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蟲母12(2 / 2)
「如果我經常去找你,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白暉濡垂眸對他說,「你現在過來也可以。」
談鬱輕笑道:「挺晚了……不用這麼急吧。」
他的笑聲很輕,短促地透過耳麥傳入到白暉濡的耳膜之中。
仿佛是曖昧又像是純粹調侃。
男人指尖一頓,劃過光屏裡談鬱的麵龐。
他沒有再說下去:「你該睡了。」
「不再聊聊嗎,剛才不是好好的,突然要掛電話。」談鬱以為他已經煩了,大概是到了係統所說的不樂意時間,他想了下繼續說,「是不想和我繼續聊?」
白暉濡在那邊說:「不是。」
再說下去可能要生氣了。
談鬱也是見好就收:「那就這樣吧,周末見。」
談鬱應付了今晚的任務,闔上眼。
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找到係統所說的原著人物對他「接納」的原因。
係統所謂的「接納」,指的是什麼?
也許目前白暉濡的態度也是一種體現,對方即便不耐煩也不會說出口。
那其他人呢?
思及此處,他很快想起了一個脾氣不好的角色。
「你在乾什麼。」
他把簡日曦從黑名單裡拖出來,發了信息。
對麵秒回。
——?
談鬱:「隨便問問。」
——在家裡彈琴q
——【視頻】
談鬱戳開了視頻,是一段簡日曦單手彈鋼琴的小片段。
接著又是一串信息。
——陳徽的事你不用管,不會有後續。
——何況你家那位電話都打到我這裡來了。
「嗯。」
——真冷淡啊。
——來聊聊別的事?
「我也想和你談別的事。」
——q!
「你看到我的第一眼,是什麼感覺?」
談鬱這樣問。
按照係統的說法,原著人物對除了他之外的靈魂都產生排斥,他是唯一一個能進入所有世界的。
從係統的角度分析。
1、談鬱和其他穿書者不同,可以進入其他原著世界。
2、對於原著人物而言,談鬱與原著角色存在相似之處,所以排斥現象不明顯。
聊天框停滯了許久。
談鬱等了又等,以為簡日曦不打算回復了,畢竟這個問題確實很奇怪。
這時候一個電話撥了進來。
他按下接聽。
簡日曦的音色辨識度頗高,他認出來了。
對方仍舊是那種散漫的語氣,說:「這個問題怎麼回答……當時你在一堆蟲子裡。我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好像不該出現在這裡?」
這和談鬱所想象的回答不同。
理論上,簡日曦不會認為他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
【原來男配是覺得你的存在很古怪嗎……你是以自己的身體出現在原著裡的,與原著其他人都不同,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問題不大。】
良久,談鬱仍處於對個人存在的探索過程之中,耳畔手機裡流出了青年的又一回答:「其實我現在也這樣想。」對方似乎也在思考。
【別再問下去了,如果原著角色對你產生更多懷疑,發覺這是一本虛擬的書籍,這個世界可能會崩塌。】
『如果崩塌會發生什麼?所有角色產生自我意識?』
【不是。】
係統冷冷道。
談鬱想了想,對簡日曦說:「下次見麵再聊。」
【你們現在的關係太溫和了。】係統不滿道,【你們不是歡喜冤家,是真正的冤家。別忘了,這個家夥是看出來你壓根不喜歡白暉濡的。】
好吧。
他隻得補充了一句:「我不喜歡你的回答,很無聊,比你專輯裡的ra還差。」
電話那頭傳來了類似倒吸氣的聲響。
簡日曦嘖了聲:「你真的很會得罪人啊——」
「開玩笑的。」
「你覺得我相信嗎……真想把你綁起來。」
「你發病了?我的身份,把你綁起來更合適吧。」
「哈,是啊,蟲母大人,下次見。」
說罷,通話就被掐斷了。
談鬱敷衍完第二個任務,將手機放到一邊,關燈準備睡覺。
【我和他的看法一樣,宿主,你惹人煩的時候,我時常擔心你會出大事。】
【男配是個控製不了脾氣的,你下午應該能發現。聚會的時候記得小心點,走在路上可能會被套麻袋。】
談鬱皺眉道:『是你讓我挑釁他,否則你又要來電擊、車禍。相比之下人身傷害輕得多。』
係統立刻不說話了。
談鬱很清楚,係統找不到第二個可以進入原著世界的靈魂,即便劇情出了些許差錯,係統也不敢對他像以往那般進行懲罰。
沒必要把關係弄得太僵,他也點到為止,不再與係統談論這件事。
談鬱仍然試圖找到他能融合進原著裡的原因。
次日是周六。
一早醒來,談鬱的精神力就感知到了門口的雄蟲的部分意識。
公司宿舍為什麼有這麼多雄蟲?
