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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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這是一直以來許辭對祁臧的評價之一。

祁臧看上去吊兒郎當不著四六、尤其是學生年代,但其實心細如發、有著常人所沒有的敏銳與洞察力。

再者,祁臧其實是個很謹慎的人。有時候看上去他雖然脾氣有點暴躁,但從來不會沖動行事。

許辭恰好與他相反。旁人眼裡他是規規矩矩上學、最聽老師話的那個人,但做出常人意想不到的舉動的,反而是他。

所以那日兩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許辭實在萬萬沒想到祁臧會說出那種話。

如果祁臧堅定不移地認為「謝橋」就是許辭,在察覺到法醫齊鈞可能和許辭有某種關聯後、在可能在公安機關打聽到些許消息後,他會怎麼想?

在他的視角裡,自己要麼是勾結了齊鈞的叛徒;要麼在清豐集團做臥底、或者線人。

如果是前者,自己是祁臧要抓捕的罪犯;如果是後者,出於紀律,他該裝傻充楞,與自己保持距離、不越雷池一步。

無論是這兩種情況中的哪一種,按祁臧的性格,都不該說出那種話。

是不是自己哪句話真把他刺激到了?

許辭實在不理解。

再者,在許辭看來,因為八年前自己忽然消失,祁臧會產生一種意難平的感覺。意難平導致他放不下,這才會在重逢之後老抓著自己不放。

當然這背後一定還有他對自己的同學兄弟情誼。

但也應該僅止於此了。

許辭不認為他對自己有多麼深重的愛意。

比如,大學期間兩人朝夕相處四年,祁臧半句曖昧的話都沒說過。

再比如,八年後的現在……他不確實也去參加相親了麼?

把祁臧深愛自己以至於八年都難以忘懷的可能徹底排除,許辭難免思考,祁臧這會不會是在故意出言試探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這樣,這表示他其實不確定「謝橋」到底是不是許辭。

這樣情況下,他剛才那話,就難免顯得有些輕浮了。

而萬一他真對那個叫「謝橋」的動心了……

不是,他才認識謝橋幾天啊?

不遠外的小舞台上,幽藍色的、粉紫、粉白色的燈光不斷交替變幻,乾冰製造的煙霧繚繞,被光染成了夢幻般的色彩。

台上的琴手在彈一首叫《復刻回憶》的鋼琴曲,曲調裡自帶的悲憫又將那夢幻般的布景籠上了一層悲傷。

在這樣的曲子裡,許辭慢慢盤算、推測著祁臧問那句話的動機。

然後他很平靜地開口:「上一秒還在難忘舊人……現在就問我這種話?祁警官未免太過隨意。」

祁臧不理會他話裡的刺,很快抓重點地笑著問他:「你沒有說你不能接受男人。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

許辭:「…………」

——他到底要搞什麼?

擾亂心弦的鋼琴曲總算結束,許辭站起來。「我去上個廁所。」

祁臧眉毛一挑。「你該不會要尿遁吧?」

許辭麵不改色:「你說笑了。」

之後許辭果然去上廁所了。

十分鍾後祁臧收到他的微信:[公司有急事,我去加班了,先一步離開。抱歉。]

祁臧握著手機,瞬也不瞬地看了這幾行字好幾分鍾,然後笑了。

——嘖,還真跑了。

怎麼好像搞得自己在欺負他一樣?

·

在那之後有兩周時間,兩人都沒再聯係。

周六的晚上,忙完工作的許辭拿出手機翻通訊錄,看到「祁臧」兩個字後停頓了一下。

點開來,對話框還一直停留在兩周前他給自己的那句回復:[收到。路上小心。]

所以他那話果然不是真的。

許辭麵無表情合上手機,之後照例服下一顆安眠藥,睡覺。

當晚許辭做夢了。

夢裡有許多緋色的櫻花,它們先是長在道路的兩邊,其後漸漸凝聚成一棵大樹,風來,滿世界都是緋紅花瓣。

花瓣一片一片地在夢境世界裡零落,最後整個世界剩下一片荒蕪的雪白,隻除了四枚花瓣。

四枚花瓣開始緩緩旋轉,它們變得越來越紅,漸漸凝結成了血紅色的傷口,成為了一個人口腔內壁上的花紋。

畫麵裡隨即出現一個渾身是血、麵目全非的女人。

那是許辭的母親葉苓,她死了緬甸。

當年,還在念高一的、隻有16歲的許辭,和父親一起從緬甸接回了母親的屍體。

對於凶手,緬甸警方始終隻有一句回復:「尚在調查。」

許辭父親沒有辦法,隻能請了當法醫的老同學齊鈞幫忙進行屍檢,能找到多少線索算多少。

齊鈞判斷,葉苓死於心髒中刀引起的心包填塞。

此外,他還發現一個關鍵線索——葉苓的口腔內壁右側有著一個奇怪的、四個花瓣狀的傷口結痂。

對此,齊鈞道:「葉苓身上有多處傷痕,推測死前曾和凶手發生過慘烈的搏鬥。她一直、一直在勇敢地求生,隻可惜……

「我猜測,搏鬥過程中,她咬過凶手的手指,咬得非常用力。凶手的手指上有一枚有四個花瓣狀的戒指,這才在她的口腔內壁留下了痕跡。我已想辦法提取到了凶手的dna,但數據庫裡並沒有能匹配上的。」

