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1 / 2)
嬴政觀摩了一下小羊皮上的畫像,隨即對章邯道:「你去傳話,就說朕要見三弟,讓他過來一趟。」
「是,陛下。」
章邯拱手,很快退出了太室,往陳慎之的宮殿而去。
士大夫們悻悻然從陳慎之的宮殿退出去,陳慎之感謝的對趙高道:「今日之事,慎之還是要謝過。」
「中大夫這是要折煞小臣,小臣怎麼敢呢?」趙高也不多留,笑道:「小臣還有要事兒在身,也不便久留,便先告辭了。」
陳慎之拱手道:「那慎之也不款留了。」
趙高往外走,正巧碰到了章邯,章邯走入殿內,拱手道:「三弟。」
「這不是二兄來了麼?」陳慎之道:「二兄是大忙人兒,怎麼有空到我這裡兒來了?」
的確,章邯是章台宮的衛尉,別看衛尉的官職並不高,卻是在嬴政麵前走動之人,乃是心腹重臣,但凡有個什麼事情,都會找章邯去辦,因而章邯平日裡也忙得很,總是見不到人。
章邯道:「實不相瞞,是陛下請三弟你過去一趟。」
「現在?」陳慎之看了看天色,馬上要天黑了。
「正是現在。」
陳慎之立刻換了一身衣裳,便往路寢宮的太室而去。
剛一入太室,便看到許多的宮人來來回回的穿梭,很是忙碌的模樣,手中捧著銅豆,承槃等等,將一道道美味佳餚排布在案幾上。
陳慎之走進來,先是作禮,隨即疑惑的道:「陛下這是……準備宴請什麼人麼?」
嬴政道:「可不正是三弟你麼?」
「慎之?」陳慎之點了點自己的月匈口。
嬴政擺手,示意大家全都退下去,宮人們立刻屏退,出了太室,將殿門關閉,太室之中隻剩下陳慎之與嬴政二人。
嬴政道:「坐。」
陳慎之依言坐下來,嬴政看了看室戶外麵的天色,道:「馬上便要天黑了,朕知曉這幾日你在圄犴之中,也沒什麼可口的吃食,因此特意讓膳房製備了這些,都是你愛見的口味兒。」
陳慎之一陣語塞,這陛下……今天太過體貼了一些罷?
陳慎之疑惑的看向嬴政,嬴政笑道:「怎麼,還是說三弟不喜歡這些吃食?」
「喜歡。」陳慎之點頭,這些吃食都是他喜歡的菜色,一會兒天黑,兩個人對換,陳慎之便能食到這些人間美味了,隻是……
喜歡是喜歡,隻是嬴政突然對自己這般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罷?
嬴政道:「三弟這是什麼眼神兒?你幫忙攪渾了這潭水,讓黑手得以顯形,朕要感激你來不及,怎麼,給你置辦一套吃食,太過了麼?」
「不過不過。」陳慎之擺手,笑道:「正正好兒。」
正說話間,天色果然暗淡下來,陳慎之與嬴政同時感覺到了眩暈之感,那是最為熟悉的感覺,果不其然,再睜開眼之後,二人已然兌換了身子。
陳慎之鼻息間聞到了一股香味兒,濃鬱而噴香,那是飯菜的滋味兒,勾引著他的味蕾。
陳慎之立刻提起筷箸,道:「陛下,那慎之開動了?」
雖然互換已經成為了家產便飯,然,嬴政還是有些受不得陳慎之頂著自己的容貌,一臉貪食的模樣兒,看起來很是沒起子,有失帝王風範……
「咳咳,」嬴政咳嗽了一聲,還是道:「用食罷。」
陳慎之立刻雙手開動,先夾了一隻豬蹄放在自己承槃中,因為豬蹄太大了,而且油光光特別滑,陳慎之夾了兩次都沒夾住,乾脆用筷箸使勁一戳,直接紮起豬蹄,「嘭!」放在自己的承槃中,然後下手去抓豬蹄來食。
嬴政:「……」若非這具身子沒有痛覺,真的頭疾又要犯了。
陳慎之吃的嘴巴油光光,滿麵也是油光光,十足盡興,嬴政瞧著他的吃相,笑了笑,狀似不經意的開口道:「對了,三弟可有聽說,最近有虎賁軍來報,竟是有人在鹹陽之中,見到了你的幾位兄長。」
「咳——咳!!」陳慎之剛咬了一口豬蹄,隻覺得豬蹄實在太滑了,順著自己嗓子眼兒咕咚咽了下去,最要命的是,還沒吐骨頭,骨頭差點卡在嗓子眼兒裡。
陳慎之使勁拍著自己月匈口,咳嗽起來,嬴政十足貼心的走過來,坐在他身邊,給他輕輕拍著後背,道:「三弟,怎麼這般不小心?慢慢食,這些都是你的,也沒人與你搶,是也不是?」
「咳咳咳……」陳慎之瞥了一眼嬴政的模樣兒,誠心的?絕對是誠心的。
他試探的道:「陛下,這……慎之的兄長,不正是您與章邯二兄麼?章邯二兄是大忙人,見天兒的在鹹陽轉,看到他的人多,也不足為奇罷?」
嬴政笑得一臉「慈眉善目」「兄友弟恭」,道:「誒,朕所說的兄長,怎麼能是我們這些外人呢?而是你猶如手足的……親兄長。」
「親、親兄長?」陳慎之稍微打了一個磕巴,心裡快速忖度起來,難道是這些日子,三個便宜哥哥天天兒來看自己,所以被人發現了?今兒個還和嬴政打了一個照麵兒,嬴政或許已經發現了什麼。
嬴政又道:「三弟,你有沒有見過你的三位親兄長?」
「沒有,」陳慎之矢口否認,道:「慎之這些日子,不是在圄犴中,就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已然許久沒見過兄長他們了,這……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已然快記不得了。」
「哦?」嬴政笑道:「原是如此。」
陳慎之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嬴政站起身來,從矮櫃中拿出一張小羊皮來,放在陳慎之麵前,道:「三弟已然忘了親兄弟的長相模樣?無妨,朕這裡倒是有一幅畫像,乃是鹹陽之內,見過你兄長之人畫下來的,你看看,可眼熟否?」
嘩啦!
