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糟糕,露餡了(1 / 2)
如果善者知道自己一直飼養的野犬,其實是一隻惡狼,她還會投來關切的目光嗎?
不,一定不會。
沉默幾秒,他整理好表情,下了車。
「是一起玩的朋友。」賀斯白這樣向沈清照介紹。
今天手臂上的紗布似乎纏得格外鬆。
賀斯白一邊摩挲著掩在衣袖下的紗布,試圖讓紗布裹得再緊一些;一邊努力緩壓下心底躥上來的不安。
他右手手背乃至手臂上有大片的刺青,這也是他一直在沈清照麵前用紗布或者手套裹著右手的原因。
希望紅毛不會談起他的手。
然而事與願違,盡管他下車時特意用左手關車門,眼尖的紅毛仍是看見了掩在衣袖下的亮白色紗布。
「哦對!聽說你的手被傻叉傷到了?」紅毛擔憂地皺起眉,「沒傷到手筋吧?」
賀斯白嗯了一聲,聲音裡是自己都未察覺出的緊張:「沒事,快好了。」
賀斯白喉結輕滾了下,隨即緊緊按住紅毛要扒開他手上紗布的手。
他的語氣帶上幾分冷硬:「我說了,不用。」
「好吧……」紅毛悻悻地鬆了手。
紅毛笑嘻嘻地應聲。
賀斯白聽見自己的心髒轟然墜落的重響。
完了。
他惴惴不安地抬起頭,正好對上了沈清照因為怔愣而失神的眼睛。
好在沈清照本職工作就是演員,一貫擅長演戲。
於是她的臉上須臾間就恢復了笑意。又輕描淡寫地換了個話題,和紅毛聊起了賽車的話題。
等保險公司的人來了電話之後,雙方又談起賠償。
看起來她的情緒和之前沒什麼兩樣,在外人看來,似乎紅毛的話沈清照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賀斯白卻知道不是的。
因為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時間裡,沈清照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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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一切事宜之後,沈清照和紅毛互留了微信,隨即雙方告別。
眼見著沈清照在和保險公司的人交談,紅毛悄悄地挪到賀斯白身邊,笑眯眯地喊他:「賀哥,看不出來啊,你居然喜歡姐姐這款。怪不得之前那麼多女孩給你遞情書,你都不搭理。」
「你倆相處得怎麼樣?」紅毛興沖沖地問,「別害羞啊,說點兒。」
賀斯白盯著紅毛一臉天真的表情,不想說話。
他現在隻想動手——他現在很煩,連把紅毛的頭擰下來的想法都有。
紅毛被盯得有些慌,搓了兩下胳膊:「賀哥你怎麼了,不說話?」
「沒事。」沉默片刻之後,賀斯白冷冰冰地出聲。
見沈清照拉開車門,沖他招招手示意要走,賀斯白急忙轉身跟上。
隻撇下一句:「我真希望你沒長嘴。」
莫名其妙被罵的紅毛:「?」
須臾後,他垂眼,嗬出一聲潰敗而狼狽的嘆息。
「……他說的,都是真的。」
他預想中的質問,生氣,爭吵都沒有出現。
賀斯白垂眼安靜地等了片刻,有些茫然地抬起頭,朝沈清照望去。
此時天色已經全然暗淡下來,車內也沒有開燈,賀斯白隻能隱約看見駕駛座上的沈清照姣好精致的側臉。
紅唇微抿,表情分外平靜。
有那麼一瞬,賀斯白竟心慌到不行。
他寧可聽見沈清照罵他,都不願意看著沈清照如此平靜的麵容。
畢竟哀莫大於心死。
賀斯白惴惴不安地沉默著等候,又過了一個岔路口,沈清照終於開口。
她微微側頭,望了他一眼,聲音冷且靜:「你真行。」
賀斯白啞著聲:「抱歉。」
「……有病吧。」
迎麵而來的汽車不知分寸地開了遠光,一陣刺目的白光直直打在臉上。沈清照煩躁地眯了眯眼,輕聲罵了句髒話。
待白光倏爾遠逝,沈清照才繼續道:「道歉的話就免了,我也不願意吵架。我們都靜一靜。」
賀斯白聽後,沒出聲,隻是默默地把頭轉向了車窗一側,靜靜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
接下來一路無話,車內寂靜無聲。等進了市區,車子流暢地拐進了沈清照居住的小區。
到了停車場,沈清照冷著臉拆了安全帶:「下車。」
少年乖乖照做。像個小跟班,一路跟她走向電梯口。
等電梯來了之後,他猶豫了下,沒跟進來。
率先邁步走進電梯的沈清照見他這副模樣,眼神微凝,似笑非笑:「等我請你進來?」
「……」
賀斯白沒說話,也邁步走了進來。
很快,電梯到了樓層。
開了鎖,隨手給大衣甩到沙發上,沈清照丟下一句「你自便」就撇下少年,獨自進了臥室。
還不忘隨手鎖了臥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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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趴在床上的沈清照聽見臥室門傳來兩下敲門聲。
那敲門聲極輕,帶著明顯的惴惴不安。
沈清照聽見了,但沒應。
她現在不想理那個小騙子。
養了一個多月的乖巧學霸少年搖身一變,變成了能一打五的機車校霸——這反差過於刺激了,她一時接受無能。
憤怒裹挾著委屈,沈清照帶著這兩種濃烈的情緒,委委屈屈地在床上打了兩個滾。
然後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她也是困極了——這段時間她一直在刻意節食,每天又要承擔大量耗費心力體力的工作,全憑意誌力撐著。
眼下終於回到了家,意誌力鬆懈下來,很快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不知過了多久,沈清照在朦朦朧朧間聽見電話鈴響。
沈清照還沒睡夠,此時正困得要命。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壓根不想理。
但那電話鈴聲百折不撓,一遍接一遍地接連響起來,大有你不接我不罷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