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蒼狗山的夜晚(1 / 2)
開完會,唐稚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欣賞窗外的桃花發芽。
蒼狗山地靠南方,春意來得比很多地方都早。
一年春又到,可惜那麼美麗的景色,沒有一個人願意停下來欣賞。
唐稚伸出手,春風拂過他的手,冬的雪早融化成水,成了滋潤這棵樹中的一部分。他的手垂下,此時,剛好有一個花苞掉下,砸到了他的手。
「唐兄。」常溪亭出現了。
唐稚收回手,有點驚訝地扌莫了扌莫剛被花苞攻擊過的手。
誰被一朵花攻擊,都該要驚愕。
相對這而言,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圍著自己打轉的常溪亭,突然就不算什麼了。
「你來安排我進哪個隊伍嗎?」唐稚問。
雖然故事的發展有點莫名其妙,但是因為遲到的大師兄和小師弟,以及自己的錯入,現在的唐稚完完全全就成為了這一場除魔大會的伏羲院代表人物了。
「是的,不知道唐兄你擅長什麼領域呢?」他問。
「吃飯、睡覺和被打。」唐稚半是開玩笑,半是認真說道。
常溪亭明白了,他理解了一下,說道:「唐兄原來擅長防禦。」
常溪亭把他說的被打,理解成了防禦。
唐稚差點噴了。
外麵世界的人果然太過於死板,不適合開玩笑。
「我是個符修。」他最後選擇老老實實交代。
常溪亭聞言,笑了。
唐稚有點鬱悶,他突然覺得,因為常溪亭,他在這一瞬間,成為了一個很無聊的人。
「唐兄和我一隊,你覺得怎麼樣?」常溪亭征求他的意見。
「我無所謂啊。」唐稚這次來除了找顧妨,沒有任何的目標,自然也沒有任何要求。
常溪亭有點愕然地看了唐稚一眼,誇獎道:「你真好說話。」
「如果你是把我和大師兄比較的話,那麼,是的,我很好說話。」
和賀長生比起來,誰不好說話啊。
唐稚鄙視常溪亭,並且他很明顯地表達出來了。
常溪亭看著唐稚,心裡頭有一句殘酷的話,他停頓了一下,最後說出來:「但還是長生君方便啊。」
雖然不好說話,但是賀長生一出,誰與爭鋒。
唐稚說:「對不起,輪不到你挑三揀四。」
常溪亭愉悅地笑了,「抱歉,到時候我會照顧唐兄的。」
唐稚對他敬了一個禮,「其實……」
「嗯?」常溪亭雖然認識唐稚不久,但是他現在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點罕見。
唐稚朝他招手。
常溪亭左右看了一眼,然後靠過去。
「你們到底為什麼會開這個除魔大會?」唐稚直接問了。
常溪亭又左右望了一眼,確定沒有人在偷聽他們說話的說話,他湊到唐稚的耳旁,說:「主持除魔大會的是奉元正陽門的門主,如果這一次除魔大會在他的主持下成功,他就是下一屆修真界聯合大會的會長了。」
時有絕世妖孽,正好中了想要得到權勢的人的下懷。
「就是這樣,不少門派也想要捧奉元正陽門的人上去。」常溪亭說,「不過那個魔修這些年來也確實是草菅人命,這一趟,是應該走。」
「哦。」唐稚拍了拍常溪亭的肩膀。
「唐兄,我看你似乎有什麼話一直想要和我說。」常溪亭是個聰明人。
