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汴梁奇遇(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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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深宮中有一處顛鸞倒鳳、春光無限。玄空悄悄溜出,不為看這一幅春宮圖,而是打算潛入到垂拱殿中瞧瞧。明日正是五日一次的「常啟居」,想那燕王定然會赴上朝來。

他在北方草原之時,就聽一位薩滿巫師預言,長生天之刃現世,天下必有大事發生。而後來又隱約聽南華真人說天下將亂。一種直覺告訴他,似乎這些都與這燕王有關係。當今之勢,似乎也隻有燕王一人存等夷之誌。正好趁此良機好好看看這燕王有何目的。

宋朝皇宮中,大慶殿是為主殿,正在宣德門之後。而垂拱殿位於大慶店西側,乃是皇帝平日聽政的地方。這些時日,玄空已經皇宮中各處記的熟稔,趁著夜色,他輕鬆跑進了垂拱殿,避過一眾宮人,藏入其中。

垂拱殿也叫內殿,皇帝在這裡視朝聽證也稱為「常起居」,一般是五日一次。常起居與常朝不同,常朝的地點在外殿,由宰相押班,中書、門下兩省,禦史台,文武百官立班。而常起居需在京文武群臣都赴內朝朝見皇帝。

玄空躲在殿中睡了一夜,次日先聽一陣陣腳步聲,文武群臣步入殿中,依兩側立班,文班在東,武班在西。玄空轉醒過來,偷偷瞧了一眼,見一威武儒雅的中年人,正是燕王,赫然站在百官之列。向後一瞧,那薛振鷺果然也在。玄空連忙收斂了呼吸之聲,生怕被他察覺自己的行跡。又向其他官員看去,剩下一個都不識得。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中年男人,走上了禦座,其旁內侍、省官、引贊官隊列。玄空仔細打量了一下此人,見他身穿絳紗袍,頭戴通天冠,腳下黑舄,方麵大耳,眉高隆準,威武不凡。玄空暗贊道:「原來這就是趙頊,果然是一幅帝王之相,隻不過其眼圈有些深,想是昨夜歡愉的很,休息的不太好。」

這時內侍宣令,百官行七拜大禮。禮畢,趙頊笑道:「無憂,你可是好久沒回京了,朕想念的很啊!」

言出,那燕王出列,又向趙頊一拜,口道:「臣無憂謝官家掛念!」這時玄空才知道原來這位燕王的本名叫做趙無憂。先前聽聞此人並非先皇之子,也不知是哪位王公的後代。

趙頊道:「賜座!」登時就有侍人抬上一張椅子。那燕王卻不敢就坐,遲疑了的半天。玄空瞧他的模樣,與那大營之中所見頗為不同,似乎戰戰兢兢的,並無往日那寵辱不驚的風采。

趙頊道:「無憂,你怎麼不坐?燕王道:「謝官家恩典!隻是臣何德何能?實在愧不敢當。」 趙頊哈哈一笑,道「你也是大宋的肱骨之臣,為大宋子民守著邊疆,有何不敢坐,朕讓你坐你就坐!」燕王這才道:「謝官家!」躡手躡腳坐在椅子上。隻是他坐在那裡十分拘束,如坐針氈。

趙頊又道:「宰相,燕王回京便是為了新法之事,他久居邊疆所知不足,你先為他講述新法的幾大點。」玄空暗暗吃了一驚,想不到這裡麵竟又涉及到了熙寧變法。

隻見居於百官之首,一位滿目滄桑的老大人走出列,拜道:「是!」玄空心頭一凜,這一位大概就是那負天下之望三十年的王安石。猛然想起一事,按歷史記載,王安石兩次拜相,又兩次罷相,第一罷相在熙寧七年,第二次就在熙寧九年,正是今時這個年頭。看來此人的仕途之路也要走向盡頭。

王安石道:「熙寧新法,財政新法共七條,強軍新法共四條,育才新法共三條,請問燕王對新法哪條哪例存疑?」

宰相為百官之首,燕王與他對答自不敢座在椅子上,他站起身來,道:「王大人,有人雲新法富國有餘,而強兵無術,本王不敢苟同。」此言一出朝堂上群相詫異,不少人心想:「聽燕王之意,他倒是極為贊同新法,難道他就是大老遠回來拍王安石的馬屁嗎?」

