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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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太危險了,祁臧你到底想要乾什麼?你必須給我一個理由。我可以找人增援你。」

這是文鈺怡站在山崖之巔時對祁臧說過的話。

寒風冰冷刺骨,她裹緊衣服,迫切地希望祁臧給她一個答案。

其實這答案非常簡單。

殘忍、惡劣而又縝密的真凶會檢查張雲富的傷口,會檢查現場的一切,甚至連竹屋周圍,他恐怕都不放過。

怎麼能讓他不發現那把真正的凶器呢?

隻能是將之扔下懸崖了。

這個答案雖然簡單,但祁臧並不方便透露給文鈺怡。真凶是四色花的人,還很有可能是那個叫山櫻的。他做這一切就是為了栽贓給許辭。可是許辭不告而別,特意入局,一定有他的用意。他或許收到了劉洋的任務,是要去四色花做臥底的。

這種情況下,且不說警隊到底有沒有內奸,就算沒有,但凡四色花的人留意著這個案子,發現警方沒有遲遲沒有發布對許辭的通緝令,山櫻一定會認為,他的嫁禍手段失敗了,他當然也會認為,許辭沒有殺張雲富。

許辭沒有殺人,有足夠洗脫自己的證據,卻跟著四色花去了緬甸,山櫻當然會懷疑他有問題。許辭去四色花做臥底的事情會因此暴露。他會被山櫻毫不留情地殺死。

所以這件事祁臧得瞞著文鈺怡,他隻道:「就當是我私人想去山崖下看看。這件事不必讓任何人支援。也不必讓大家冒險。交給我就好。」

「祁隊你……」

「我不會有事。」

祁臧沒有貿然行事,花了一天時間找當地的道士、農民等熟悉山路路線的人,甚至通過社交網絡找到了曾來過這裡攀崖的人專業人士谘詢,再請技術隊熟悉的同事實地調研,幫他做了3d模擬,通過刀具被拋擲時的速度,考慮到風力的影響等等,測算出它可能會出現的位置。

做好充分的準備後,祁臧開始順著山崖之巔從上往下尋找刀具。

沒有人能幫許辭了。除了自己。

他不希望他日許辭完成任務回來,卻有著麵臨牢獄之災的可能;又或者,即便山櫻落網,有足夠的證據和山櫻的口供能證明,許辭是被逼迫著那麼做的,他也許不會受到太嚴重的處罰,可警察這條路一定走到頭了,所有人都會以為他親手殺了張局,所有人都會認為他是個懦夫,所有人都會對他議論紛紛……

這件事甚至無關於他對許辭的私人感情。

一個幾乎拋下了自己整個人生的、單槍匹馬闖進犯罪組織隻為將之摧毀的英雄,他做這一切不是為了富貴、官位,而隻是為了正義,或者說為了一口氣。

那麼,就算他得不到應有的榮耀,也至少該得到大家的尊敬。祁臧絕不希望當有朝一日這樣的英雄回到故鄉,麵臨的是千夫所指,是所有人的不相信。

為求穩妥,祁臧每找三個小時,會回到山崖頂休息一段時間再繼續。就這樣,他順著山壁上找了一天一夜,總算在從山月要位置生長出來的一棵樹上找到了那把刀。

時逢深冬,樹葉已經零落。但不知道什麼時候由鳥做的鳥窩還掛在樹上,那把刀恰落在了鳥窩裡。

這是一把已經生鏽的鐵質刀具,刀身大小,甚至刀刃的寬度,都跟現場那把極為相似。

張雲富和山櫻是父子,也不知道這兩把刀背後是否還藏著什麼故事。但經確認,這把刀上麵有張雲富的指紋與血跡。

此外,「凡所觸碰,必留痕跡」,刀刃狠狠劃破張雲富的肋骨時,肋骨也從刀刃上帶走了一些物質。

這些物質被稱為微量物證,它們足以證明,真正的凶器,是這把鐵製刀,而非現場的陶瓷刀。

許辭將他的經歷概括得非常輕描淡寫,祁臧對於找刀的過程,也講得非常簡略,絲毫不提他雙臂幾乎脫臼,回去後端一杯水都疼,更絲毫未提那路有多險,即便做足了防禦措施,山崖上下都算是有後備,也是險要重重。

聽完祁臧的講述,許辭就那麼盯著他看了許久許久,久到他的眼眶也有些發紅。然後他垂下目光,輕聲問了一句:「冷嗎?」

祁臧沒聽清,湊近了一些問:「什麼?」

許辭重新抬眼看向他:「我說……山崖那邊,風大不大,你冷不冷?」

「不冷。都過去了。」祁臧道。

「嗯,都過去了。」許辭想到什麼,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

不可遏製地,禦龍山上發生的那一幕又出現了在他的腦海中——

迎著微寒的小雪與山風,許辭推開門,看見傷痕累累的張雲富。他用非常沙啞的聲音對許辭開口:「原來是你……怪不得,怪不得……」

「你認出我是八年前執行任務的許辭了?你跟外麵那個人,從來都是一夥的,對麼?怎麼,分贓的事情沒談妥,窩裡橫了?我不願意被外麵那個人逼迫,但是你確實也是害死我所有隊友,還妄圖將一切嫁禍給我的人……這一刀,或許我還真對你刺得下去。」

