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大茂,該喝酒了(1 / 2)
秦淮茹正了正身子,隨後側首抬起自己的手讓賈張氏看。
「街道上麵給咱們家安排了一個零活的工位,我這一冬手上凍了五個瘡,手疼不想說話。」
「我說跟您來回倒替著去乾,反正都是坐著的小靈活,費不著力氣,別人家裡都是兩個人倒替著, 您就頭疼。」
「您頭疼能不去乾活,我手疼不想說話。」
她嘗試和賈張氏談過,這老妖婆打馬虎眼,她那邊也就忍著沒說什麼,她也沒法要求一個婆婆去乾什麼。
這忍著不代表心裡就舒服,這苦誰受著誰清楚,零下十度多的水冰冷刺骨,這手在水裡麵清洗工件。
但凡賈張氏幫她去幾天, 也不至於這手上生了凍瘡,後麵裂著口子,化膿好多次一直好不了。
之前沒人疼,沒人管,沒人體量,還刺撓她,這會兒她不想受這種氣了。
秦淮茹從衣兜裡麵拿出一盒太陽膏藥貼,然後從裡麵抽出一貼給自己的手上藥。
可能是治凍瘡的效果太好掙不了多少次的錢。
或者是挨凍的人不買。
這凍瘡是不舒服,熱了癢得很,冷了凍了疼,遇水會發膿,久久好不了,難受卻算不得要命,買得起的人凍不著,買不起的人忍忍就過去了。
所以這太陽藥膏哪怕很有名,也沒有傳下去。
這是易傳宗給婁曉娥買的, 天氣變冷的那兩天,經常扌莫的虎爪上麵長了一個小紅疙瘩,他連忙去買藥買手套,最後藥沒用上,戴了兩天手套好了,這虎爪上麵就是得有毛。
剛才那會兒兩人坐一塊聊天,易傳宗習慣性地拉著秦淮茹的手,看著秦淮茹的手和花姐姐以前的傷勢差不多,他自然是心疼的,索性直接將太陽藥膏拿了出來。
「你還買藥了?你掙了多少錢,你就買藥?這一盒怎麼不得五毛的,秦淮茹,你瘋了嗎?」
賈張氏一見滿滿的一盒藥就炸了,這乾零工當然比不上工廠的裡麵的活掙錢多,最低學徒工十七塊五,這臨時工每天的額度乾滿了也就是一個月十塊錢。
一天工資也才三毛多錢,一盒藥就是一兩天的工資,要說買一兩貼她還能忍,裡麵也有十多貼,那得用多久?
這藥膏類似創可貼大小的膏藥,平常人用都是剪開來用, 一貼能分兩三次使用, 這邊眼見著一貼已經都給貼上了, 並且左手貼完貼右手,當真是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眼見著就過年了,乾了兩個多月的活,花幾毛錢養好了,能過個舒坦的年,您這吃藥也不少花錢。」
秦淮茹綿裡藏針地回了一句。
將心比心,她沒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賈張氏是婆婆,不是她孩子,為了孩子受難為不要緊,為了一個婆婆吃苦受罪那邊也見不著好,何苦來哉。
坐在火爐跟前,秦淮茹仔仔細細地貼著,她能感覺到易傳宗看著她手的時候很心疼,她當時開心極了。
易傳宗的關心比藥膏更讓她開心,自己男人心疼她,就好像心口有顆小太陽,她當然要乖巧地嗬護好自己。
其實有一件事她沒說,要不然賈張氏更急眼,她兜裡麵有兩盒太陽藥膏。
易傳宗去買藥的時候,習慣性地去買兩份,畢竟倆媳婦兒,這邊凍了,那邊指不定也是差不多,手套也是買了兩個,結果兩人都沒有用藥膏,帶著手套過了兩天就好了。
賈張氏被懟的啞口無言,她的病是病,別人的疼也是疼,秦淮茹自己掙的錢能花,她頭疼啥也不乾跟著花。
心氣鬱結,賈張氏隻能用慣用地招式——撒潑,她口中頓時一聲哀嚎,坐在床邊後仰著身子開始拍大腿。
「好啊,秦淮茹,你今天發法工資呢,東旭在的時候也不交給你,這是你私藏的錢,你這是心裡早就有事兒啊!這日子沒法過啦!東旭啊!」
賈東旭為人本來就比較摳,掙的錢自然不會給秦淮茹管著,一直都是賈張氏拿著,畢竟這是他媽,拿著錢也不怕沒了。
但,畢竟是兩口子,賈東旭多少也給秦淮茹留一點,賈張氏也知道,這完全是找理由撒潑。
聽著這般哭喊聲,秦淮茹心裡已經哀怨過很多次了,這三個月她被上的規矩可不少,她早就已經煩了。
不管賈張氏哭喊什麼,她不鹹不澹地說道:「您要是覺得這日子沒法過我就回村裡,反正您有那七百來塊錢,省著點花也能活個十來年,是我們娘四個拖累你了。」
「您稍微乾點活就能乾到退休的年齡,到時候也能當個五保戶領點公家糧吃。人家後院聾老太太過得就挺好的,你可以提前去學習一下。」
同時她的心裡補一句,『您得心善舍得將房子給人住,那人得像傳宗一樣善良感恩有本事,還有一大爺這種老好人,這您才能過得舒服。』
「什麼!你要回村子!」
賈張氏猛地從床上竄了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秦淮茹。
這城裡麵日子過得是苦了點,但是村子裡麵的生活隻會更苦。
今年十個工分一毛五,大老爺們一天也才一毛五,一個月也就是四塊五毛錢,工資比著城裡平均工資差著三倍,就是乾點零活都是村子裡麵大老爺們的兩倍,能在城裡生活,誰會想著回村子裡麵?