齊鈞特意拍了葉苓口腔內壁的照片做留存。

那些傷痕的印記,許辭早已記了個清清楚楚。

他沒想到的是,時隔多年,那日他中午在北水店樓下,會意外看見一個男人手上疑似戴著那樣的戒指。

——那是朱秀的男朋友。

·

醒來的時候許辭有些頭疼。

起床後他照例做了精致的早餐、再喝了一杯手搖咖啡。

處理了一天的工作,時間走到晚上,許辭開車前往一個叫華庭別墅的地方。

華庭別墅雖然是別墅區,但離市區已有50公裡之遠,房價低了數倍不止,並不算多高端的存在。

別墅修的是小歐式風格,頗有些異域情調,倒是很受中產們的青睞。

不過背後的開發商很小,後續的管理工作也就非常一般。有的業主把房子租給了劇組拍戲、有的租給了做婚紗照的、還有的買下來做設計工作室……來往這裡的人員因此非常雜,導致很多業主不滿意,但物業也根本沒法處理。

許辭去這片別墅區,為的是找白雪。

四天前白雪剛從看守所出來,許辭去見過她,幾經接觸下,算是基本取得了她的信任。

白雪昨天給他打電話,表示想起了一個「姐妹」,或許跟許辭的「暗戀對象」有關。許辭跟她約好當麵談,兩人就約在了華庭別墅。

白雪其實是個小網紅,背靠一家叫風聲娛樂的網紅公司。

她的人設是往白富美去營銷的,經常在社交平台上曬豪宅、曬別墅的後花園、曬米其林一類的高檔餐廳。

但其實所謂的別墅、豪宅,是公司用頗為便宜的價格租下來的辦公場所;所謂高檔餐廳,是公司組團拚的,讓手底下的員工擺拍而已。

白雪明顯是混的很慘的小網紅,真實生活與人設完全相反。她本身簽了網紅公司,公司又幫她簽了直播平台,她賺的錢要跟平台分、還得和公司分。逼不得已,她去迷醉ktv當了「公主」,偶爾出台。

這次她被拘留、中斷了工作,公司安排了其他人頂替她,免得因為時長不夠、還要被平台罰款。

按理說直播這條路她走不下去了。

但偏偏峰回路轉,他們公司最近吃起了女性題材的紅利,為此策劃了一個專題直播活動,這段時間投入了不少營銷費,為的就是把手底下的幾個小網紅做大、讓他們徹底紅起來。

白雪首先臉蛋長得的確漂亮;其次她太糊了、因為那種原因被拘留所的事完全沒有人八卦;最後她之前有段在街上打了一個男人一耳光的視頻在網上小火了一段時間,人設很符合公司這次策劃的主題。

於是她依然被選中了。

今晚白雪就會在華庭別墅的19棟直播。

她的工作會在晚上11點結束,約許辭在這個點見麵。

來往這個別墅的人很多,去見白雪的時候還可能遇見她其他同事、甚至認識分屍案死者的人,所以行事小心謹慎的許辭在出門前依然給自己化了妝。他穿了黑色的長裙、還戴了黑長直的假發。

不過他並沒有把自己弄成美女。他上了比平時還重的皺紋妝,戴了大黑框眼鏡,借助高光和陰影把鼻梁往塌了去畫,還點了許多雀斑。

道路狀況比許辭預計得要好,許辭提前了半個小時到達。

將車停在離別墅稍遠一些、但能看到別墅的空地上,許辭在車裡等待,打算等到了約定的時間再去找白雪。

可往別墅瞥了一眼後,他覺得有些不對勁——偌大的別墅漆黑一片,並沒有亮燈。

白雪不是在直播嗎?

這種情況怎麼直播?