「我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唐稚老實說。
如果他在伏羲院這樣賣關子,早就被人拉出去打一頓了,但是在他麵前的是常溪亭,所以常溪亭安靜了一會,慎重開口。
「唐兄應該是想說,但是你說了,你可以決定,在下是透露出去,還是不透露出去,還是把你摘除出去,再透露出去。」
唐稚贊賞地看著常溪亭,差點忍不住鼓掌。
捧什麼奉元正陽門的人上位啊,還不如捧這一個常溪亭呢,起碼這是個人精,而且確實聰明。
「壞消息是,那個魔修我稍微知道,你們不會是對手。」唐稚直接說。
常溪亭皺眉。
「好消息是,其實我的大師兄和小師弟確實往這邊趕來,隻是有點遲到了。」戰鬥力其實是夠的。
常溪亭聞言,仍舊是眉頭不展。
他不是一個容易放下心的人。
「我這次出門,主要是想要找從我們伏羲院溜出來的,專門到蒼狗山看熱鬧的師妹。」唐稚從懷裡拿出一張紙,塞給常溪亭,「可以幫我看看這個人有沒有在這家客棧嗎?」
常溪亭打開唐稚給他的紙,看了一眼,塞回唐稚的手裡。
「我以為你是個好人。」唐稚覺得他拒絕的速度也太快了。
「我雖然不能說自己說什麼好人,但是唐兄……你畫的不是人。」常溪亭斷然說道。
唐稚:「……」
伏羲院什麼時候能開展一門繪畫課。
「這個怎麼看不懂了?」唐稚重新打開自己畫的顧妨的畫像,給常溪亭分析,「你看,這個臉,瓜子臉,稍微有點肉,發型……就是普通女孩子發型。一看這張紙,就知道她的皮膚比較白,眼睛……稍微有點圓……」
唐稚漸漸編不下去了。
常溪亭沉默。
「算了。」唐稚把畫像收起來,問他另一個問題,「那我剛才和你說的魔修的問題,你怎麼想?」
「我會嘗試把這個消息告訴奉元正陽門的人。」常溪亭說,「並且不會透露唐兄,不過……我看這個計劃很難取消。」
明知山有虎,逼人向虎山行。
唐稚跟著沉默。
人心難測,人性卻易測。
晚一些,奉元正陽門的人發布了他們決定改變計劃中的一環。
由原來的十人隊伍,變為二十人隊伍。如果在遇到魔修的時候,現場不足二十人,那麼不能硬抗,必須離開。而且二十個人裡麵,一定有一個奉元正陽門的人。
唐稚不知道奉元正陽門的人想要做什麼,莫非到時候,他們隊伍裡的奉元正陽門弟子二話不說就逃跑,然後引得其餘人也不得不逃跑,由此來保護其他人嗎?
不會吧?
唐稚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屬實是鬼才。
在他抓著頭發的時候,他又看見了九星鎏。
「九星公子。」唐稚喊他。
九星鎏沒有立馬應他。
唐稚尷尬地用食指勾了勾頭發。
「你……你剛才……莫非是喊我?」九星鎏大喜過望,脖子僵硬了,艱難地轉過去。
唐稚點頭。
九星鎏手腳僵硬地朝唐稚走過去。
「我是伏羲院的唐稚。」唐稚先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我聽說了,我是九星氏的九星鎏,我不研究邪術的!」九星鎏連忙澄清其他人對自己的誤解。
「哦,我喜歡研究邪術。」唐稚並不在意。
九星鎏表情也僵硬了。
伏羲院的人太不按常理出牌。
「你有隊伍了嗎?」唐稚問。
九星鎏點頭,說:「我的好朋友也和我一起。」
他居然有好朋友?
