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此去經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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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疏咽了咽口水,麵前仙尊分明瞧著清醒又冷靜,但他莫名便覺得,他們「君後」有點瘋。

謝雲斂手中玉瓶不知是什麼法器,將鳳凰血一滴不落的盡數收斂,他扣上蓋子,順手將落在一旁的本命劍拾起,站起身,從始至終沒往謝胤屍體上看一眼,往極淵深處走去。

蒼青色的背影漸漸遠去,極淵渾濁的黑氣染上一層滯悶的底色,遠去的人像一柄鏽蝕的長劍,分明挺拔堅毅,卻仿佛隨時會被折斷。

大管家覺得心驚,下意識想跟上去,卻發現已經找不到仙尊蹤影了。

*

極淵封印被破,本就冗餘難以消解的濁氣尋到更寬敞的天地,以極快的速度湧出,不出三日,便越過魔域範圍湧向凡間界。

幸而修真界夠大,便隻一個魔域都較極淵廣袤許多,那些濁氣溢出後並不似極淵底一般濃鬱,其他種族也可生存。

隻是仙宗修者陷於心魔的多了些、凡間亂事頻起了些,相比之下倒是那些順著濁氣一起跑出來的邪修更棘手。

仙宗一眾大能憂心忡忡,幾個月內試了各種辦法,在原本封印石柱的位置層層疊疊的糊了不知多少封印,效果聊勝於無。

「這一千年來,清濁失衡之況積重難返,極淵本就不堪重負,若非一百多年前曉閣主在九闕建書院,情況怕是更甚。」一位活了好幾千年的大乘修士道。

清濁失衡之事仙宗早有察覺,為之做了各種嘗試,然而迄今為止唯一效用顯著的,便隻有一百多年前,曉風月提出,聚仙宗年輕一輩英傑於九闕,引動清氣,以助九闕生機。

九闕書院由此而生。

聞言有人嘆道:「事已至此,我等人力終究難解,不如靜觀其變。」

氛圍稍有頹喪,便見首位的青衣修士放下正調試著的陣盤,淡淡開口:「杜老所言不虛,隻不過有一點諸位有所不知。」

眾人止住議論,偏頭朝這位遠遠算不上年長但憑著強勢手腕穩坐仙宗之首的昆侖宗主看來。

「一百年前,清濁失衡的狀況有所緩解,九闕書院並非主因。」歸雲寄目光在所有人臉上掃過,在座都是仙宗舉足輕重的前輩大能,他眼瞼微斂,遮去眸底神色:「諸位可還記得,東陵仙門,陸青端?」

「自然。」有人道:「陸氏一族以身入噬靈陣,便是再過千年萬年,也會刻錄於仙史,不會忘的。」

歸雲寄有些想笑,他看向說話那人,卻隻是平靜的點了點頭,接上方才的話:「不止如此。葉安陣盤被毀後,妄圖取鳳凰之軀製真靈之體奪舍,以上千人魂祭煉邪陣,陸氏全族便在其中。」

眾人嘩然,有些麵上露了不忍之色。

不忍、愛莫能助、壓著幾分天塌了旁人頂著的慶幸,便與當年東陵滅族之日沒什麼區別。

歸雲寄忽有幾分興致闌珊,指尖在銀白陣盤上反復摩挲。

「陸青端尚有殘魂存於世間,原本,若以白澤之骨溫養,或可重塑道體,但他那個人……」他說到這頓了頓,將那不知是褒是貶的評價咽了回去,隻平淡道出事實:「白澤乃上古神獸,屍骸葬於東陵,隻餘心口一節肋骨,由陸氏一族代代溫養,生了神性。一百年前,陸青端殘魂入白澤骨,與白澤屍骸相連,吸收轉化極淵冗餘濁氣,一點點投入人間。」

「至於九闕書院……東陵陸氏年紀最小的公子,名喚陸青遠,不喜推算之道,年少離家,化名曉風月,勵誌當個金玉堆裡的紈絝。」歸雲寄說到此處禁不住彎了唇角,極輕的聲音中帶了抹諷意:「卻不想,成了陸氏一族唯一的幸存者。」

他沒再說下去,在場之人都是活了幾千歲的老妖怪,如何聽不出他弦外之音?