察覺到不妥,許辭迅速下車,撥打起了白雪的電話,並沒有人接。

很快許辭走到大門口按響了門鈴,然而也沒有人來開。

許辭正想強行開門的時候,卻見整棟別墅又一下子亮起了燈,並且是三層同時亮起的。

皺著眉,許辭等了大概兩分鍾,把手指放在了門鈴上,在他還沒來得及把門鈴按下去的時候,別墅一層的燈忽然熄滅了,二層三層的倒是依然明亮著。

所見一幕實在太奇怪,許辭又按了兩下門鈴,之後一邊繼續撥打著白雪的電話,一邊繞著房子走,試圖通過窗戶看一下屋內有沒有發生什麼不尋常的事情。

別墅後方靠湖,有個後門、或者說保姆門,原本是供傭人們出入的。

許辭發現房門虛掩著,當即推門走了進去。

並不知道白雪是否出了意外、凶手又是否在屋中,許辭暫時沒有出聲。

進屋後沒多久許辭就聽見了啜泣聲。

辨認出這聲音正是白雪的,許辭暫放下心,開口問:「白雪在嗎?出什麼事兒了?」

「我、我……」白雪好歹回應了,但她的聲音充滿了驚恐。

這種驚恐有些不同尋常,並不像是她自己遇到了什麼危險,倒像是她在畏懼別的什麼。

「沒事兒吧?燈能開嗎?」許辭從後門往前走出一段距離,借著窗外的微光勉強辨認出這裡有一部室內電梯,應該能通往二層、三層,以及地下車庫。

拿出手機找了找,他看到了一排開關,伸手依次按下去,通向保姆門的走廊、樓梯口、往前右手邊餐廳、以及往前左手邊客廳的燈便一一亮了起來。

許辭略打量了一下房屋內部的結構便往前走去。

沒走出幾步他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察覺到不妙,許辭走進客廳,繼而被一大攤血吸引了注意。

客廳非常大,風格也十分割裂,連沙發茶幾都有好幾套。

這大概是供不同的網紅在網上炫富所提供的。免得大家的豪宅風格太過一致而露陷。

客廳北邊的一角是古典英倫風,乍一眼看過去非常華美——

天鵝絨窗簾,看起來貨真價實的壁爐,壁爐前方有一塊圓形的白色羊毛地毯,地毯上有一個黑色皮沙發,沙發邊配了一個半人高的迷你三角立式鋼製小茶幾。

白色圓地毯旁立著一個支架,上麵放著一個攝像頭,就好像在通過它記錄著什麼似的。

攝像頭連接著一台電腦,電腦放在不遠外的一個矮茶幾上,茶幾前後方分別是電視機和沙發,那裡的風格是截然不同的現代簡約風。

至於壁爐旁邊的立式鋼製茶幾上,則綁著一個男人。

他兩條腿伸長了擺在地上,身體被繩索與半人高的茶幾捆綁在了一起。

月匈口插著一把水果刀,血水流了一地,他的上衣、下身全被血染紅,原本白色的羊毛地毯更是幾乎辨認不出本來的顏色,它徹底泡在了血水中。

許辭本能察覺到了不妥。

一個人心髒中刀當然會出血,但不至於流這麼多血,以至於幾乎把地毯都全部染透了。

啜泣聲還在繼續。

那是跪坐在男人不遠外的白雪。

今天的她化了很精致的妝,頭發染成了金色、燙了大波浪,冷白皮的膚色,杏眼、櫻桃紅唇,長得像芭比娃娃一樣好看。隻是現在她的臉、雙手上全是鮮血,滿臉寫著震驚、驚恐以及不知所措。

打量白雪幾眼,許辭戴上隨身常備著的鞋套和手套,一路避讓著血跡走到那男人跟前,先後探向他的鼻息與頸動脈,確認他確實沒了呼吸。

之後他走到白雪身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白雪,發生什麼事了?」

白雪這才如夢初醒。

可看向許辭的時候她的目光依然顯得非常茫然。

隻因許辭變了裝,她實在沒認出來。

許辭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是我,謝善。」

謝善是他那天在白雪麵前捏造的名字。

見白雪依然恍惚,許辭又道:「幫朋友忙參加了一個群演,還沒來得及卸妝。

白雪總算反應過來了,一下子直起身子攀住許辭的肩膀,張開嘴,話還沒說出口,眼淚先已經掉了下來。

「別緊張,發生了什麼事?」許辭問她。

白雪道:「幫我……幫幫我,不是我做的!我沒有殺人!」

·

另一邊。

數個小時前,熬夜破了個案子的祁臧睡了一整個白天,傍晚時分在單身公寓醒來。

公寓就位於市區附近,麵積不大,不過位於這種寸土寸金的市中心,總價也並不低,住在這裡的有很多搞金融和互聯網的高級白領。

小區內,盡顯小資情調的庭院中央佇立著數棟公寓,整體采用酒店式管理,健身房、烹飪課堂、瑜伽課堂、小型電影院等等應有盡有。

不過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祁臧家內部的裝修風格。

他醒過來睜開眼睛,入目全是金光閃閃的土豪金,盡管已經住了這麼久,他還是差點被閃瞎眼睛。

祁臧母親窮了一輩子,總算有錢了,在剛成為遷二代的那段時間很有暴發戶的風範,將浮誇奢侈之風發揮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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