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1 / 2)
意識到那位「存在」還存在之後,布魯斯脊背僵硬,一瞬間挺得筆直。
他沒有立刻轉身,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冷靜地問道:「那我現在回頭,可以看到他嗎?」
伊芙撓頭,有些不確定地嘟囔了一句:「應該不可能吧……他可以看見你嗎?」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一下好了。
瞥過伊芙口中的「他」,阿撒托斯對著女孩的方向,緩慢地搖頭。
布魯斯覺得自己好像被某種最凶猛的頂級掠食者掃過輕飄飄的一眼,應該是不到一微秒的時間,但是那種突如其來的、如同潮水漫過額頭的恐懼卻叫人心底顫抖。
從他進到這間屋子裡,他第一次被那位「存在」看到了。
因為伊芙的一句話。
布魯斯喉頭滾動,想要說話,卻發現那種凝滯的壓力還停留在他身上,他連讓嘴唇分開都做不到。
「不好意思,布魯斯,你不可以看到他。」伊芙抱歉地攤手,看來副社長和社徽之間的友好交流是無法實現了。
少年想要回一個「好」,但是他做不到。他的身體就跟被美杜莎之眼照過一樣,石化成堅不可摧的固體。
伊芙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布魯斯為什麼不說話了,但他畢竟是客人,作為主人的她總不能冷場,於是善意地挑起了另一個話題。
「你想和他說什麼呢?我可以代為轉達。」
布魯斯還是沒有反應,連睫毛都不撲閃幾下,這讓伊芙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她精準地抓住某位罪魁禍首,帶著些不平地問道:「你把他怎麼了?快讓他動起來,恢復原狀。」
她珍貴的副社長可不能被這個不靠譜的神明毀了。
動起來?
阿撒托斯自覺抓住了關鍵,他伸出雪白的手,就準備推一下。
伊芙看得心驚肉跳,直覺這家夥一定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一個猛虎撲食過去,將阿撒托斯撞倒在地。
「算了,你告訴我,他過會能不能自己動就好。」伊芙撐起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靜躺著的阿撒托斯。
男人纖長的睫毛低垂,他在想另外一件事。
自從采納後裔的建議,讓伊芙去發展信徒之後,事情似乎走向了一種讓他不舒服的方向。
伊芙在意的東西變多了。
之前隻有那些個……什麼來著?
阿撒托斯忘記了,但現在,新的這個,出現了。
他不舒服。
從本體到化身,每一個構成祂的存在都在叫囂著抹去伊芙所在意的一切,隻要專心於完成它之所以存在的意義就好。
他等了那麼久,在漫長得看不到盡頭的時空長河裡,在寂寞空茫的宇宙中心,他終於等到了為他而生的它。
他不明白,原本一件簡單的事情怎麼會變得如此復雜。
男人碧綠的眼眸裡,有危險的暗潮在湧動。
伊芙一直在關注著阿撒托斯,見此立刻用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隻要她看不見,那問題就不會存在,就是如此自信。
阿撒托斯感受到溫軟的觸感落在他的身上,這種感覺有些奇妙,莫名平復了他暴起的情緒。
「別生氣,別生氣,生氣傷身體,生氣傷你心……」伊芙念叨著,希望阿撒托斯能聽進去自己苦口婆心的勸說。
抓住伊芙的手,阿撒托斯似乎發現了什麼新奇的好玩東西,開始翻來覆去地擺弄起來,抽空說了兩個字「沒事」。
伊芙麵無表情,任憑自己的手被當成玩具,就當是狗狗在撒嬌吧。
阿撒托斯沒說錯,在他的心情變好之後,氣氛沒有那麼凝重了,布魯斯終於將卡住的「好」說了出來。
可喜可賀。
「伊芙,你可以代替我問一下它,感受恐懼和憤怒,對你自己有什麼影響嗎?必須通過這個才能復活嗎?」
布魯斯輕輕按摩了一陣喉嚨,才能正常說話。
伊芙沒想到布魯斯會問與自己相關的,除了塔娜媽媽和那個便利店老板,幾乎沒有人給予她關心。
女孩「哦」了一聲,訥訥地轉達了布魯斯的問題,補充了一句「自己也。
阿撒托斯有些為難,按照後裔原定的計劃,不應該在這時候透露真實目的。
「拜托拜托,告訴我吧,我太好奇了。」伊芙雙手合十,以前所未有的期待目光看向阿撒托斯,瘋狂表露著對正確答案的渴望。
阿撒托斯努力思考了一下,反正後裔會幫忙的,自己說一下應該也沒事。
他不至於為這點小事拒絕伊芙的請求。
「你會變得和我一樣。」
這是最符合阿撒托斯認知的,正確答案。
如果問號可以具象化的話,伊芙肯定已經被它們的大軍包圍了。
「你不會給我準備了和你一樣的身體吧,我不要成為男人啊啊啊啊!」伊芙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搖晃著男人的衣袖,非要讓他解釋清楚。
阿撒托斯困惑地望著女孩,她現在是人類,對於人類來說,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我是說,你可以無所不能。」為了安慰女孩,阿撒托斯將焦躁的她抱起來,直視著她的眼睛,做了進一步的說明。
那真的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好像隱藏了廣袤宇宙裡最為深奧莫測的秘密。
伊芙被一團如同實質的黑暗包裹著,在布魯斯看來她就是突然懸浮在半空中。
女孩沉默了,她覺得自己被忽悠了。
她所認為的復活和他理解的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