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瘋(1 / 2)

加入書籤

轉眼間,過了七年。

這年春天,匈奴老上單於(稽粥),率領八萬匈奴鐵騎揮師西征。烏孫國大昆莫獵驕靡聞訊大喜,立刻調遣四萬烏孫騎兵,親自率領共同西進。兩人兵合一處,浩浩盪盪十餘萬大軍,直奔月氏國的王庭,勢要掃盪西域。行軍一個多月,大軍已經抵達至伊犁河畔。

月氏王盛怒之下,絲毫沒有退意,而是急調王庭五萬將士,與匈奴人會獵於伊犁河岸。其時匈奴正值強盛,兵強馬壯,糧草充足。而反觀月氏人,早已被匈奴、烏孫打怕了,將士未戰先怯。兩軍剛剛碰麵,立刻被打的節節敗退。第三日,月氏王戰死,月氏騎兵已經被打的潰不成軍,隻得一邊抵抗,一邊向大本營退去。

匈奴人勢如破竹,五日之內向前挺進百裡,眼看就要打進月氏人的老巢。

月氏王庭之中,人心惶惶。月氏王並無兒子,因此自他死後,整個月氏國群龍無首,是抵抗還是繼續西逃,也無人能拿定主意。

王係也因此分成數個派係,一麵主張繼續西遷,用最後的兵力攻破西域國大夏,在那重建王庭;而另一麵主張向匈奴人屈服,繼續生活在此地;還有一些人堅持負隅頑抗,誓死捍衛王庭。

如此一來,一大部分月氏人已經棄王庭西走,一部分已然向匈奴人投降,還有一部分繼續守著王庭之中,等待著匈奴大軍的到來。

在一座地牢之外,有三四個人在向洞口搬石頭、堆雜草,另兩三個人向其中運送乾糧與酒水。這些人忙活了好一會兒功夫,幾乎將地牢的洞口完全隱藏了起來,便心滿意足走了進去。

裡麵暗不見光,處處透著一股陰森。當首一個人點了盞油燈,領著餘人向裡麵走去。有膽小者低聲說道:「烏庫爾,這裡麵不會有什麼妖魔吧?」第一個人笑道:「有什麼妖魔?這裡隻關押著一些奴隸,而且我十日沒送吃的了,這些人斷了糧,估計早就都餓死了。」

那第二個人使勁嗅了嗅,果然聞到一些腐敗變臭的味道,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後撤一步。正好踩到身後一人的腳背上,那人使勁向前一推,說道:「馬昂,你向後退什麼?要是怕了,就趕緊走,別在此礙事。」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青年,看其容貌也就隻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語氣卻是十分硬朗。這青年不是旁人,正是伊稚斜最痛恨的人之一,名字叫做塔布。數年之前,此人尚且是個少年,如今已長大成人。

那叫馬昂的,訕笑了幾聲,說道:「怎麼會?這裡再如何可怕,也比外麵好的多!我可不走!」又有一人嘆道:「希望那些匈奴人可別發現這裡。」

塔布咬著牙,狠狠地說道:「被發現了,我們就和他們拚命!」其他人也不言語,默默向地牢深處行進。

這地牢本是一個天然的洞穴,其內狹長,約有百丈之深。幾人說話之間,已經走到了地牢的中間。馬昂向前望去,地牢最深處竟有兩屢淡淡的幽光射出。他嚇了一跳,指著前麵說道:「你們瞧,那……那是什麼東西?」

塔布細細望去,隻見那兩個光點真好像是什麼野獸的瞳孔一般,便道:「難道這洞穴中進了什麼野獸嗎?」此言一出,眾人都不禁有些害怕,同時駐步。

唯有烏庫爾並不如何驚訝。他是這地牢的守衛,對這裡的情況了如指掌。指著前方道:「大家莫驚,那不是什麼野獸,地牢最裡麵拘押著一個奴隸,這人的雙眼如野狼一般,在黑暗中能發出幽幽綠光。原來我們也很詫異,可時間一久也就習慣了。」