他揉了揉眼睛,終端上冒出新通話,來自司晉遠。
「唉,我和司滸兩天沒回去,你怎麼就開始夜不歸宿了?那夥守衛竟然也當啞巴不告知我,我都懷疑你是不是蠱惑他們了……」男人的聲線輕柔得仿佛在抱怨瑣事,「你什麼時候回來?你在宿舍住畢竟不方便。」
他不問談鬱為什麼突然搬走,因為他自己也知情。
那天晚上在臥室門口,他的安慰已經不是普通朋友的界限。
「我沒有蠱惑他們,你不要把那些守衛叫過來。」談鬱對著鏡子洗漱。門外的雄蟲意識越來越濃。那是某種焦躁的情感,蟲母有共情的特質,以至於他也覺得煩。
司晉遠在通話那頭笑了聲:「我剛打算下命令……還沒辦,怕你不高興。司滸也想你了,今晚回來好嗎?」
不是司晉遠派來的守衛……門口的雄蟲們是誰?
談鬱停頓一下,說:「晚點回去一趟。」
司晉遠嘆氣:「早點回家,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
……這話說得好像司滸是他倆生的。
談鬱走到門口,將大門打開。
宿舍門外的走道很窄,現在烏泱泱地站了一列半人守衛,高大的身軀幾乎將外麵擋住了。
為首的男人穿了身熨帖西服,身段高挑而筆挺,也許是因為著裝的變化,他身上的冷硬氣質似乎稍微淡化了些,此時正拿著一根煙和打火機,低頭點燃,火焰攏在男人手中,在抬眸的一剎那湮滅。
男人長著一雙墨黑銳利的眼睛,像某種切割過的黑曜石。
淩非怎麼會在這裡?
談鬱問他:「有事?」
「克蘇想見你。」
男人走近了,低聲說。
談鬱看了他一會兒,思索著克蘇的情況,原著裡沒有提及細節。
他知道拒絕淩非沒什麼用。
「現在嗎?」他問。
「是,他病了。」淩非說罷,停在門邊,他掃了眼宿舍門內,又皺了下眉,「你可以搬到我那裡住。」
談鬱看了眼手表,不確定這件事是否會耽擱很多時間。
他回答:「我偶爾回司家,沒必要住你那裡。」
他說這話語氣已經很冷淡,透著些許不快。
淩非見狀看了談鬱幾秒,沒有再說下去。
從宿舍裡走出來時一行人遇到了同住在樓裡的助理,對方見到十二守衛和一個陌生高大雄性簇擁著談鬱,也是滿臉訝異。
談鬱的來歷是公司上下都好奇的故事,隻知道他大概是司晉遠的遠親,從領地上過來的,但司家沒有雌蟲是眾所周知的,所以談鬱的出身仍然是個謎。
這個黑發藍眼睛的神秘少年此時正被一群高大雄蟲圍著,風撩起他的t恤和衛衣,麵無神情地被恭順的守衛迎入到門口的加長豪車之內,站在他身旁的、體型高大的西服男人也坐了進去,似乎是敏銳地察覺到旁人的目光,他很淡地掃了助理一眼。
助理不得不往後退了一些,他的精神力一瞬間感受到這些守衛和男人的排斥氣息。
談鬱……到底是什麼人?