陸氏滿門毀邪主修為、族長舍身化極淵濁氣、唯一幸存者又出力激活九闕生機——九闕乃神獸多族族地,闖入其中建個書院遠不似說來這般簡單。

修真界眾人,都得承陸氏一族這份大恩。

在眾人沉默中,歸雲寄緩緩道:「昔日之事已畢,我與諸位提及這些倒也不是想為陸青端爭一份身後聲名。」

嘴上這麼說著,實則卻全不是那麼回事。

有人心裡嘀咕,當人也有人心中當真感佩,一時盛贊、感激,種種言語充斥整廳。

歸雲寄靜靜瞧著,待眾人都感懷的差不多了,他也恢復了一貫的平靜神色,銀白色的陣盤在指尖撥弄,大乘巔峰的氣息自陣盤中泄露出一剎,旋即收斂的乾淨,溫和的語氣裡莫名填了幾分不容置喙:「隻是四百年前,有人擋在前麵,平了修真界兩場浩劫,如今陸氏全族盡歿,『靜觀其變』之法許是有些行不通了。」

此前說出「靜觀其變」之言的修士臉色難看,但礙於昆侖宗主的身份和修為並未做聲。

歸雲寄幾時有大乘巔峰修為了?在座不少人都在心裡暗自嘀咕。

「我等竟不知有此隱情,實在慚愧,幸有歸宗主與陸族長私交甚篤,不至令此義舉蒙塵。」最早說話的那位杜老笑嗬嗬的打了個要麵子的圓場,將問題又推回來:「隻是這幾個月來,諸位同道試過這許多方法,便是歸宗主也沒少忙碌,事到如今,極淵之事又該做何解?」

歸雲寄對這老滑頭的話術毫不意外,聞言並不客氣,直接道:「為今之計,堵不如疏,極淵既再難封印,何不效陸青端之法,由我等引導靈氣去向?」

眾人對視,有人問:「歸宗主言之有理,可這,如何能成?」

「諸位且看,此前邪主葉安於人間建『萬民塔』,我苦思許久,終於想通這些塔的作用。以九塔為陣眼,以凡間界為陣盤,吸取萬民生機。」

說著,歸雲寄指尖一點,陣盤上浮現出巨大虛影,虛影之上九塔隨他指尖滑動連成一線。

「幸而有魔君涉險,毀了葉安陰謀,不過這九塔之法未嘗不可借鑒一二。」

他指尖再一點,早刻錄在陣盤內的變陣浮現而出,陣盤範圍擴大,將仙宗魔域一道攏了進去,九座嶄新高塔矗立其上。

歸雲寄緩緩道出最終的目的:「以整片修真界為陣,建九塔,代替極淵和九闕,導清濁之氣。」

「癡人說夢!」有人拍案而起:「九闕、極淵,乃應陰陽二氣雖天道而生,非人力可及,常聞擅陣者慣自負,歸宗主於陣之一道造詣之高當世無兩,這以天地為盤的自負卻也不遑多讓。」

歸雲寄視線淡淡掃過一圈,指尖兀自撥弄著陣盤,並不言語。

一時無人出言,那人一甩袖子坐了回去,神識傳音的波動在各處躍起。

好半晌,一位滿頭鶴發的老者輕咳了一聲,歸雲寄視線轉過去,這老者姓季,雲山劍宗太上長老,活了不知幾千年,雖是這副模樣,卻是現今修真界除謝雲斂外,尚且在外活動的唯一渡劫修士。

季長老徐徐開口道:「歸宗主所言九塔,隻怕不是那麼容易建成的吧?」

「正是。」歸雲寄道:「九塔需承清濁之氣,按常理言所需珍惜材料無數,需傾修真界之力方可建成。」

先前拍案而起那修士嗤笑一聲,眾人眼神都有些變化。

說句不好聽的,凡修真之人所求皆為大道、飛升,極淵封解雖為禍事,然無論是濁氣還是邪修,對在座大能的影響都有限,更多是殃及凡俗、後世。

可資源不同,沒了資源怎麼飛升?還要宗門做什麼?

不是誰都似陸氏一族一般,常伴白澤之軀,性子裡的悲憫幾乎一脈相傳。

季長老神色中也添了些不贊成,正要說些什麼,便聽歸雲寄又道:「不過如此太過耗費。」

季長老把話又咽了回去,聽歸雲寄繼續說。

「以修士建塔,引靈力反復錘煉建材,再有九位大乘修士坐鎮塔中,平衡清濁之力。待九塔盡數建成,九塔之間自有靈力循環,便再無需修士看守。」歸雲寄稍頓了頓,給眾人思考的時間,這才拋餌:「此法雖耗時久些,但一來並無太多耗費,二來參與建塔者經靈力反復淬體,也不失為一種歷練。」

世間靈氣以人力集於九塔,這九塔所在靈力之濃自不必多說,便是有些濁氣又能如何,就當修煉道心。

僅需一點時間,做一個沒什麼損失的嘗試,一旦成功,靈氣、修為、還有功德,這些利益幾乎能讓鎮塔修士原地飛升。

便是先前拍案而起說他癡人說夢的修士也沉默了。

歸雲寄心中淡淡嗤笑一聲,站起身來:「茲事體大,諸位道友慢議,我還有事先行一步。」

有人被這九塔之事勾得心動,還想再詢問幾句,聞言道:「歸宗主有何要事,可需要幫忙?」

歸雲寄唇角掛著一抹淺笑,朝那人頷首以示感謝,口中卻道:「不必了,不過是我那不省心的師弟,在極淵中待得太久了,是時候把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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