眾人「哦」的一聲,好幾人同時說道:「你說的那人是不是個匈奴王子?叫做伊稚斜!」 烏庫爾道:「對啊!這人好不厲害,在鬥獸池中廝殺七八年,從來都沒敗過!就連我們這些守衛都十分懼怕此人,從來不敢與之對視。這次我有十來天沒給此人送吃食了,估計他也該死了,正好摘下他的眼珠子,看看到底有什麼不同。」

塔布凝思半晌,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他!」稍作沉吟,說道:「這個人的身份有些不實。數月前匈奴人發兵,我們傳信過去,說伊稚斜正關押在我月氏,不料匈奴單於連理都不理,照樣大兵壓境。」

又有人道:「對啊!這家夥本來是當人質的,可匈奴人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

眾人心中稍安,驚懼之心放下大半,好奇之意反而盛了起來,便都想去瞧瞧那匈奴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烏庫爾領著眾人一路向前,沒過多久已經抵達地牢最深處。在幽暗的油燈照射下,眾人模模糊糊看見牢籠之中,有個赤裸的大漢,仰頭躺在地上。那雙眼半睜半合,正是那怪異幽光的源泉。

塔布仔細看了看伊稚斜,說道:「果然是此人!」 烏庫爾問道:「你認得他?」塔布道:「那是自然,此人害死了我爹,即便他死了,我也認得清楚。」

馬昂道:「你們說他死透沒有?」 烏庫爾道:「十餘天沒進水食,一定是死了。」馬昂貪婪地笑了笑,道:「死了就好,你瞧他的兩顆眼珠子或許是寶石做的,扣出來我們就發財了!」

其餘人連連點頭,說道:「不錯!我們有這兩顆寶石,去到大石、大夏都能過上好日子。」

塔布臉上顯出鄙夷的神色,心說:「國難當頭,卻還想著發財,果然是爛泥扶不上牆!」他自認與旁人不同,躲在此處並不是為了避難,而是打算潛伏在附近,等到匈奴人攻到王庭,方便做一些事情。他瞧見這些人一幅貪婪的嘴臉,登時心感厭煩,便自顧自靠在牢門旁,思慮以後的計劃。

眾人一個勁催促,烏庫爾終於掏出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鑰匙,打開了牢門。眾人搶入其內,生怕落了後,沒分到寶石。

馬昂道:「大家別心急,我們在場這些人,肯定都有份的。」眾人進到牢內,隻覺臭味難擋,也不知是屍臭,還是體臭。

眾人掩住口鼻,強忍著湊到了伊稚斜身側。隻見那雙眼眸,瞳孔已經散開了,在燈光下仍然散發淡淡而奇異的光芒,就好像兩顆翠綠欲滴的夜明珠。死人的眼睛竟還如此好看,有些匪夷所思。

馬昂貪婪地舔了一口舌頭,說道:「這可真是好東西,難道說匈奴人各個都長了一雙寶石做的的眼睛?」烏庫爾笑罵道:「我看你小子想發財想瘋了,這裡曾經關押的匈奴人不計其數。都跟我們生的一樣,哪有那麼多寶石?」

塔布本來正在想事情,聽二人之言,也起了好奇之心,抬腳尖向裡麵看去。果見一雙明亮的眼睛,射出淡淡幽光。他心感詫異:「奇怪了,數年之前此人的眼睛可沒這般明亮。中原漢人流傳,生有異象必定非同小可,相傳楚霸王項羽便是目生重瞳,莫非此人也有異人之處?」他想到這裡輕蔑一笑,暗嘆道:「那什麼項羽,英雄蓋世,最後也不過落得烏江自刎的下場。伊稚斜又能如何?當年叔不讓我殺你,現在還不是死在這地牢之中。」想到父仇已報,塔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這些年來他早已迷失在仇恨當中,生活所有樂趣,都源於他那報復匈奴人的事業。