助理也陷入疑惑。
克蘇的病房在中央特殊醫院的紅瓦樓。談鬱一邁進這間樓房,就意識到他又要與周啟竹見麵了。自從上次身體檢查之後,兩人沒有再聯絡過。
克蘇的病房裡正站著一列醫療團隊,地板上是窗外陽光的篩下的蟲子觸角的影子。談鬱瞄了眼床上老態虛弱的克蘇,他已經病得麵目模糊蒼白,那對以往陰狠的眼睛也缺乏神采了。
他的狀態實在太差,談鬱不記得原著裡是否提到克蘇之死,但現在這種情況,軍界大概也要出現新爭鬥。
醫師們很快離開,克蘇靠在床頭,看向走來的談鬱。年輕的蟲母少年,黑發柔軟,眼神是如冰的冷靜,所有資料都顯示談鬱這一性格特質,他冷靜甚至到了冷漠的地步,即便追求白家的雄蟲領主也不怎麼熱絡。
克蘇並不訝異,朝他招了手。
房間裡的雄蟲們已經離開了,包括淩非和周啟竹。
「你應該搬到淩非那兒去,至少他不打算處置你。」克蘇呼吸沉沉,眼睛裡閃過銳利的東西,「你接下來的處境不會太好了……你將被爭來搶去。」
談鬱很清楚,克蘇一旦死亡,雌蟲的陣營會有更多紛爭,內部對蟲母存在的爭議也將新生。
「您希望我怎麼做呢。」他問克蘇。
「與淩非交好。等你恢復信息素的時候,與淩非或者白暉濡這些人結合,讓他們成為你的雄侍,他們會樂意這麼做的。你也可以借助他們進入軍部,蟲母崇拜之風會推動你上位,雌蟲的陣營已經很久沒有新血液了,我原本很好奇你的孕育能力……但你似乎剛剛成年。」克蘇話鋒一轉,「很快又有戰爭了。」
蟲母用信息素控製那些雄蟲大概更簡單,但克蘇不提這一點。
談鬱看著他,腦海裡浮現猜測,是因為以往的蟲母都因為控製能力而被反噬嗎?先後出現的兩位蟲母,都在彌留之際死於被他操縱的雄蟲手中。
信息素作為震懾更有利。
談鬱在與克蘇的談話裡產生了新的想法。
他這麼思考著,垂眸向克蘇說了些祝福的話。
克蘇緩緩說:「蟲母的祝福也是無用的。」
談鬱走出病房門時,先是見到了門口西服男人佇立的身影。
淩非是典型的雄蟲的體型,身材高大而結實,一離得近了,須得微微低頭與他對視,黑沉沉的雙眸目光落在他臉上。
淩非對他說:「沒有別的事的話,我送你到我那裡。」
「克蘇也和你說了,讓你和我交好?」
談鬱問他。
克蘇是淩非的老師,所以兩人私下的關係反而不錯。談鬱猜測,克蘇認為蟲母需要雄蟲首領的庇護,淩非也需求蟲母的影響力。
淩非正領著他往外走,聞言微微皺起眉,否認了:「不是,克蘇沒興趣維護雄蟲。我靠近你是因為之前的事。」
他聲音很沉,襯上這張冷肅禁欲的臉,聽起來很有說服力。
談鬱不怎麼在意他說的真假,畢竟克蘇快死了,但是淩非未必能上位,四方領主們手裡也有軍隊。他估扌莫這段時間司晉遠的忙碌正因如此。
可惜他現在沒有信息素,否則可以到司晉遠那兒搜集情況。
已經到了紅瓦樓,談鬱自然又被送去做身體檢查,無論哪一方人士都對蟲母的身體狀況很關注。
周啟竹與他打了招呼:「好久不見了。」
男人穿著素淨的白大褂,淺棕的短發和眼眸,他的麵孔在陽光下顯得明亮且俊朗。
談鬱難以忽略他之前發的詭異信息。
假設夢境是係統所說的bug,原著裡出現過或者沒有寫出來的情節,那麼就是他這個角色原本應該發生的事。
每一個原著角色都有類似的夢嗎?
他如此思忖著,脫下衣服,垂首坐在儀器上。
身旁的男人呼吸變得沉了些。
盡管如此,周啟竹仍然有條不紊地為他檢查了之前的幾個傷痕。
他棕色的眼眸微微發暗,說:「傷口已經接近恢復了。」
室內陷入沉默。
周啟竹對他說:「這算是好事嗎?」
「我不知道。」
談鬱麵上沒有多少波瀾,轉而穿上了衣服。
「我不會說出去,還是以前那套說辭。」男人走到他身邊,麵上仿佛是恭順的神色。他的雙手撫過談鬱的臉,低低地說,「雖然我不清楚你打算做什麼事……」
「你需要什麼?」
談鬱問他。
「桑為閔給了你一張船票,你給他蟲母朋友的身份和一個口勿,我這種程度應該拿到什麼?」周啟竹反問他。
談鬱回憶原著裡提及的蟲母的控製,或者說蠱惑。
他回過神,聯想到司滸買的蟲母故事插圖集,那些雄蟲們的形象……都是近乎奴仆的地位。
周啟竹想要什麼,他並不清楚。
談鬱掀了掀眼皮,問:「給你戴個項圈,控製你?」
這話隻是隨口胡謅,有那麼點嘲弄的意味。
然而他身旁的男人卻垂首,雙臂抱住他。
周啟竹沉重混亂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垂和脖頸,後頸被男人的指腹摩挲著,而對方垂頭在他頸側,仿佛某種親昵而恭順的姿勢。
他翹起嘴角,低頭對談鬱笑著說:「……好啊,主人,求你了,盡管使用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