說著這話,許辭提起手裡那把山櫻遞給他的陶瓷刀,一步步走進竹屋中,去到張雲富身邊。

他抬起左手狠狠砸了張雲富一拳,但隻是看上去如此,拳頭落下去的時候,力勁已經全部卸了。

許辭提起張雲富的衣領,逼問他:「告訴我,當年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出賣我的,說清楚!」

借這個動作靠近張雲富,許辭小聲在他耳邊說的卻是:「先假意和我纏鬥,拖延時間。我會找機會帶你離開。」

張雲富對此一定並不持樂觀態度。還有四色花的人在這裡,他們手上還又有槍。

他們沒辦法兩個人一起活下去。那麼能保下一個也是好的。

何況也是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的親生兒子做了什麼,自己是怎樣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他利用,以至於對他的同胞造成過什麼傷害。

他自詡這一輩子無愧於心。可偏偏生了個惡魔般的兒子。就算從彌補的角度,他覺得死的也應該是他。

此外,劉副廳那邊顯然有動作。許辭沒準有什麼任務在身。那麼……如果能利用這件事,幫助他欺騙山櫻,也是好的。

大概是抱著這樣的心理,張雲富做好了赴死的準備。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跟許辭說,隻是一個用力將許辭撲倒,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

互毆了幾拳,就在張雲富背對著窗戶一躍而起朝許辭撲過去的時候,他從鞋底抽出一把刀,猝不及防將之插進月匈口,緊緊擦著肋骨直達心髒。落地時看起來是他抱著許辭一起摔倒在地,其實隻是借著許辭的身體掩蓋住月匈口的傷,好讓他有機會再悄悄把那把刀拔|出來。

這一切的發生,也就不過一分鍾左右的時間。

張雲富刺刀、拔刀、拋擲刀的時候,每次要麼背對著窗戶,要麼借著抱著許辭與他互毆的動作做掩飾。這幾個瞬間不過數秒,在視線盲區的影響下,屋外的山櫻並沒有看清楚。

事情發生的那一瞬,許辭幾乎不可置信。

其實在來這禦龍山時,許辭仍是對張雲富抱有一些疑心。

直到血水從他的月匈口湧出來噴了出來,直到他將凶器很快拔|出來用盡全身力氣將之拋出窗外……

許辭什麼都明白了。

愧疚如潮水般將他淹沒,可他不能掉一滴眼淚,甚至不能皺一下眉頭。

許辭隻能做出一副按著張雲富的脖頸,將他的屍體狠狠砸倒在地的假象,趁機將陶瓷刀順著他身上既有的傷口刺入一部分,使刀上的血跡看上去會像是確實紮了人的樣子。

事發的時候,許辭沒有任何時間用來內疚、感懷,事後每次回想起這件事,張雲富身上的傷痕、自殺時的血痕、以及他拚盡一切隻為維護自己的樣子,每每都讓他百感交集,有時候甚至心絞痛到難以呼吸。

那種感覺,跟他親眼看到那三個隊友在自己麵前槍決時是一樣的。

許辭在緬甸酗酒,一方麵是為了演戲,做出一副意誌消沉的樣子,讓山櫻和林景同以為他還真是為情所傷,為祁臧對他發追捕令而感到難過。

可另一方麵,許辭是真的覺得痛苦——

是他把一個英雄般的人物懷疑了整整八年,他讓自己麵目全非,差點走上一條不歸路、將自己的前途與未來也給徹底斷送,倒頭來卻是這個被他懷疑了八年的人,用自己的死,為他的未來鋪了一條路。

祁臧重新將許辭緊緊擁抱。「不是你的錯。敵人狡猾,你中計了,張局也中計了。但幸好山櫻已經落網。你們所有人的努力都沒有白費。」

沉默了許久,許辭開口:「我要感謝很多人,比如你,一直在拉我回來的劉副廳,還有……還有張局。我隻是覺得可惜,我沒能當麵跟他說一句『謝謝你』,我還……還欠他一句『抱歉』。

「臧哥,我一度憤世嫉俗,認為這世上沒有人值得信任,甚至對警察這個職業產生的懷疑……謝謝你們讓我知道,我的信仰從來沒有出過錯。這條路……其實我走得從來都不孤獨。」

·

五日後,無論許辭還是井望雲,相關的調查還沒有徹底結束,不過兩個人都等來取保候審的機會。

其中井望雲的麻煩之處,主要在山櫻讓他「殺白老三」,以及他在連環殺人案參與的深淺程度。雖然一切都是他跟許辭、跟劉副廳商量好的戲,但相關細節,流程上還是要把該查的全部查清楚才行。