「秦淮茹,你怎麼就那麼狠心啊!你回去,你讓三個孩子怎麼辦?我可憐的棒梗啊!」
這會兒賈張氏已經怕了,三個孩子慘,她自然是更慘。
秦淮茹皺著眉頭,看著賈張氏在那兒哭喊,她大聲說道:「不是我想讓三個孩子怎麼辦,是您想讓三個孩子怎麼辦!我在外麵乾活掙錢,回來還得伺候著您,您半夜睡得踏實我晚上還得照顧著小槐花,就這樣您還不滿意,您讓我怎麼辦?」
「我是為了三個孩子才一直忍著,您要是看不慣我,那您就把我們趕回村裡,我本來就是從村子裡麵出來的。窮人家就窮養,富人家就富養,餓死了算我們娘四個命不好,也不用在這城裡活不出個人樣,任勞任怨地低著頭還得聽您數落,就好像我不是人一樣。」
這村子裡麵的進城是稍微難些,但那是不知道門路。
短短十多年,四九城的常住人口從三百多萬提升了一倍,也就是說這十年裡麵四九城每年都有十多萬人進城。
就像是住在這四合院,易傳宗突然就過來了,進了廠子裡麵當了正式工,戶口直接變成城市戶口了。
還有很多的戶口遷移的辦法,在村子裡麵不知道門路,到了城裡就變成茶語飯後的談資。
這時候人多閒,在城裡待得時間長了,聊得多了自然知道進城的辦法,什麼工作能做,怎麼在城裡活下去。
秦淮茹也不是真想帶著孩子回村裡,村子裡麵和城裡的生活確實有差距,她不可能讓孩子跟著她受苦。
但是,她現在也是真的不想再從賈張氏這邊受氣了,隻要賈張氏別給她上規矩,她上班乾活養著這麼一個人也能接受,怎麼也是喊了十年的媽了,關係不好歸不好,忍了十年也是有感情的。
實在不行,她就想辦法從這個院子裡麵搬出去住,然後找個活乾,娘四個也不是在這城裡過不下去。
秦淮茹輕撫著自己的頭發,想到那個略顯荒蕪的小院,她又想起了那個男人。
他當時就很喜歡這樣捋著她的長發。
這個男人很大方,似乎是心裡接受了她,一次給了她一百塊錢,說是不讓她受難為。
秦淮茹沒要那麼多,拿著這麼多錢也沒地兒花,城裡跟賈張氏在一塊,她那點工資被賈張氏算計著,多花一分不行,是少了一分不行。
最後,她隻拿了十塊錢,想著過兩天回家的時候,也給自己爹媽買些東西。
村子裡麵的生活苦,這三年更苦,十塊錢差不多就得乾兩個月的活,兩口子一塊下地乾一個月的活也掙不出十塊錢來。
她要是能帶回去,相當於多了一年十分之一的收入,家裡指定能過個好年,買點煤炭能暖和些,過年能吃好點,留著不花,來年生活也能寬鬆些,有錢這人活著就鬆了口氣。
賈張氏這會兒完全慌了,看著秦淮茹那有些失神的模樣,似乎真想著回村!
那哪兒行啊!
她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
之前給秦淮茹上規矩,也隻是為了敲打一下這兒媳婦。
畢竟易傳宗這麼一個單身的大小夥子過來,似是在工廠裡麵表現的還不錯,人長得也是人高馬大的看著安全,她怕秦淮茹心裡長草,這才三天兩頭的拾掇拾掇。
要是傻柱這種還好,這人但凡要是精神點,也不至於現在也每個媳婦兒,沒什麼威脅。
一直到易傳宗結婚了,她這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但是偷偷去臨工院的時候,又看見那個記工的李浩跟自己兒媳婦套瓷,索性秦淮茹表現得還不錯,根本不搭理這人。
不過她也不敢放鬆,還是隔三差五的上著規矩,沒事不陰不陽地點兩下。
如今這是將人給惹惱了?
這完全違背她的初衷啊!
賈張氏乾淨麻溜地服軟。
「淮茹啊,你還真生媽的氣了?媽的話是多了點,這不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嗎?」
「現在東旭走了,我這有病也沒幾年活動的勁兒了,我怕你疏忽了三個孩子。」
「以後媽不說了,咱們這日子還是得過。其實媽也不是嫌你花錢,隻是這五毛錢也不是小錢,咱家現在這個情況,我這不是看著心急嘛?」
賈張氏就算是說了軟話,也沒想著去和秦淮茹換個班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