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楚天無際(1 / 2)
原來這便是所謂白月光,原來竟是這般……情真意切。
棲寒枝心口一片酸軟,說不清的滋味蔓上來。
三百年前,棲寒枝與謝雲斂初見於伏羲秘境,兩人在秘境內度過了七年,直到謝雲斂獲得傳承,破境而出。
出秘境後不過半年,謝雲斂尚在閉關消化傳承所得,仙宗與邪修正邪之戰徹底爆發,魔君率八百大魔馳援通天穀,將邪修大軍截於仙凡交界外。
一戰持續了不知多少個日夜,仙魔兩道與邪修均是力竭,直至謝雲斂突破化神,趕往戰場,與棲寒枝聯手將邪主斬落極淵,樹倒猢猻散,猖獗數十年的邪修勢力才算潰敗。
正邪大戰後,謝雲斂與曉風月初識。
那時他便有個「窮奢極欲的心上人」了。
思及此,棲寒枝心中悸動之餘又有些不解,自伏羲秘境相遇,到昆侖以「戚焰」身份相逢,其間數百年,謝雲斂為何不再與他聯係?
「阿棲與曉風月相熟?」謝雲斂的聲音打斷了棲寒枝的思緒,仙尊肯定中帶著點詢問,像是某種小心翼翼的試探。
棲寒枝從傻子的故事裡回過神來,忽然覺得有點無奈,又好笑。
不提過往,便是如今,兩人結道侶契百年,不知如何落到個和離的境地,卻在此時,這樣一個大概是囚禁相關的強迫場景裡,互相試探著,交換彼此的秘密。
「嗯。」棲寒枝暫時放下了玉簡,瞧著謝雲斂認真道:「曉風月是我義父的弟弟,平日裡厚顏喚我一句侄子,也算是相熟。」
謝雲斂眉眼明顯的彎了起來,像是被他這平平無奇的一句解釋注入了一汪春水,輕易便卷起溫柔的皺波。
仿佛如此便得到滿足。
本君這一百年對道侶很差嗎?棲寒枝不由懷疑起自己。
心大如魔君,想了半天,覺得似乎並沒有,但想想小心眼如謝雲斂,又不大確定。
顛了顛手裡的玉簡,魔君覺得還能再試一試。
得知了某段故事的棲寒枝嘴上不說,實則有點心軟,沒再故意氣前任道侶,隻抓著仙尊以一種公正又挑剔的眼光,對著這幾百年前的貌美仙君們品評半晌。
終於尋了個不突兀的時機,指著一個白衣人道:「這是誰,有些麵熟。」
說完,偏頭轉向謝雲斂,自然的等他解惑。
棲寒枝選的這位仙君,一襲修真界爛大街的白衣,身上沒有任何配飾,兩手空空,除了貌美之外全無特點——但僅憑其貌美程度位列整個修真界前二十之事,便知單單這張臉就是特點了。
謝雲斂沒什麼特別的表現,聞言看了兩眼便道:「確實有些麵熟。」
棲寒枝指尖在玉簡上摩挲了一下,心裡疑問緩緩落定,有些滑稽的,他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樣啊。」
本君白白長了副聰明相,大概確實如曉風月所言,是個傻子。
指尖隨意扣在玉簡上,墨字緩緩浮現「枕雲屏,昆侖六十二代弟子,票選十二名。」
枕雲屏,昆侖前任宗主三弟子,換言之,謝雲斂的親師弟。
見到這行字,棲寒枝都是一愣,他選這位仙君,確實是因為覺得麵熟,又想不起來是誰,而魔君和仙宗這邊的關聯基本都是通過謝雲斂建立的,估計著是個不算太熟但確有幾麵之緣的,是以微微一試。
完全沒有把謝雲斂掛在這的想法。
卻不想好巧不巧……
棲寒枝正琢磨著要不要把這頁飛快點過去,就當無事發生,便聽謝雲斂道:「原來是師弟。」
他偏頭看去,仙尊眉眼裡沒有一點被揭露的異樣神色,平平道:「你與他隻在你我合籍之日見過一麵,倒是難怪不記得。」
謝雲斂平靜的像是自己不記得師弟長什麼樣一點都不奇怪似的。
棲寒枝明白了,仙尊對臉盲之事一點都不尷尬,遂道:「仙尊與貴師弟也隻一麵之緣?」
「我在記人方麵不大擅長。」謝雲斂誠懇道:「師弟前往九闕之前,我還是能認出的。」
「……」棲寒枝解了一個疑惑,又有新的浮上來,便忍不住問道:「若你我數百年不見,你可還認得我?」
這話一出口,棲寒枝便有點後悔,實在太過膩歪了,像是小情侶之間胡亂索求的誓言,帶出些黏糊糊的幼稚和無理取鬧來。
但話已落地,收回是來不及了,要麵子的鳳凰絞盡腦汁想給自己找補一二,便聽仙尊道:「認得。」
棲寒枝抬眼看過去,暗金色的鳳眸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驚訝,謝雲斂笑著看他:「我不太會記人,但總是一瞧見,便知道是你。」
*
棲寒枝剩下的半天過得有些渾渾噩噩。
倒不是說魔君麵皮薄到被這麼一句甚至算不上情話的話給迷得暈三倒四,就是不知道怎麼形容的心裡的感受,像是被泡在了溫溫的水裡,然後又恍然意識到他似乎早在那水裡泡了數百年。
錯過……不,忽略了很多。
當夜,棲寒枝懷著復雜的心情,又進入到謝雲斂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