其餘人圍著伊稚斜來回端詳,恨不得立刻將那雙眼剜出來據為己有。烏庫爾有懷中掏出一把尖刀,作勢就要插進伊稚斜的眼眶。馬昂伸手拉住他,道:「誒!大哥,你別急啊,我怕你這一刀下去,把那兩顆眼珠子弄壞了。」

烏庫爾推開他,道:「別礙事,我自會小心的!」又要動手,忽聽塔布喝止道:「慢!這人是我仇人,讓我先砍掉他的腦袋,你們再挖眼不遲,那什麼寶石我不要,你們分吧!」

塔布年紀雖輕,可出身貴族,在這些人中威望不小。眾人隻得讓開身子,讓塔布走到伊稚斜身前。

塔布也從後背拔出一把短刀來,對準伊稚斜咽喉,奮力捅去,沒有一絲猶豫。剎那間,又聽鎖鏈聲嘩啦一響,隻見伊稚斜的手臂驟然抬起,一把握住刀刃。這一切全在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隻道是死人復生,大駭之下,來不及細想,隻顧向後暴退。

那塔布一聲驚呼,茫然失措,兀自使勁向下砍去。可無論如何,也砍不斷對方的手掌。

刀刃割破了伊稚斜的手心,鮮血淋漓,滴在了他自己的臉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血液,露出一臉邪異的笑容。長期困在地牢之中,終日不見陽光,早已使得他本來就偏執暴戾的性格變得半瘋半癲。

油燈光照射下,眾人這才看清,這怪人雙眸炯炯有神,射出屢屢幽光,眉如劍鋒,鼻梁高挺,一臉精神氣十足,絕非是死人復生。驚魂暫定,心想:「我們有八個人,而這怪人隻有一個,何必懼怕?」又即紛紛掏出兵刃,緩緩靠近。

馬昂喊道:「你是什麼東西?」伊稚斜隻目不轉睛看著塔布,閉口不答。又有人想:「這人明明可以用手上的鐵鏈擋這一刀,他卻偏偏用手掌,想必已經有些神智失常。」

塔布本想用蠻力抽出刀子,怎奈伊稚斜的手如鐵鉗一般,牢牢握住刀刃,任憑他如何掙紮也是無濟於事。他隻得鬆開刀子,可剛撤一步,就被伊稚斜薅住了脖子。

伊稚斜站起身來,淵渟嶽峙一般,站立在眾人麵前,氣勢甚為攝人。塔布本來身形不矮,可在伊稚斜手中,就好像被大人抓起的孩子,毫無反抗之力。

眾人見狀,都不敢輕舉妄動。烏庫爾是這裡的守衛,對伊稚斜了解最甚,不由得聯想起許多鬥獸池中血腥殘忍的畫麵,心中惶懼,便悄悄退到了眾人之後。

伊稚斜不去理會旁人,隻將塔布拉到了身前,仔細看著對方。他的眼神從塔布的頭發一直掃到下頜,最後停在其臉頰那道傷疤上。這是當年二人在夜幕下廝殺,所留下的疤痕。伊稚斜獰笑三聲,道:「小子!果然是你!我等的太久了。」說話之際,一邊點頭一邊搖頭,表情忽而猙獰,忽而興奮。

塔布並不答話,重重一拳打在伊稚斜身上,不想對方的月匈膛如鋼板一般,自己的手腕反而震的酸痛。

另有一人挺身而出,喝道:「你放開他,否則我們定不饒你。」話音甫畢,眾人隻見人影晃動,說話之人脖頸先是出現一道血痕,隨之頭顱飛起,鮮血如注,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眾人駭然無比,爭相後退,烏庫爾已經悄悄溜到了牢門旁。

伊稚斜厲聲喝道:「誰也不許動!」

烏庫爾急忙向外竄去,隻想自己奔出牢外,把這裡反鎖上。他一隻腳已經踏出,身子卻忽然騰空而起,向後跌了回來。烏庫爾後背重重摔在了地上,轉頭一瞧,伊稚斜手抓著塔布,冷冷地看著自己。