嬴政將小羊皮張開,可不就是章邯拿來的那張麼?
幸虧陳慎之早有準備,否則又要被豬蹄噎著,羊皮紙上畫的是田升!
畫工可謂是活靈活現,將田升那溫文儒雅,又有幾分挺拔的武將之姿,勾勒的淋漓盡致。
陳慎之眼眸快速轉了兩圈,道:「還真是……有點麵善,隻可惜許久未見了,實在記不清楚。」
嬴政給他看了一眼,也沒有說太多,道:「既是記不清楚了,那也不便強求,隻是有人說在鹹陽見過你的幾位兄長,也不可全信,萬一是誤會呢?」
陳慎之點頭,嬴政收起羊皮,道:「食啊,再不食涼了。」
陳慎之總覺的,宴無好宴,看來今日嬴政是給自己擺鴻門宴呢,擺明了想要試探自己個兒。
陳慎之現在什麼胃口也沒了,嬴政若真的見到了自己的三個便宜哥哥,又正是六國會盟之際,怎麼可能放過他們?
「快食。」嬴政盛了一些魚湯端給陳慎之,道:「這魚羹,涼了便腥了,趁熱飲。」
陳慎之含糊的應了一聲,端起小豆,用小匕舀起一些來,放在唇邊吹涼,然後送入口中。
「陛下!」
就在此時,有虎賁軍在太室門外,朗聲稟報道:「陛下,有刺客夜闖禁宮,在政事堂被發現!」
陳慎之一口魚羹沒能飲進口中,趕緊把小豆和小匕全都放下來,嬴政示意陳慎之,畢竟現在陳慎之頂著自己的容貌。
陳慎之清了清嗓子,朗聲開口:「何人如此大膽?刺客可抓到了?」
「回稟陛下,」虎賁軍隔著殿門回稟:「刺客在政事堂被發現,欲圖行刺王相,被虎賁軍發現之後,立刻逃竄,卑將們無能,那刺客武藝高強,被他逃脫了。」
「隻是……」虎賁軍又道:「隻是,卑將們無意看到了那刺客的麵容……竟是有幾分與前齊國的大公子田升相似。」
哐啷!
陳慎之的袖子一勾,直接將小豆碰到了地上,魚羹灑了滿地都是,飛濺在席子上。
「嘶……」陳慎之現在是有痛覺的,被魚羹燙了一下子,嬴政趕緊道:「燙到了?快去叫夏無且過來。」
「陛下不必了。」陳慎之連忙阻止,道:「無妨。」
魚羹是盛出來的,已然稍微涼了一些,所以並不是很燙,陳慎之這是驚訝大於疼痛,方才一不留神低呼了出聲。
陳慎之心中千回百轉,三個便宜哥哥進宮來了?還在政事堂行刺,被虎賁軍發現,欲圖行刺丞相王綰?
上次王綰過壽辰,三個人就想要行刺王綰,可以說是有前科的慣犯了……
「三弟?三弟?」
「啊?」
嬴政喚了他好幾聲,陳慎之這才回過神來,嬴政指了指太室殿門,便聽得門外虎賁軍告罪道:「卑將無能,沒有抓到刺客,還請陛下責罰。」
陳慎之咳嗽了一聲,道:「你且先退下罷。」
「敬諾,陛下。」
很快傳來虎賁軍退去的腳步聲,太室變得靜悄悄的。
嬴政道:「這不是巧了麼,剛說起你的親兄長,便有虎賁軍來稟報了行刺之事。」
陳慎之乾笑一聲,嬴政寬慰道:「其實你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方才那虎賁軍也隻是說……相似,人有相似是常有的事兒,萬一是看錯了呢?」
陳慎之點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