人忽然對換了。

嬴政變成了陳慎之,陳慎之變成了嬴政……

正巧有看不起陳慎之的臣子前來「敬酒」,其實目的便是奚落陳慎之一通。

陳慎之乃是齊國的亡國公子,在秦朝統一之前,國家與國家之前本來便是互相看不起的,仇恨也頗多,今日你打我,明日我打你,這仇恨日積月累,誰也說不清楚。

如今齊國公子落魄如此,大家自然想要嘲弄一番。之前陳慎之與嬴政一同出現,嬴政還呼喚他「三弟」,許多人拿捏不準陛下的心理,因此不敢貿然行動。

但現在好了,陛下當著眾人的麵,封了陳慎之膳夫上士,這不就是給陳慎之難堪麼?其他人一瞧這場麵,再無需什麼過多的顧慮,隻管嘲弄這個齊國的亡國公子好了。

他們哪裡料到,這一轉眼,亡國公子突然換了瓤子,變成了大秦的九五之尊嬴政!

「上士大人,怎麼,不給麵子啊?」

周遭的卿大夫一聽,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有人道:「也對,畢竟膳夫大人這次可是立了頭功,被陛下親封,爾等從未有過這樣的榮光,不是麼?膳夫大人驕縱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

嬴政根本不想搭理他們的嘲弄,淡淡的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將姓名一一記在心中,都沒有搭話。

那幾個卿大夫一看,怎麼回事?一個小小的膳夫上士,竟然不理會他們,這哪裡成?

「小子!」其中一個卿大夫拉住嬴政的袖袍,道:「我們與你說話,為何如此無禮?」

「無禮?」嬴政冷笑一聲:「無禮的是你們,不是麼?」

「我們?」卿大夫明知故問:「我們如何無禮?你一個小小的膳夫上士,就在我等麵前狂妄了不成?好啊好啊!今日我等便給你這個教訓!」

他說著,「呼啦——」一聲,手中耳杯一揚,酒水猛地潑出,沖著嬴政麵門潑上去,分明想要給嬴政難堪。

若是往日裡的陳慎之,他根本不會武藝,再快的反應能力也躲不開這些酒水,但眼下,陳慎之的軀殼裡,住的可是嬴政。

嬴政從小習武,反應能力超群,眼看那卿大夫沉肩提肘,便知他要做什麼好事兒,當即早有戒備。

嬴政手掌一推,卿大夫的酒水的確灑了出來,但並未朝著嬴政的麵門而來,而是「嘩啦!」一聲,全都潑灑在了卿大夫自己個兒身上。

「啊!」卿大夫一陣尖叫,震驚的看著自己被酒水潑灑的袍子,哆嗦得道:「你……你……你……」

嬴政森然的冷笑一聲,道:「中大夫敬酒,我如何能不回敬呢?」

旁邊圍觀的卿大夫們也嚇了一哆嗦,難道……難道這看起來文質彬彬,仿佛小白臉兒一般的羸弱書生,竟是個武藝高手?深藏不露?

卿大夫們拿捏不準,也不敢貿然造次,已然有人吃了癟,其他人便快速散開,各自回了席位去。

陳慎之一晃變成了嬴政,其實邁入燕飲大營之時,陳慎之便在想了,燕飲在黃昏舉行,不過一會子便會天黑,那天黑之時,自己會不會變成便宜大兄呢?若是變成了大兄,豈不是可以大快朵頤這豪華燕飲?

陳慎之並不在意什麼膳夫上士的官職,反而更加在意這場燕飲。

皇天不負苦心人,這句話果然是這麼說的,在陳慎之小小的期盼之下,他真真兒的變成了秦皇嬴政!

陳慎之端坐在燕飲大營的最上手,最尊貴的席位上,麵前長案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吃食,葷的素的、湯的羹的、蒸的炙的,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看的陳慎之的口水幾乎飛流直下。

陳慎之抬起嬴政那寬大有力的手掌,扌莫了扌莫唇角,好似是沒有流口水。

他聽到了營帳角落的騷亂,看起來便宜大兄此時此刻的處境並不太好,與人產生了沖突,但陳慎之並不在意,畢竟這般的小風小浪,怎麼能難倒始皇陛下呢?不必太過擔心。

陳慎之便放寬了心,將重點放在眼前的案幾上。

寺人趙高在一旁侍候,眼看著「陛下」目光森然,冷冷的凝視著案幾上的菜色,還以為陛下不喜歡今日的菜色。

趙高仗著膽子道:「陛下……今日有您喜愛的濯藕,不如……小臣為您布膳?」

「不必。」陳慎之阻止了趙高的動作。

趙高心中一突,看來陛下今日毫無食欲可言。

哪知他這般想著,便見「陛下」慢慢抬起手來,寬大有力的手掌,優雅的拿起案幾上的小匕,持著小匕舀了一勺魚羹送入口中。

「陛下」沒有說話,未有點評魚羹如何,飲了一口魚羹之後,又盛了一勺,隨即又盛了一勺,又又又盛了一勺,頻率越來越快,看的趙高眼花繚亂,擦了擦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

不知是不是魚羹開胃,「陛下」的胃口竟是打開了,食欲大開!