祁臧懷疑他是四色花的人的時候,曾加過他的微信,後來特意去見了他一麵。為防有四色花的人盯梢,明麵上兩人並沒有談什麼。但通過井望雲言語間表現出對許辭的關切,以及他們二人如此相似的事實,祁臧對他真正立場的猜測已八九不離十。

後來,四色花的人全部撤離錦寧市,錦寧警方與緬甸警方合作的行動正式開展,劉洋找到祁臧,兩人總算互通了所有消息,祁臧得以與井望雲達成合作。

在客紮寺的時候,四色花的兩派人馬對峙,本不一定真能打起來,是「站在山櫻那方」的井望雲故意開槍打傷老k那邊的一人,這才點燃了戰火。如此,警方得以坐收漁翁之利,以較小的代價,摧毀了四色花的核心。

井望雲真正獲取山櫻的信任,主要是因為兩件事,第一便是他差點死在許辭手裡,且他們二人的dna確實不同;第二便是他殺了老k的左膀右臂白老三。

白老三一事當然別有玄機,他人沒死,已被秘密抓捕。劉副廳另有一場秘密行動要部署,那日正好有一名特情人員裝作偷渡人員和他們一起坐船,他按照劉副廳的意思,帶了一具死刑犯的屍體過來掉包。

前去接井望雲和沈亦寒的人沒看出問題,當場將屍體沉了河。沈亦寒也聲稱親眼看了白老三被殺、並表示自己這些日子神經衰弱一直睡不好雲雲。山櫻也便沒有過多追究。他做這件事,試探井望雲是其次,主要目的還是謹防白老三不至於出現在老k麵前,在關鍵時刻保他一命。

這一回,四色花的落敗,其實也有些超乎所有人的預料。

許辭這次的主要任務本來是去找病毒與解藥樣本的,恰逢山櫻決定對付老k,並早已在暗中將四色花分裂。如此,警方便能趁勢將之瓦解。

·

這日,許辭和井望雲在市局分別接受了最後一場審問,便可以暫時回家了。

祁臧接上他們二人,朝許辭那間小公寓走去。井望雲沒地方住。他的本意是先將井望雲送過去,他再帶著許辭回自己家。

把二人送回去的時候,祁臧從高級酒店訂的菜也到了,算是為了二人重獲自由而小小慶祝一下。

最近大家都累得夠嗆,按祁臧的意思,等大家都休息過來,再慶祝一次大的。

房間已被祁臧提前收拾過,是窗明幾淨的樣子,甚至祁臧還買了一些鮮花插進瓶子裡,讓一切顯得更有生活氣息一些。

當然,許辭之前在這裡裝的那些動不動就會讓人觸電的東西,該拆的也都全部拆了。

三人吃完了飯,祁臧去洗碗,留許辭和井望雲並肩坐著聊天。

等他洗碗完回來,擦乾淨手,給許辭使了個眼色。

許辭:「嗯?」

「嗯什麼嗯?」祁臧故作嗬斥,上前一步直接拽住他的手,「回家。」

許辭還沒說話,餐桌上的井望雲抬眸瞥他一眼。「我哥家在這裡。」

祁臧:「…………」

暖色燈光下,溫馨地、布置著鮮花的餐桌上,許辭一下子迎上了兩個人的目光。兩個人目光裡的含義都十分清晰——「你選誰?」

許辭愣了一下,還沒說話,井望雲忽然捂住了心髒,冷冷看著他道:「哥,我好像心髒病要犯了。」

祁臧、許辭:「……」

眨了好幾下眼睛,許辭起身給祁臧使了個眼色,拉著他去到玄關,然後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吧。」

「不是小辭——」祁臧狠狠捏了一下他的手掌。

自從許辭第二次在床上不告而別後,兩人根本還沒有好好說過話。

大概是看出了什麼來,許辭安撫般拍了一下祁臧的肩。「我跟望雲這些年就沒有好好溝通過。得把一些東西聊清楚。另外……我生父回來了,要見我們兩個。他那邊……你先等我把兄弟間問題的解決一下。晚上你等我消息,到時候你來找我?」

祁臧立馬抓住重點。「你生父回國了?那我是不是也得見他?」

許辭問他:「按流程是應該見一見?」

「那必須見啊!」祁臧正色。

「哦,也行。」許辭道。

祁臧問他:「那你有沒有對他出過櫃?」

「沒有。到時候直接帶著你過去就行。」許辭道。

「你不怕他反對你……」祁臧欲言又止,「此事得從長計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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