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拍兩散(2 / 2)
「那好像是……」
地麵上議論紛紛,修為高深的已騰雲而起,朝那黑衣人奔去。
棲寒枝不甚在意,手中光刃已然成型,悍然自天渺山巔狠狠劈落!
轟然巨響。
天渺峰自中心兩斷,山頂瓊樓玉宇盡化齏粉,落石滾滾而下,昆侖靈脈震顫不休。
百年情濃,不過一拍兩散。
既要散,那便散個乾淨!
烈陽般的靈力攜著煙塵襲卷,一眾長老抬手抵擋,煙塵翻卷,最中心那人卻笑起來,笑得肆意又張揚。
護山陣紋被絞得粉碎,下一瞬,金光驟起,殘存威勢朝襲擊之人襲去,似千萬道鞭影交錯,半空之人不退反進,山風鼓得袍袖獵獵飛揚,抬手間赤金靈力揮灑,似日光中墜落的一場火雨。
大陣奈他不得,光影隱退,地麵上,更深的陣紋浮現,山脈河流盡數震盪起來,誓要將這入侵者吞沒。
就待大陣積蓄完成,忽有另一股靈力將那陣勢壓了下去。
蓄積半晌,虎頭蛇尾。
棲寒枝漸收了笑意,低頭朝天渺峰的方向看了一眼,分明什麼都看不到,卻似隔著傾頹山峰與那人對視。
他驀的想起,仙尊當年還不是仙尊的時候曾有個舊稱——月君。
昆侖宗主二弟子,出身顯赫、年少成名,雖性子冷漠,待人處世亦不失禮,再加上和天資同樣驚艷的容貌,神儀明秀,朗目疏眉。
當年月華清皎,不知多少人心折。
棲寒枝雖懶得出門,對這些坊間傳言消息卻很了解。
他人生愛好之一,便是躺在梧桐樹下的搖椅裡,看些話本、聽些傳言,尤其愛看早年仙宗眾人對月君的盛贊,遇到精彩處還要念出聲來,看謝雲斂無奈的表情,樂不可支。
那稱呼後來就沒人叫了。
就連坊間關於哪家仙子癡戀仙尊的桃色流言都銷聲匿跡了。
當時棲寒枝想著,這輪老月亮如今大概是成了墜在寒潭下的倒影,清輝還是當年的清輝,隻是又沉又冷的,哪家仙子都嫌紮手。
他當年從未想過,這月亮竟會有紮他的一天。
棲寒枝收回目光,輕嗤一聲。
一剎雲收風止,未落的煙塵翻滾,不及追趕的長老們沖上半空,隻隱隱窺見那人輪廓,下一瞬就見他消失在半空中。
隻留下一聲朗笑,與一句話——
「謹祝仙尊,早日飛升。」
靜室內,似要化作石像的仙尊睜開眼,目光落在虛空一點,似乎穿透山壁瞧著什麼人。
聽到這一聲,他忽然也笑了。
那笑意很淡,像神像上開出了一朵虛無的花。
下一秒,仙尊眉間兩道交纏的紋路隱隱浮現,一道鮮紅如血、一道金光黯淡。
*
南離天,魔域
極淵入口前,靳雲疊斜靠在封印石柱上,抬腳踢了踢蹲在一邊的柳疏:「想出來了嗎?」
柳疏翻個白眼,把隨手撿的石板轉過來,那上麵亂糟糟的寫了不少字,都被劃掉了,隻一個「冥」字被圈起來。
「南冥天?」靳雲疊撇撇嘴:「難聽。」
柳疏猛地站起身,輪起石板就往靳雲疊腦袋上砸,靳雲疊彎刀未出鞘,一邊輕鬆擋住柳疏的「襲擊」,還笑了一聲:「差點忘了,你現在可不就是『有苦難鳴』,明兒給你送個牌匾,就叫『南冥天分天』,你看怎麼樣?」
打也打不過,說又說不出,柳疏氣得把石板往地上重重一摔。
靳雲疊「嘖」了一聲,紆尊降貴的把石板撿起來,遞還給柳疏,他實在是好奇:「所以到底怎麼了?好端端的『南離天』就要改名?」
柳疏斜了靳雲疊一眼,沒好氣地做了個「哼」的動作,一把搶過石板。
還能怎麼著,因為和「離」唄。
你瞧君上回來盯著「南離天」那塊大石頭出神。
這猛地被從愛河裡撈上來,誰還不得嗆個水!
優秀的屬下就要急君上之所急。
這名得改,必須改!
柳疏不想給靳雲疊解釋,隻用靈力唰唰在石板上寫道:「少說少問,哥哥給你個建議,趁這兩天好好給自己想個新名字。」
靳雲疊:「?」
柳疏接著寫:「把『雲』給去了。」
靳雲疊還是沒懂。
柳疏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又用石板拍過去。
靳雲疊反應機敏,架住他:「跟我來這套?」
柳疏:「……」
還真是個傻子。
靳雲疊覺得自己被看不起了,抬手就想和柳疏比劃比劃,彎刀出鞘一半,柳疏倏然睜大眼飛快做了個手勢!
不用柳疏比劃,靳雲疊也感覺到了,合身往前一撲,顧不上狼狽,帶著柳疏一道滾離極淵的入口。
下一瞬,灼熱的氣浪自身後噴湧而出,一聲清越鳳鳴沖破雲霄。
靳雲疊回頭,滿目盡是熾烈金紅,鳳凰虛影映入眼簾,他閉上眼,仍覺雙目一陣疼痛,流下淚來。
「那是……」柳疏忘了自己還發不出聲,不自覺喃喃。
「是君上的本體。」靳雲疊順手給還傻著的柳疏擋了擋眼睛:「別看。」
鳳影緩緩潰散,正午的日頭下,血一樣的魔氣將整個天幕遮蔽,似夕陽晚照之景。
錦靴落地,還坐在地上的兩人視線順著衣擺的金色繡線上移,落在君上輪廓分明的臉上,暗金色的鳳眸平淡無波,眼尾魔紋盡斂。
卻未減弱半分危險性。
柳疏呼吸一滯,慌忙低下頭,狠狠捅了捅身旁同僚,單膝跪地。
靳雲疊反應過來,忙道:「恭迎君上。」
「極淵被打開了,查。」長身而立的青年甩了甩指尖血跡,聲音帶著些微啞,更顯漫不經心:「傳令下去,五日後,南離天設宴,廣邀仙魔各宗,共賀本君歸位。」
作者有話要說:元宵節也快樂!今天評論也有元宵節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