伊稚斜道:「你想馬上就死嗎?」 烏庫爾不敢言語,隻低著頭躺在地上。眾人都嚇破了膽,停在原地不敢有異動。

塔布被伊稚斜掐住脖頸,臉色憋的又青又紫。換做旁人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而他少時就多歷磨難,心誌堅毅的很,雖受製於敵人,仍然保持著鎮定。他憤然罵道:「畜生,你害死了我爹爹,竟然活到了現在,真是蒼天無眼!」

伊稚斜道:「你爹想殺我,難道我就該被他殺?天殺的小子,你可還記得哈圖?」

此話一出,塔布臉色一變。他心中清楚,當年若非哈圖好心施救,自己早就死在了那個骯髒的茅坑之中。然而自己為報父仇,害的哈圖慘死。他並非沒有良知,隻是對烏孫人、匈奴人的恨意已經掩蓋了良心。每想到過去之事,他都告誡自己,烏孫人、匈奴人天生該殺,無論男女老少、無論善良與否。慌張的神情在塔布臉上一閃即過。轉念之間,他眉頭一挺,又是一副剛愎自用的表情,說道:「記得怎麼樣,那小子就是該死!」

伊稚斜勃然大怒,殺意凜然,叫喊道:「好!那你也死吧!」對準塔布的心窩,一刀刺入,塔布氣息立絕。伊稚斜丟開塔布的屍體,仰麵叫道:「哈圖!我終於給你報仇了!終於給你報仇了!」復仇的快感湧入他的心神,使他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九年啦!九年啦!我終於等到這一天!哈哈哈!哈哈哈!」笑聲陰森詭異,似喜極又似悲絕,在地牢中回盪許久。

眾人越發驚懼,心想落到這瘋子之手,怕是十死無生,可誰也不敢輕易反抗!馬昂性子軟弱,直待到伊稚斜心神平復,哀求道:「王子殿下,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我們這些人吧。」說話間,躬身下拜。

伊稚斜眼神一眯,說道:「想要活命也並非不行,隻要你們帶我混進王庭,我要找兩個人!」

烏庫爾抬起頭問道:「哪兩人?」眾人也都滿懷期待地看著伊稚斜。隻聽伊稚斜道:「那寧公主,還有普什圖!」此時,他心中隻有三件事,一是殺普什圖,二是娶那寧公主,第三就是當上大單於。前兩件,一者為仇,一者為情,第三件卻是父親的期望,他也自始終揣在心底。

烏庫爾道:「那容易的很!如今吾王戰死,王庭亂做一團,隻有翖侯普什圖獨立主持大局。而那寧公主一介女流,雖是王係血脈,心中半點主意也無,翖侯讓她做啥,她就做啥。此時二人定在王帳商量對策呢。」

伊稚斜久困在地牢當中,於外麵的戰事全然不知,一臉茫然說道:「什麼?月氏王死了?」

馬昂頭腦機靈,登時反應過來,說道:「殿下有所不知,您的匈奴大軍就要攻到月氏王庭了,月氏王早在數日之前就被獵驕靡斬下了頭顱!」語調頗為諂媚,倒好像死去的月氏王是敵人的君主。

伊稚斜又驚又喜,連聲喊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仰頭自言自語道:「普什圖,你早晚要死在我手裡!那寧,你早晚要做我的閼氏,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見他瘋態難掩,不禁又擔憂起來:「此人的話能有幾分準頭?不行,等混進王庭,得想辦法早早脫身。」

伊稚斜狂笑了一陣,平復之後,轉頭道:「把鎖鏈鑰匙給我!」 烏庫爾不敢違逆,隻得在身上掏出一串鑰匙來,遞了過去。伊稚斜解開雙手的鐵鏈,嘩啦一聲拋到了地上,隨即猛地伸展了幾下雙臂,體會這種自由的舒適。