的確,魚羹頗為開胃,因著這魚羹有些許的鹹。

這魚羹並非是鮮魚製作而成,而是經過醃製的鹹魚。畢竟這個年代運輸並不方便,想要在泰山腳下置辦宴席,食材新鮮度很難控製,所以膳房裡準備了這道醃製的鹹魚魚羹。

雖不是新鮮的魚肉,但醃製的味道極其鮮美,加之筍子、蘑菇等等佐料調味,一口鮮到骨子裡,隻可惜有些鹹了,一連喝了好幾大口,比較叫水。

陳慎之在趙高瞠目結舌的怔愣下,放下手中的小比,開始用主食,不愧是皇帝格調的燕飲,主食都有好幾種,稻米、餅子、鍋盔等等,數不勝數。

陳慎之取來一碗稻米,麵容平靜,眼神卻發放異彩,仿佛要在案幾上乾一番大事業一般。

他將魚羹盛出來,撐在稻米的小碗裡,如此一來,魚羹泡米飯,有了米飯的中和,魚羹便不會那麼鹹口了,食起來剛剛好。

陳慎之一勺一勺的將魚羹盛進米飯碗裡,看的趙高一臉茫然,平日裡陛下用膳,絕不會對一道膳食超過五口,而眼下……

陛下竟如此鍾愛這道魚羹?趙高趕緊在心中記住,陛下喜歡魚羹。

陳慎之將魚羹盛進來,為了膳食?精美,其實魚羹並不多,盛到後來便不方便了,陳慎之一看,這好辦,將魚羹的器皿稍微端起一個角來,斜著盛便方便了。

趙高一看,嚇得六神無主,險些大喊:「陛下,小臣來!讓小臣來罷!」

陳慎之看了一眼趙高,點點頭,道:「也好。」

趙高趕緊跪下來,雙膝跪地,雙手捧著魚羹的器皿,讓陳慎之盛湯,把最後的湯頭全都盛出去。

陳慎之還指揮道:「斜一點。」

「是是,小臣敬諾。」

陳慎之又道:「再斜一點。」

「是是,小臣敬諾!」

嬴政剛解決完了找茬兒的卿大夫們,一抬頭,便看到陳慎之一點子君主風範也未有,讓趙高端著器皿,正在盛湯,這種舉動是嬴政一輩子都不會做的,嬴政頭皮發麻,這眾目奎奎之下,萬一陳慎之隻因為吃食,毀了自己個兒的威嚴,如何是好?

他當即端起耳杯,佯裝敬酒的模樣,想要上前提點陳慎之。

嬴政堪堪走過去,還未走到陳慎之麵前,便聽到「嗬……」一聲抽氣聲,是上手的陳慎之發出的。

燕飲大營其樂融融,但其實卿大夫們全都用餘光觀察著陛下,陛下的一舉一動,都是焦點,別看陳慎之隻是小小的呻?吟了一聲,但便是這麼一聲,嚇得眾卿全部噤聲,連呼吸都屏住了,一時間燕飲大營裡靜悄悄的。

陳慎之正在食魚羹,突然抽了一口冷氣,慢慢抬起手來,似乎捏住了什麼,低頭一看——魚刺?