唐稚有點驚訝,隨後欣慰地拍了拍九星鎏。
那你混得還行啊,他在這裡都沒有一個朋友。
九星鎏有點激動,但是又怯弱地看著唐稚。
「小心。」唐稚隻能說這兩個字了。
「你也小心,不介意的話請收下這個。」九星鎏拿出一張黃符給他,「這是我……我研究出來的符咒,可以抵禦詛咒什麼的。」
「謝了。」唐稚本身就是符修,他知道這張黃符的份量,於是,他隨意拿出一張黃符給九星鎏,「這個,可以增強陣法的力量,並且平衡陣法,讓原本發揮不穩定的陣法得到改善,你那麼喜歡研究陣法,這個就拿去用吧,」
九星鎏接過黃符,感動地有點想要哭。
唐稚從凳子上跳下去,說:「時間差不多了,我該走了,再見。」
九星鎏目送他離開。
當唐稚離開後,一個人站在九星鎏的身後。他身後的人其實一直都在,隻是唐稚沒有看到他而已。
「你喜歡伏羲院的人嗎?」照水晴看著九星鎏的後腦勺,無法看到他的表情。
這個人從小到大都缺愛,隻要稍微對他示好,他就可以感動得熱淚盈眶。
「不。」九星鎏將唐稚送給他的黃符收好,語氣淡然地說,「我可以和任何人關係好,除了伏羲院的人。」
他從小就是受到這樣的教育,九星氏會淪落到如今的田地,一半是因為伏羲院。
伏羲院和九星氏,永遠勢不兩立。
雖然九星鎏覺得伏羲院的人大概也不會在意他們。
門派的特色有時候注定了門派的未來。
所以伏羲院可以置身事外,存活千萬年。
當晚就是百鬼夜行。
所謂百鬼夜行不過是妖魔的集會罷了。
看到妖魔就跑上去除掉,這已經是老掉牙時代才會發生的事情了。
在現在這個時代,隻要妖魔鬼怪沒有傷及人命,乖乖待在自己的領地,大部分的修真者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蒼狗山就是指定了的妖魔活動根據地。
妖魔們在春意盎然,百花□□的時刻,聚集在一起。
妖魔夜行本來就是他們的傳統。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隻蛇妖,她穿著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外袍半露,她拖著長長的蛇尾,提著燈籠,微微笑出聲。
她的笑聲一出,仿佛給了某種信號,緊接著,她的身後,一盞又一盞燈亮起,各種各樣的妖怪顯形於燭火之中。
從高空看,這就像是星河。
妖魔們聚在一起,就開始聊八卦。
畢竟對於他們這一批大部分純良的妖魔來說,也沒有別的事情做了。
「你們聽說了嗎?整座城都消失的事情又發生了。」
「據說是被煉成珠子了。」
「又來啊,凡人不要最後怪到我們頭上。」
「凡人怪我們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修真者不要誤會了才好。」
「所以……到底是誰做的?」
問題一出,眾妖魔沉默。
「你們就不能聊點有用的嗎?」狐狸精鄙視他們。
「聊什麼?深淵開啟,凶獸出世嗎?」
「應該快了吧。」
對於妖魔來說,十年,二十年,就是彈指間的事情。
「話說,我之前沒有這麼見識過,有人知道深淵開會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有什麼,一開始不過是人間災禍,再然後是凶惡妖魔出世,但是這些不過是前兆罷了。到了深淵真正開啟的時候,凶獸會一隻接著一隻降到大地。凶獸所到之處,萬物凋零,而且凶獸天生嗜虐,麵前的凡人和妖魔都會被它們消滅。」
有妖魔覺得說話的人太誇張。
「不誇張,我活了很久,我見過。」
話說到這裡,他們這一邊的妖魔,就聊起了深淵凶獸。
「前輩,我聽說,我聽說深淵的誕生,是上古的神愛上了凡人的女人,願意為了人族的生存,而封印了威脅人生存的凶獸。」
「哈哈。」那一位前輩笑。
笑後來人將陰謀變為愛情,也笑天真的凶獸,輕而易舉相信凡人或者神的說辭。
「話說,你們有沒有發現……」突然間,一隻妖魔吹滅了燈籠。
「有人來了。」
一個信號之後,原本亮起來的百盞燈,全部被滅掉。
妖魔們過於警覺,讓原本埋伏起來的修真者們都始料不及。
石東臨還沒有現身,怎麼可以沒有了魚餌。
但是妖魔們察覺到了人的氣息,就徹底藏了起來。
他們原本就是從森林中來,是這個大地中的一部分。在修真者們不敢大張旗鼓找出他們的時候,他們完全可以完美地隱身。
這一種情況,奉元正陽門的人早就考慮過了。
跟在東昌門裡的奉元正陽門弟子給司無隅一個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