但聽燕王續道:「保甲法規定:相鄰五家為一小保,設保長,五小保為一大保,設大保長,十大保為一都保,設都副保正各一人;每戶兩丁抽一,成為保丁,組織起來,訓練習武,巡查值夜,維護治安;同保內有犯法者,知情不報,伍保連坐,如居留三個以上「強盜」達三日者,本保鄰居雖不知情亦須治罪。保兵替代募兵乃是防範民眾暴亂的良政。」

聽到這裡王安石微微點頭,他也沒想到燕王來勢洶洶,竟對新法有贊同的地方。

燕王接言道:「將兵法代替原有更戍法,使邊關重鎮有固定將帥,糾正我大宋將兵分離,軍力孱弱之根病,也是強軍的要政!」王安石又即點頭,其後眾臣則想:「燕王之所以能雄踞邊疆十年之久,一來是確有將帥之能,二來也是仗著此條將兵法。這也難怪他會附和。」

燕王再道:「唯一條軍器監法,令本王難以贊同!」王安石淡然道:「燕王請講!」燕王道:「我朝軍械原歸中央三司胄案與諸地將作院製造,而軍器監法,設立軍器監,統製軍械,轄製諸地都作院製造。如此一來,便缺乏軍械生產的靈活性,倘若邊關戰事再起,軍器所需難以估量,此條法例就來帶諸多不便。」

玄空心下了然,燕王或許已經有把握控製晉冀兩地的將作院,那時他想如何生產兵器都能自己說的算,而這條軍器監法,設立軍器監轄製軍械生產,這才招來燕王的抵觸。

王安石道:「此條軍器監法,旨在解決我大宋各地將作院生產軍械質量粗劣的問題。燕王所言缺乏靈活性隻不過為尋枝摘葉,而我軍兵器粗劣才是亟需克服的關鍵。燕王多年掌兵,相信不會不懂得這裡麵的道理。」

趙頊高高坐在禦座上,這些年類似的爭論已經不知發生多少次,每一次關於新法異議,都一點點消磨了他變法的決心。他早就厭倦於調和這些臣子之間的爭鬥,這時就靜靜在上看著。

另一位大臣走出班列。趙頊一見,卻是司空富弼,道:「富大人有何見解?」富弼本來就是堅決的反變法派,他與王安石因新法之事屢次爭論,次次爭的麵紅耳赤。此刻,見朝堂之上又提起新法之事,他自不想置身事外,走上前來說道:「稟官家,臣以為王大人與燕王所言都有各自道理,但是新法之弊端卻不在其上。臣聞本月有災星劃過,這可是不好照頭,據悉民間仍苦於新法,百姓怨聲載道。猶記得熙寧七年,連續大旱,引發飢荒,而新法規定的各種征斂卻仍繼續推行,百姓流連失所,民不聊生,皆由青苗、免役、保甲、市易諸法弊病所至,王大人何以視而不見呢?」

當年王安石親手提拔的鄭俠,將流民進城的場景繪成幅畫,呈給了趙頊。趙頊觀圖痛心疾首,終於暫時廢棄了新法,然不久在新法派眾人的鼓動下,又恢復新法。

王安石也正是因此事第一次罷相。他今年喪子,心神大慟,精氣神不振,早不似當年那般意氣風發,本來無力與富弼爭論。可聽富弼以彗星做文章,又將鄭俠一事舊事重提,忍不住爭道:「老百姓連祁寒暑雨都要怨嗟的,不必顧恤!」

此言一出,龍顏不悅,趙頊怫然道:「不能讓老百姓連祁寒暑雨的怨嗟都沒有嗎!」王安石心中不快退回班列。

趙頊見朝上氣氛變僵,便想稍稍調解,忽見薛振鷺在班列而立,一幅心不在焉的神情。趙頊知他既不關心新法,更不是舊法黨,便問道:「振鷺,朕瞧你似有心事,是不是有事想在朝堂上稟告。」

薛振鷺聞言嚇了一跳,他此前正思慮如何抓捕玄空的事,他早懷疑玄空逃進皇宮之中,卻苦於一時沒有辦法將其緝拿,不想皇帝突然召喚自己。薛振鷺緩過神兒,稍作遲疑才道:「稟官家,近日邪教頭子玄空禍亂民間,現已經逃竄入京都,臣想請旨加強皇宮守衛與都城守衛。」趙頊道:「準了!」

