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暴雨天(1 / 2)
暴雨天,醫藥館內。
唐稚拖著受傷的手,坐在凳子上,大夫坐在櫃台裡麵,兩人之間隔著高高的桌子。
唐稚給大夫展示自己受傷的手,告訴他:「大夫,我的手脫臼了,你能幫我按回去嗎?」
大夫看了唐稚一眼,冷漠地問他:「什麼時候折斷的?」
「就今早,被我家頑皮的妹妹用腳一夾,然後用力一扭,我的手『哢嚓』一聲,然後就動不了了。」唐稚說完,看了一下大夫的臉色,趕快補充,「那個妹妹不是有血緣關係的妹妹,我剛才說的話也不具有任何的色/情意味,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大夫說,繼續問,「疼嗎?」
「疼倒是還好,但是不是意味著我沒有事,單純因為我的體質比較好。不過大夫你不要聽我說,我不疼,就不怎麼理我了。雖然我的身體很強壯,但是我的心靈很脆弱,如果一直拖著被妹妹折斷的手,我會抑鬱的,所以請你務必認真對待,把我治好。」唐稚念念不休,唯恐著看起來不想營業的大夫不理自己。現在外麵的雨太大了,他實在不想再跑來跑去,找另外一間醫館。
「手伸出來吧。」大夫說。
唐稚把折了的手拿上桌麵。
「另一隻。」大夫搖頭。
「我另一隻手沒事啊。」唐稚把另一隻手也放到他的麵前。
大夫開始幫唐稚把脈。
「我是骨折啊,這位大夫。」唐稚提醒他。
「沒事,我隻是想要幫人把脈而已。」那個大夫很淡定,「很久沒有幫人看病了。」
「你這裡生意不好啊,要不要我幫你算算風水?」語畢,唐稚的手指就要掐在一起。
大夫看了,手伸出去,按住了他的手。
兩人突然雙手交握。
唐稚怪不好意思的。
「本店不接受用算風水的方法來替代醫藥費。」大夫阻止他算命的原因是這個。
唐稚說:「我不是那種人。」
大夫還按著他的手。
唐稚說:「你再不放手,我都要有點害羞了。」
「都是男子,有什麼好害羞的。」聽他這麼說,大夫也沒有放開手。
「話是那麼說啦,但是我對施虐氣質很濃烈的,還好看的人沒有什麼抵抗力。」唐稚小小羞澀了一下,「哎呀。」
大夫的表情看起來是有點無語,然後,他就將手拿開了。
唐稚問:「所以你能快點幫我處理一下傷口嗎?」
大夫點頭。
「那就快點吧。」唐稚催促道。
「你手受傷了,為什麼沒有家人陪你過來,隻有你一個人?」大夫好奇。
「別看我長成這樣,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而且我已經獨立到可以自己去看病了。」唐稚覺得這不是什麼問題,「大夫,你能快點嗎?」
「你沒有家人嗎?」大夫突然問。
唐稚差點被嗆死,「我有。」
「他們不陪你來嗎?」
「我很早就獨立,和我的家人分開住了,大夫,我可以陪你閒聊,但是你先幫我治治吧。」
「我也很早就想和我的家人分開住了。」大夫和唐稚聊上了。
唐稚:「……」
這個大夫是要無視他的話是吧。
「但是我的家人一直不同意。」大夫麵無表情。
「經濟自由了,就可以自己搬出去住。」唐稚給建議,他隻想要趕緊讓這個大夫把想說的話都說完,然後給自己治病。
「我的爹不同意,說對我不好。」
「哪裡不好?」
「我的腿腳從小就不方便。」大夫說。
唐稚往裡麵望了一下,他發現這個大夫果然是坐著輪椅的。
「嘛,那確實有點能理解。」殘疾人一個人生活,家裡人難免會擔心。
「是嗎?」大夫看了唐稚一眼。
唐稚點頭,道:「如果你不小心摔倒了,家裡人不在身邊,一定會擔心這種情況吧。」
「但是我的腳之所以會出問題,都是因為我的爹。」大夫淡淡然說道,「都是他造成的。」
唐稚如鯁在喉。
「等我長大後,他又想要將我送給別的人。」大夫看了唐稚一眼。
「什麼叫做想要將你送給別的人?」唐稚沒有能理解。
「成親。」
「哦哦哦。」唐稚一臉痛恨,「封建婚姻不可取!」
「隻是婚姻嗎?」大夫冷笑。
唐稚稍微閃遠了一點,他覺得大夫今天心情不太好。
「他是要把我送給惡鬼,好讓他繼續可以坐穩自己的位置。」
外麵電閃雷鳴,照在大夫的臉上。
唐稚有點想離開了。
大夫低下頭,有一瞬間的難過。
唐稚看了有點不忍,於是伸出手,拍了拍大夫的手背。
「我以前的夢想是成為一個雲遊四海,到處救人大夫。」大夫說。
「那你……」唐稚大著膽子問,「現在是無證行醫?」
「沒有。」他說。
「你是沒有證行醫,還是你沒有無證行醫?」唐稚說,「話要說清楚。」
說清楚了,他好現在去換醫館。
他那副怕死的模樣逗笑了大夫。
唐稚咳嗽一聲,有點陶醉地看著這個好看的大夫。
「後麵我獨立了,就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大夫讓他放心。
唐稚鬆了一口氣。
「在我的父親死後。」大夫補充。
閃電在外麵亂劈,黃色的光映在大夫姣好且冷酷的臉上。
唐稚受不了了,他趴在桌子上,亂叫道:「大夫,你究竟要不要治我啊?」
能不能不要一直和他說那些那麼恐怖的話啊?