原來是魚羹中的魚刺,因著魚羹泡了米飯,米飯與湯羹混合在一起,很難分辨魚刺,難免被紮了一下。

陳慎之隻是被輕輕紮了一下,因著他以前從未感覺過疼痛,身子的應激反應讓他下意識抽了一口冷氣,這被魚刺紮的感覺還挺新鮮的。

陳慎之將魚刺摘下來,捏著看了看,趙高卻渾身一震,大驚道:「陛、陛下!血……陛下流血了!」

陳慎之一臉迷茫,舔了舔唇舌,口腔中好似的確有一股腥甜的味道,陳慎之以前在上看到過,這便是血的味道,那股腥甜的味道,應當便是鐵鏽的味道。

牙床柔軟,被魚刺紮了一下,自然會流一點子血,在口腔中完全不必擔心什麼,馬上便能止血。

陳慎之沒當一回事兒,趙高卻嚇得猶如驚弓之鳥,大喊著:「醫官!快!快傳醫官!陛下、陛下流血了!」

群臣慌張不已,陳慎之一臉迷茫,唯獨嬴政覺得頭疼,不知情的,還以為燕飲大營混入了刺客,陛下血流如注呢?誰能想到,隻是一根小小的魚刺,引起的騷亂……

陳慎之後知後覺,抬手阻止道:「不必找醫官。」

「可、可是陛下……」趙高還未說完,陳慎之果斷的阻止了他的話頭,道:「不必,一點點小傷而已。」

正說話間,有人快速走入營帳,「咕咚!」一聲直接跪在地上,然後膝行上前,一麵上前一麵磕頭,口中哭喊著:「陛下!陛下饒命啊!陛下,小臣……小臣一時失察,還請陛下饒命啊!」

陳慎之更是一臉茫然,什麼情況?吃著飯還有人突然進來請罪?

看那衣著,應當是膳夫。

進來的的確是膳夫無疑,正是做這道魚羹的膳夫。

膳夫們都知曉,陛下喜歡食清淡的吃食,例如食魚,所以每次的膳食裡必然有魚,但是陛下又極其討厭遇刺,不喜自己摘遇刺,所以膳夫們都是將魚刺摘乾淨的。

方才陳慎之被魚刺紮傷了,還紮出了血,險些叫了醫官過來,膳夫們自然聽到了消息,嚇得做魚羹的膳夫前來請罪,不停的叩頭。

燕飲大營之中悄無聲息,隻剩下膳夫的哭求聲,其他卿大夫猶如看熱鬧一般,誰也沒有說話,畢竟在他們眼中,膳夫便是螻蟻,做錯了事情,碾死便罷了。

陳慎之目光平靜的凝視著那膳夫不斷哭求,低頭看一眼案幾上的遇刺,隨即道:「起來罷。」

卿大夫們還等著看戲,哪知道下一刻,「陛下」竟然要膳夫起來?這是什麼意思?

膳夫也是一頭霧水,顫巍巍跪在地上,根本不敢起身。

陳慎之捏起那根魚刺看了看,道:「不過一根魚刺,隻是……」

剛剛起身的膳夫嚇得一個激靈,咕咚又跪了下去,咚咚咚開始磕頭,大喊著:「饒命啊!陛下!饒命!饒了小臣罷!小臣知罪,知罪啊!下次再也不敢了。」

陳慎之頗為無奈,看了一眼營帳下手的嬴政,想來平日裡真正的秦皇陛下威嚴不可方物,所以才會嚇壞了這些膳夫罷。

陳慎之像模像樣的道:「朕……並非要治你得罪。」

膳夫狐疑的抬起頭來,戰戰兢兢得道:「謝、謝陛下!」

陳慎之指著那盤魚羹,道:「隻是這魚羹,乃是醃製的鹹魚製成,這樣的魚羹一般選取鮮活的活魚,熬製出來才比較鮮嫩,醃魚始終差上一些,口感低了一層。」

卿大夫們萬沒想到,今日陛下變了性子,竟和膳夫們討論起吃食來了?

嬴政隻覺頭疼發作,愈演愈烈,就別指望著陳慎之能用自己個兒的身子做什麼好事兒,果不其然罷!

膳夫一臉迷茫,正愣在當地,道:「陛下……陛下所言甚是,這醃魚的確,的確沒有活魚口感好,隻是……隻是……」

慶功宴飲在泰山之陰舉辦,想要運送食材十分不便,上好的活魚到這裡都死了臭了,如何能入菜?所以膳房最後還是用了醃魚來做魚羹。

陳慎之托著腮幫子,注視著那道魚羹,道:「這醃魚的口感不差,若是能做成臭鱖魚,味道一定極佳。」

「臭……臭?」膳夫懵了,呆愣的看著「陛下」,在宮廷膳房中工作,講究的便是一個「雅致」,所有的菜色,無論擺盤,還是入菜,都要雅致又有格調,彰顯九五之尊的威嚴。

因此從沒有一道菜叫做「臭什麼」的,這道「臭鱖魚」膳夫聞所未聞。

其實臭鱖魚便是醃製發酵而成,和眼前的醃魚一曲同工,陳慎之方才食到這道魚羹的時候,便想到了臭鱖魚這道菜。

昔日裡陳慎之沒有味覺,他隻知臭鱖魚該如何做法,卻不知臭鱖魚到底是什麼味道,如今有了條件,自然是要嘗一嘗的。

陳慎之微微一笑,唇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這一笑全把膳夫給嚇壞了,倒頭又要跪。

陳慎之組攔住那膳夫,道:「你近前來,朕將臭鱖魚的製法交給你。」

膳夫半信半疑,心中打鼓,生怕自己近前去,會被「陛下」一把掐斷脖頸,畢竟九五之尊會什麼製作吃食的法門?而且「臭鱖魚」到底何物?聽起來鄙陋異常,如何能入口?

