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貪暖(1 / 2)
腳腕處的痛感已經轉化成麻木的鈍痛。沈清照現在確實急需能緩解痛感的東西。
於是她沒推辭,坦然接過:「謝謝。」
賀斯白把冰水遞過去,也沒在長椅上坐下,轉身倚在一旁的路燈杆上,挺耐心地等著。
沈清照一手拿著冰水,一手把長裙往上撩起,隨口和他搭話:「好巧啊,你怎麼在這?」
她今天穿著的這條絲質長裙垂感極佳,往上攏,時不時就會垂落下來,罩回腳腕處。
沈清照為了方便,直接把裙子在腿彎處打了個結。
於是賀斯白低頭回應時,無意間一瞥,先入眼的便是沈清照那穿著黑色絲|襪的半截小腿。
修長筆直,線條流暢,漂亮極了。
賀斯白莫名覺得不自在。他移開眼,盡量讓自己的聲音維持冷且淡:「順路,湊巧。」
頓了頓,他又問:「那你又怎麼在這?」
沈清照聽了這話,仰起頭望著賀斯白,故作輕描淡寫地笑笑:「沒帶手機,碰見壞人了。要綁架我。」
賀斯白:「那個黃頭發的?」
沈清照愣了下:「你怎麼知道?」
賀斯白側過頭,瞥她一眼:「他在學校炫耀兩天了」
「什麼?」沈清照愣了片刻。
「你給了他微信,」賀斯白若有若無地勾起唇,平靜地轉述他這幾天的所見所聞,
「他還說你要請他吃飯。」
「……日。」沈清照不知道說什麼,很尷尬地罵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黃毛哪來的臉。
賀斯白說:「看來這頓飯你還沒來得及請。」
沈清照勾起唇,語氣輕飄飄,但眼底是無盡的冷然:「我要是真請黃毛吃飯了,明天我就得躺在哪條高速公路的綠化帶裡。」
思緒和話音一轉,沈清照蹙起眉:「但是後來黃毛莫名其妙地走了,會不會是被你們哪個老師看見了?」
沈清照的想法很簡單,她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這群學生仗著年少輕狂作天作地,什麼缺德事都敢乾,壓根不怕有路人經過目睹事情經過。
但他們也心虛,就怕學校給處分,或者一個電話打到他們父母那,就要完蛋。
少年似乎是在認真思考,許久,才語速很慢地應聲:「不清楚。」
沈清照也沒指望能從賀斯白這得到什麼準確的消息。畢竟賀斯白這種乖巧的學霸,一看就不會了解那些流氓人渣的勾當。
自然也不會和他們有什麼交集。
她聳了聳肩,挺自嘲地感慨:「那就隻能算我運氣好。」
賀斯白微不可聞的扯了下嘴角,並不應聲。
沈清照找賀斯白借了手機。在這種無依無靠的時刻,她十分慶幸自己還能想起餘藍的電話。
但餘藍已經離開了片場,跟帥哥約會去了。
輾轉半天,沈清照才通過餘藍聯係上還在片場的管桐,托他把手機送過來。
管桐說沒問題:「我已經下戲了,收拾下東西就去找你。」
沈清照報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謝謝。」
管桐嘖了一聲:「客氣啥。」
沈清照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賀斯白。
她手裡的冰水也漸漸化了,淅淅瀝瀝淌了一地。
沈清照腳腕的腫本不太嚴重,她用冷水冰了一會兒,麻木感和痛意混在了一起。
總之,是被麻的感覺不到疼了。
她慢慢站起身,試著活動了幾下腳腕。
順便趁著活動的間隙,沈清照把瓶子放在椅子上,甩了甩手上的水,扶著椅背準備一瘸一拐地站起來,把水扔進垃圾桶。
賀斯白看了她一眼,表情依舊冷淡,但動作很利落,直接朝她伸出手。
少年掌心向上。是一個索要的姿勢。
沈清照看著少年伸來的手,沉默片刻。
少年終於忍不住出聲,聲音有點兒不耐:「水瓶。」
沈清照仰頭,答非所問:「你手上的傷口裂了。」
賀斯白毫不在意,隻垂頭看了一眼。
語氣依舊輕描淡寫:「小傷,沒事。」
他這個人對痛覺比較遲鈍,一般來說,都是任由傷口自我愈合。
沈清照擰著眉,盯著那道從左至右貫穿掌心的狹長傷口看了幾眼:「你這是怎麼弄的?」
賀斯白認真思考幾秒,語氣坦誠地回應:「我切菜,切到手了。」
沈清照:「……」
這是把手當西瓜給切了吧?
她沉默幾秒,挺無奈地嘆了口氣,低下頭,把手提包從一旁拿過來,拉開拉鏈,翻找起來。
須臾之後,她拿出一個創可貼。
她沖賀斯白勾勾手:「湊過來。」
賀斯白站著沒動,迅速地把手揣回兜裡,居高臨下地睨著她:「不用。」
沈清照耐心解釋:「傷口已經裂了,容易感染。」
賀斯白還是非常抗拒。
沈清照保持舉著創可貼姿勢,兩人對峙幾秒,沈清照突然站了起來。
她的腳腕還有新傷,這麼突然的站起來,壓根掌握不了平衡。
於是沈清照整個人一歪,直直地要摔下去。
意外來得太突然,賀斯白瞳孔猛然一縮,長腿一邁,下意識地上前幾步,伸手接住沈清照。
電光火石間,兩人貼得極近。
對視間,近乎呼吸勾纏。
這是一個極其曖昧的姿態。但沈清照依舊毫不避諱地望著賀斯白,眼底是掩不住的狡黠。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小孩子。
她笑眯眯地低下頭,扯過賀斯白的手,把創可貼給貼了上去。
創可貼熨帖至極,完全貼合掌心紋理。
沈清照滿意地審視一會兒,終於慢慢站直身體:「好了。」
賀斯白沒動。
依舊保持著掌心向上的姿勢,直勾勾地望著沈清照。
隻是眼裡的情緒深不見底。
沈清照沒注意到賀斯白的眼神。她的注意力仍集中於賀斯白的手上。
低頭,又重新審視了一下那張創可貼,沈清照有些遺憾:「好像短了一截。邊緣處的傷口還漏在外麵。」
「沒事。」賀斯白終於垂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