大夫哈哈大笑。
唐稚覺得這個大夫可能認為自己可幽默了。
大夫推著輪椅,從櫃台裡麵出來。
他來到了唐稚的麵前,說道:「手給我吧。」
唐稚把手給他。
「受傷的那一邊,你把沒事的手給我做什麼?」大夫覺得好笑。
「那你剛才是在做什麼?」唐稚小小聲突然,然後再一次把手給他。
大夫握住唐稚的手,低下頭。
唐稚欣賞他的臉。
「哢嚓。」
「啊啊啊!」
偏僻的醫館,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過了一會兒,大夫幫唐稚將受傷的手包裹好,然後拿出一罐藥油給他,說:「每天擦兩次,過一陣子你的手就會好了。」
唐稚虛弱地笑了笑,然後從他的手中接過藥罐。
外麵的雨還很大。
唐稚原本想要離開,走到門口又回來了,他對大夫說:「外麵的雨太大了,我能在這裡躲一會的雨嗎?」
「不可以。」大夫冷漠無情,然後拿了一把傘給他,「這裡太小了,你會阻礙後麵來的客人,傘給你,你離開吧。」
唐稚深深震撼了。
多麼冷酷的人啊!
然後。
唐稚深深著迷了。
他咳嗽一聲,問大夫:「方便留個名字啊,電話……啊,不對,聯係地址什麼的嗎?」
「敝姓東方。」大夫微微一笑,「字辰溪。」
「我叫唐稚,未婚,收入穩定,麵貌姣好,性格開朗樂觀向上,是個修真者。」唐稚扌莫了扌莫自己的頭發,一臉害羞地問他,「有空一起吃飯嗎?」
大夫將傘塞到他的懷裡,笑著將他推出醫館。
「有空你可以寫信到伏羲院約我,我給你報特殊通道啊,你說你是東方辰溪,要找唐稚,保證你不用排隊幾十年!記得啊!」唐稚一邊被推走,一邊大喊。
大夫終於把他給推出去了。
出去後,唐稚立刻把傘打起來,在走的時候,他嘀嘀咕咕:「莫非讓他知道了,我的收入穩定,是收入穩定的窮?」
比起唐稚這邊,顧妨那邊雷劈得更加厲害。
顧妨差點都要以為這附近有道友在渡劫了。
老板在幫顧妨打包她要買的東西,就在老板忙的時候,她往後隨便一看。
門口的地板上坐了一個戴著鬥笠,穿了蓑衣,暫時避雨的人。
「嘶。」顧妨抖了一下,「這雨下得也太大了,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啟程。」
「小姑娘,你要趕著去哪裡嗎?這樣的天氣,恐怕不好走路。」老板和她閒聊。
「沒事,隻是和兩個師兄一個師弟去無聊的論壇罷了。」顧妨無所謂,「不好走路就遲到唄。」
「哈哈。」老板覺得顧妨性格太可愛了,於是另外送了她一袋小零食。
拿起買好的東西,顧妨就準備回客棧。
她一出門,一個雷就劈在她的不遠處。
「敲!」顧妨被嚇了一跳。
「小姑娘。」門口的人喊顧妨,聲音蒼老。
「什麼事?」顧妨看了他一眼,隨即繼續看大雨。
「看你的麵相,最近不宜出行,還是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吧。」門口的人這麼說。
「噗,哈哈哈哈,你幫我算命?」顧妨似乎聽到了什麼大笑話一樣,她指著自己,自信滿滿道,「論起修行,老娘可是你的祖宗!」
說完,顧妨打起傘,不再理會他,跑入雨中。
「晚回去了,大師兄又要嫌七嫌八了。」顧妨一邊碎碎念,一邊跑走。
她一跑走,門口的人立刻拿下鬥笠。
鬥笠下的人不僅不年邁,還很年輕,並且那張臉屬於顧妨也認識的人。
石東臨。
他看著顧妨的背影,嘆了一口氣。
顧妨一直往前跑,沒有回過頭。
「挺好的。」石東臨這麼說,然後轉身走。
他走到了一家醫館。
石東臨去到的時候,醫館的大夫正在感謝東方溯光在他去上廁所的時候幫忙看店。
「你的朋友來接你了。」大夫提醒東方溯光。
東方溯光回過頭,石東臨按著鬥笠,站在雨中,望著他笑。
他笑得非常溫柔,和那個在滄浪泉城發瘋的人仿佛不是同一個人一般。
因為大雨沒有停下來的跡象,石東臨也進到醫館躲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