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下山(1 / 2)
開禧元年,改元。
韓侂胄自任平章軍國事,成了宋朝實際上的最高軍事領導人。
為了進行思想動員,韓侂胄甚至把嶽飛都給搬了出來,請求皇上追封其為「鄂王」。
而對於投降派的秦檜,則是要求削去王爵,改諡號為「謬醜」。
啥意思呢?
就是「臭不要臉」。
這還沒完……
他還重新啟用了一大批此前鬱鬱不得誌的抗金派人士,
宋光宗朝被排斥的主戰官員,再被起用。
陳賈任兵部侍郎。吳挺子吳曦回四川,任四川宣撫副使。家居的辛棄疾也又出知紹興府兼浙東安撫使。
這一係列的舉措讓人們看到了大宋少有的振奮,甚至連寧宗也覺得此次北伐勢在必得,所以可了勁地支持韓侂胄。
當時熱烈的氣氛,估計隻有辛棄疾那首《西湖萬頃》可以表達出來了:
君不見,韓獻子,晉將軍,趙孤存。
千載傳忠獻,兩定策,紀元勛。
孫又子,方談笑,整乾坤。
事實也的確如此。
當時金國國內政治腐敗,軍事力量自完顏兀術後也早已不比從前。
而大宋方麵則是空前的熱情高漲,再加上君臣的一致堅定,如若開禧北伐可以按計劃進行,也許大宋的歷史真的會被改寫。
隻是很可惜。
急於快速出征建功立業的韓侂胄為了拉攏人心,解除了實行已久的「慶元黨禁」之外還拉攏了一些小道士給與名單之外的人。
這些人心思各異被小道士排除在外,可韓仛胄為了收買人換的廟堂支持硬是將這些人官復原職。
雖然人數上來了,然而軍心卻被這幫人搞得渙散了。
表麵上熱情支持北伐,暗地裡卻拆韓侂胄的台,想著怎麼把他給扳倒。
如果說以上這些不利因素還隻是小意思的話,那麼作為西路軍主帥的吳曦叛國投敵,無疑是直接葬送了韓侂胄的北伐大計!
吳曦本是將門之後,爺爺吳玠是大名鼎鼎的抗金英雄,但吳曦卻喪失了民族氣節,跟金人勾搭一氣。
北伐戰爭之中由於吳曦按兵不動,使得金人完全沒有了後顧之憂,放開手腳在東線作戰。
而另一方麵,作為東線指揮的丘崈更是成功詮釋了什麼叫做「慫包」,還沒等開打就哭著喊著要議和。
原本聲勢浩大的北伐,就在這樣一群小人手裡化為了泡影。
屋漏偏逢連夜雨,開禧三年辛棄疾因病去世。
據說他在床上躺著,臨死前任高喊著殺賊!殺賊!
到這時,北伐的熱情基本已經被澆滅了,隻剩下韓侂胄一人還在苦苦支撐。
此時,無心戀戰隻想求和的宋廷派出了談和的使臣,而對麵金人的要求也很簡單——賠錢割地拿人頭。
誰的人頭呢?
自然是韓侂胄的。
開禧三年中軍統製、權管殿前司公事夏震等在史彌遠等的指使下,於韓侂胄上朝時突然襲擊,將他截至玉津園夾牆內暗殺。
事後才奏報給寧宗。
韓侂胄暗殺的消息第一時間由三界百曉管輅通過鳥獸傳遞到南陽書院。
十一月,初雪肅殺萬物已經落下。
南陽書院廣場上,白雪鋪滿了地,一條雪消小徑連接到鎮妖塔下。
這裡,是師伯送給師傅的天下書籍,在收了他們幾個學生來後便被改成了書房,也是師傅平日裡教導他們的地方。
幾個課桌,一張講台便是小道士傳道受業解惑的地方。
而他收的五個學生如今都已十三四歲,臉龐上雖稚嫩,可眼神有力,讀書鏗鏘擲地有聲十分用功。
頭發分作左右兩半,在頭頂各紮成一個結,形如兩個羊角,這已經是可以看做即將成年的象征。
隻是很快小道士房間裡傳來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他們的早課,他們默默停下朗讀聲關切看著老師房門。
許久,房門吱嘎一聲被推開,握拳抵在嘴唇上強忍咳嗽的小道士頗有些弱不禁風走出禪房。
如今的他耐住了年少浮躁跳動的心在塵世中度過最隱忍的幾年以後完全活脫脫變了樣。
此時的他穿一襲窄袖青藍色道袍,手裡拿著一把道家的拂塵。臉圓而小,青澀之氣褪盡,額側兩條飄逸的龍須劉海,眉宇之間卻隱隱已有了三道淺紋。
加之頭發灰白顯然是思慮過甚,讓他由為老成一般,加以時日仙風道骨便能貼切在他身上。
孟珙見小道士出來率先放下書本小跑而出過去攙扶住:
「師傅,您身子弱,這樣的天氣還是在房間裡休息。」
緊接著,曹友聞、王堅、餘玠、張鈺也一一跑過來圍在他身邊:
「葛洪師伯給您調理的藥您早上有喝嘛?」
他們的師伯們偶爾來時都千叮嚀萬囑咐,說別看師傅正值壯年,體內早有頑疾讓他們多多關照。
小道士擺擺手:「喝了喝了,你們幾個別的沒學會,我年輕時的嘮叨可是怎麼遺傳給你們。」
他可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幾個學生他還盼望著他們早日出師去匡扶天下。
「學生慚愧。」五人拱手行禮。
唉。
小道士長嘆一口氣看了看天空,此刻霧蒙蒙一片的天上依舊飄著柳絮般的雪花,看來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
不過,他有些等不及:
「我去趟臨安府。你們好生在書院裡,別忘記功課。」
「要學生們陪您嘛?」孟珙關切道:「學生府邸也在臨安,到時候師傅可以下榻休息。」
「不用,我很快就回來。」
「那我書信師伯,看誰有時間陪您一起去?」王堅剛說完,餘玠、張鈺,曹友聞附和道:
「對,不然路途遙遠,天寒地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