馬昂著急脫身,小心翼翼地勸道:「殿下,還是早點行動吧,否則怕是要壞事。」伊稚斜側目微睨,問道:「怎麼說?」馬昂道:「您想啊,那寧公主如此花容月貌,匈奴大軍一旦擁進王庭,這些人不知公主是您的閼氏,豈能輕易放過。到那時,公主一雙玉臂千人枕,半片朱唇萬客嘗,您心裡還能舒服嗎?」

伊稚斜雙眼幽光大盛,一把扯起馬昂衣襟,喝道:「你說什麼?」馬昂嚇得雙腿發軟,哀求道:「殿下!殿下!我是為您著想啊!您可別錯怪了小人!」

伊稚斜雖是瘋癲,可神誌並沒喪失,當即放下馬昂,對眾人道:「行動吧,隻要把我帶到那兩人的麵前,你們就可活命。」他脫下塔布的衣衫,自己穿在身上,隨同眾人一齊向地牢外走去。

地牢位於王庭西南方向,眾人推開洞口石頭,向外張望,隻見夜色已深,周圍竟一個人影也看不到。

風動雲湧,殘月當空,時而被浮雲遮蔽,時而現出月影,光線也隨之忽明忽暗,大地上一片萬籟俱寂,空曠的戈壁全是肅殺悲寂之境。

馬昂奇道:「不對啊,早上之時人們都四處奔走,急著跑路,怎麼到了晚上就是這一幅場景?」

伊稚斜迎風一嗅,已然感受到那隱藏在寂靜之下的巨大殺機。便在同時,一聲急促的號角響徹曠野,隨之就是震天的喊殺之聲。

烏庫爾驚呼道:「不好,匈奴人攻到了!」伊稚斜道:「隨我去!」眾人不敢不從,隻得尋著聲音找去。

越過一處高坡,隻見一束束火把照亮了曠野,黑壓壓十數萬人拚殺在一起,「殺!殺!殺!」的叫喊聲,以撐霆裂月之勢響徹雲霄。三麵大旗隨風飄舞,上麵分別寫的月氏、匈奴、烏孫。

伊稚斜雙目一凝,如鷹隼一般掃向四方,見月氏纛旗下,赫然便是那寧公主與普什圖。遠遠望去,見那寧頭戴王冠,身著金絲鎧甲,嫵媚中不失優雅,妖嬈中又現端莊,女王氣質表露無疑。在她身後,普什圖銀盔銀甲,雄姿英發,氣沖誌定。

另一麵,匈奴人一方,老上單於與左賢王軍臣在眾將之後發號施令,獵驕靡正領烏孫騎軍從側翼包圍月氏人。

陡然見到故人,伊稚斜不由得心神激盪。對那寧的思念,對普什圖的恨意,對老上單於、軍臣等族人的失望,種種情感化作愛與恨交織在一起。

又見戰場上,塵土飛揚,鮮血拋灑,肢體橫飛,振聾發聵的叫喊聲與慘不忍聞的哀嚎聲混雜在一起,伴隨著鏗鏘的金鐵交鳴,這一幕幕慘烈的畫麵更加刺激著伊稚斜的內心。

在昏暗的地牢中囚禁九年,終日與人廝殺,惶惶不安,使得伊稚斜的心靈早已滿目瘡痍。人在絕望之中,所追求的甚至比簡單的幸福更加苛刻,那或許是全知全能。在黑暗與孤獨中,他的心中誕生了另一個神格,喚名「長恨天」。

伊稚斜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三息之間,最為暴戾的長恨天已然降臨。霎時,周圍殺氣四溢,隻聽噗噗噗幾聲輕響,伊稚斜身後三人身首異處。

其餘四人大驚色色,嚇的腿都軟了。烏庫爾看著馬昂的屍身,駭然問道:「你……你不是說饒我們的性命?」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仙俠相关阅读: 我的惡女女友芙列雅 從三國開始打穿世界 持劍 我在末日的一萬種死法 重開萬次,獲得SSS級天賦 全球高武:開局簽到百倍獎勵 大話西遊之重生至尊寶 歡迎來到靈異世界 武魂:開局5S級生命樹,星技超神! 報告蘇總:夫人是玄學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