但膳夫又不敢不上前去,畢竟陛下已經開口了。

膳夫戰戰兢兢的躬身上前,垂低了身子,壓低腦袋,不敢直視陳慎之一樣。

陳慎之也不強求,等膳夫走到跟前,便攏手耳語了幾句,說的自然是臭鱖魚的做法。

眾卿但見膳夫起初怕的麵無人色,聽了「陛下」幾句言辭,突然睜大眼目,一臉恍然,好像悟到了什麼,連連點頭,口中道:「陛下英明,是了是了,還能如此?小臣記住了,記住了!」

嬴政抬手壓住自己青筋狂跳的額角,說來也奇怪,陳慎之的身子無知無感,自己竟莫名感覺到頭疼,當然,那並非真正的痛覺,而是「心感」罷了。

朕的一世英名,不會毀在陳慎之這小子身上罷?

膳夫大喜,聽罷連連道:「是是,小臣敬諾,小臣敬諾,小臣這便去做……隻是……隻是這臭、臭鱖魚,需要醃製,可能需要一些時日。」

陳慎之擺擺手,笑道:「美味自然值得等。」

膳夫叩首之後,連忙退下,退出了營帳。群臣嘩然,什麼情況?「陛下」被魚刺紮了,見了血,卻沒有追究膳夫的過錯,倒是和膳夫……相談甚歡?

陳慎之等膳夫退下,也沒當一會兒事,繼續「乾飯」,他側頭一看,案幾上不隻有美味佳餚,還有……佳釀。

先秦時期的釀酒業已然博大精深,並不像現代想象的那般匱乏。雖然那時候酒漿的酒精濃度並不高,但是並不妨礙貴胄們享樂,貴胄們需要享樂,自然會衍生出各種各樣的酒類。

而且當時還有「雞尾酒」,不同顏色的酒漿,十足講究。

陳慎之眼看到案幾上的酒漿,不由眯了眯眼目,自己往日裡無知無感,也不知酒的滋味兒,上卻多有對酒的描寫,不乏誇贊。

縱觀歷史上下五千年,多少文人雅士為酒折月要,詩仙李太白對酒大加贊賞,《將進酒》更是耳熟能詳。

「當真……」陳慎之喃喃自語:「這般令人欲罷不能?」

趙高聽到陳慎之說話,但沒聽清楚,連忙請罪:「陛下,小臣方才一時沒聽清楚,鬥膽請陛下再重復一遍。」

陳慎之收回了神來,笑道:「為朕添酒。」

「敬諾,陛下。」趙高應聲。

趙高根本沒當回事兒,畢竟往日裡陛下也飲酒,雖陛下並不嗜酒,對吃食酒飲都是淡淡的,總也喝一些,因而趙高根本沒當回事兒。

趙高立刻取來勺,秦時用膳,盛湯的喚作小匕,取酒的反而喚作勺。趙高拿起勺來,為陳慎之斟了一耳杯的酒漿。

酒漿清澈,散發著淡淡的清甜,聞起來毫無酒精的味道,就好像一點子也不醉人。

陳慎之端起耳杯,輕輕淺嘗了一口,酒漿引入口中,勾引著唇舌,在口腔中戲耍,一股子甘醇、綿滑,悠遠流長的感覺一直從唇舌流到嗓子眼兒裡,又香又甜,回味不已。

陳慎之眯著眼睛,輕聲感嘆道:「好酒。」

這可是為了慶功宴西,特意從鹹陽運送而來的宮釀,專門為了今日這大喜之日,開窖取酒,便算是九五之尊的秦皇,也不是每日都能飲到這樣的上上品,除非逢年過節祭祀,平日裡是不能開窖的。

陳慎之飲了一口,隻覺得酒果是好東西,這味道絕了,飲了一口想兩口,這便是書上說的「食髓知味」罷。

趙高是個有眼力見兒的,見到陳慎之耳杯空了,立刻添上一杯,恭敬的道:「陛下,請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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