玄空啞然失笑,旁的人都在議論國政大事,唯獨這姓薛的把江湖之事拿到朝堂上講,真可謂貽笑大方。

群臣又即稟告一些正事,朝堂才散去。玄空等了好久,才溜出垂拱殿,跑回了先前居住的宮殿中。

他悄無聲息攀上了房梁。再見到那才人,卻發現她已是氣色大變,與以往愁眉不展、自怨自艾的一幅神情大不相同,而是神采煥發,愈發顯得嬌媚。想來是燕王那藥水起了奇效,讓她一朝得了寵。玄空心想:「燕王此為應是打算讓皇帝沉迷於酒色,而不能自拔,他才好在暗中發展自己的勢力。隻是今日見那燕王有些奇怪,在朝堂之上畏手畏腳的,不似在大營中那般器宇軒昂。嗯,能裝成這樣,或許就是燕王高明之處。」

接下來的數日,皇帝隔三差五就要召幸才人,且是越來越頻,到後來幾乎每日都要見。期間,才人宮中收到的賞賜著實不少,飲食也比以往更加精致,玄空借機大飽口福。但那才人越受榮寵,身邊宮人也就越多,而近來宮中的侍衛也多了不少,在此潛行,難度又增了些許。他想這裡不是久居長安之所,此時傷勢也好了,是時候混出京城了。

又是一日,白天才人獨自坐在椅子上,打扮的花枝招展,一手拿小銅鏡,另一手用一把牛角小梳梳頭。宮女知畫匆匆走進,麵帶喜容。才人道:「知畫,又是來了什麼賞賜嗎?」知畫搖了搖頭,散去殿內其他宮人,道:「才人,奴婢可要先恭喜您啦?」才人有些好奇,道:「這又是哪一出,就別賣關子了。」

知畫道:「我聽宮人說官家就要封您為昭儀了。」近來宮裡人都知道才人得寵,將這消息預先透露,也是存著巴結才人的心思。

才人又驚又喜,問道:「可是當真?」有些不敢相信。大宋承舊製,皇後之下,有貴妃、淑妃、德妃、賢妃、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婕妤、美人、才人。她剛剛入宮數月,家世出身也不出眾,因此隻是一個才人。雖妃子入宮後,一朝得寵屢屢遷升,也是極為常見。但由才人直接冊封昭儀的,卻是極為少有,畢竟兩者相差諸個品級。譬如先帝仁宗的寵妃沈貴妃,也是由才人三遷升至昭儀。

知畫道:「這樣的事,奴婢豈敢胡言?確是千真萬確!」

才人輕輕呼出一口氣,有些安耐不住心中激動之情。許久才平復心情,悄聲道:「若非燕王殿下相助,我倆還在此受熬著空虛寂寞。將來若有時機,需得好好感謝他老人家。」

知畫笑道:「現在後宮中人人都傳才人艷冠群芳,您這般人物,便是沒有燕王相助,也定被官家所喜歡。」

才人眉頭一皺,道:「這話可不能胡亂傳,小心禍從口出。」知畫連忙道:「是,奴婢也隻敢與您悄悄地說,自不會去外麵亂傳。」才人點點頭,叮囑道:「人家越是這樣說,我們越是要小心行事。」

知畫應了一聲,轉過話頭,又道:「奴婢聽人說燕王並未離京,等一有機會奴婢定會傳消息向他道謝的。」

玄空暗暗稱奇,燕王在京逗留如此多日,竟沒著急回去。是不是朝廷早察覺其野心,他想回去,卻受到了皇帝的阻撓?

才人詫異道:「燕王為邊關主帥,北禦遼國,西抵西夏,職責重大。他怎會在京城待上這麼久?」知畫想都沒想,說道:「奴婢也不知道,隻是聽說還是燕王刻意向官家請求留在京城,又舉薦了一位副帥接替他的位置,官家也欣然應允了。」兩個女子微微沉思,也想不出所以然。才人隻得道:「這等國家大事,也不是我們女兒家需考慮的。」

玄空暗暗旁聽,心中說不出的驚訝。燕王野心勃勃,既安插了一個才人在皇帝身側,絕不會如此輕易放棄心中所想。然而,那又為什麼甘願舍棄他苦苦經營十餘年的祁州大營?這裡麵究竟有何隱秘?玄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又聽知畫道:「才人,最近又有一件大事,你可知宰相王安石?」才人道:「王大人推行新法,主張變更,入仕之前已是名滿天下,現在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豈能不知?隻是他那變法搞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也不知是好是壞?總之這也不是我們這些小女兒能評判的。他又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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