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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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到了考試當天,張幼雙還是不可避免地緊張了起來。

早在幾天前,她就幫明道齋的學生們統一訂製了長耳竹籃,筆墨紙硯和吃食也都一應備好了,務必不在這種事情上出差錯。

送考的主要是她和楊開元這個笑眯眯的老頭兒。

俞峻今天沒來,他認得趙敏博,該避嫌的時候還得避嫌,免不得別人背後點點搠搠。

不過他該鼓勵的都提前鼓勵了,該打點的也都打點好了。

擁擠在人群中,張幼雙左看看右看看,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這冷冽的寒風灌入肺中,令她清醒了不少。

穿越前她也就是個副科老師,這回竟然有了點兒高三班主任的壓力,實在難以描述這把學生送上考場的心情。

明道齋的學生們倒是挺看得開的,經過這麼幾個月的相處、磨合,師生的關係已然是十分和諧了。

這些少年個個笑嘻嘻的,「先生,等我們啊。」

「這回一定能考過!」

張幼雙笑眯眯地揮揮手,「哈哈哈好啊,要是沒考過我唯你們是問!」

就這樣目送著明道齋的少年們,相伴著往縣衙大門而去。

擁擠的人頭中,張衍到底沒忍不住,微微側目看了張幼雙一眼。

少年烏發墨鬢,容貌清冷俊秀,儼然已經長開了,文秀挺拔的如同一竿青竹。

張幼雙愣了愣,心裡頓時蔓開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原來貓貓已經長這麼大了。

而且還長成了這麼個清冷聰慧的,令她驕傲的美少年!

她麵上卻是沒顯露,隻是彎著眉眼笑了笑。

收回視線,伴隨著擁擠的人潮往前挪動,張衍心底緊張得輕輕抽搐了一下,看向了前方。

坐在大門外之台上的就是越縣的知縣趙敏博了,也是俞先生的好友,看起來倒是個十分易於相處的老者。

他此時正側頭和身邊的胥吏說著些什麼,兩旁分列著胥吏,正對著名冊按冊點名。

考試前張幼雙就帶他們來踩過點。

此時明道齋的學生們,各個都有條不紊,有些雖是第一次應考,但心裡都有些把握。

越縣還算富庶,設有專門的考棚,桌椅也無需自備,不像別的州、縣,還得考生自備桌椅。

搜檢點名過後,是廩保相認。

此時天還沒亮,縣衙裡燈火通明。

人群熙熙攘攘,遠望著烏泱泱的一片全是人頭。

隆冬的天氣,寒風凜冽,天際殘月沉沉,哪怕擁擠在人群中,有人肉牆擋著,也還是凍得夠嗆。

好在托了俞先生這一層關係的福,張衍他們這些明道齋的學生能先檢先進。

張幼雙之前又特地統一定製了棉服,這些棉服在此時順利地就發揮出了威力,十分保暖避風!

看著這第一次縣試沒有經驗,一個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凍得臉色發青的學生們,明道齋的學生們個個別提多自豪了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張先生說得果然沒錯!

因為縣試沒規定非要按號坐,這點張幼雙在之前就提醒過了,故而一進場,眾人就開始哄搶,祝保才就仗著人高腿長,搶先占據了幾個保暖、避風,光線又好的座位。

這也是沒奈何的事,因為這裡麵有個特別奇葩的規定。

考試是在白天考,不許點蠟燭,叫「不繼燭」。

這就導致了坐在後排光線不好的座位上的考生,就十分難受了。

「張衍,王希禮,過來,來給你們挑了個好位子。」

張衍也沒客套,點點頭,發自內心地說了句,「保兒哥,多謝。」

就坐了下來,擺出了筆墨紙硯。

祝保才滿不在乎地擺擺手「嗐!你我之間客氣什麼。」

又詫異地看向王希禮:「王希禮你不坐麼?」

王希禮別扭了一會兒,微不可察地低聲道:「……謝了。」

各自落座之後,有胥吏來來往往的巡場,送熱水,又有考生陸續入場。

等人都到齊了,考棚緩緩關閉,擊雲板宣告著考試正式開始!

大梁的縣試隻試一場,作八股文兩篇。

胥吏舉著試題在考生間來回走動。

第一道題是:穀與魚鱉勝用

祝保才微微愕然。

這又叫張嬸子猜中了!

考的果然有一道小題。

張幼雙說考試都有規律可循,就比如鄉試、會試每年都必須從《論語》、《孟子》中出一道,這是每年必考的!而剩下來的那一道,就從《大學》或者《中庸》裡麵選。

《中庸》的概率又高於《大學》。

這或許也是因為大學不過五千四百七十四字之故。

縣試雖然自由度很高,但大抵還是脫不開科舉的大環境!

在此之前,張幼雙就一直訓練他們小題,所謂小題也就是之前她講過的割裂經文的,包括截搭題在內的題目。

鄉試、會試這種正經的大典並不常用,主要還是考仁義、君臣、施政這些大的方向。

而縣試這種童子試,選小題則多有啟發、開拓思維的意思。

這個時候,明道齋的少年們又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優越之感。

想他們從前天天做小題都快做吐了有沒有!

於是就按之前張幼雙訓練的那樣,揚長避短,發揮各自在理法辭氣這些方麵的長處。

當真是有條不紊,月匈有成竹!下筆如有神!

王希禮望著卷子,倒是沒著急寫,而是微微愣神。

原來不知不覺之中,張幼雙的影響已經如此深遠。

這縣試竟都叫她給猜中了!可她明明是個女人,絕無機會參加科舉的機會。

她是如何知道這麼多的?

張衍扭頭看了左右的同窗一眼,目光盈盈。

雖然娘沒機會參加科考,但如今,他卻覺得這考場上無一不是張幼雙。

他們就是她意誌的繼承!

這兩道文題都不難。

在明道齋的這些天,在俞先生的教導下,他於科場作文上又增了不少心得體會,學到了許多娘之前沒教過的東西。

微微閉上眼。

張衍心知。

這次考試對自己而言很重要。

望著空白的卷麵和稿紙,張衍深呼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進入狀態。

這道「穀與魚鱉勝用」,出自《孟子·寡人之於國也》

這道題就截取自後世學生們都眼熟的一句話「不違農時,穀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

穀與魚鱉不可勝食,材木不可勝用,是使民養生喪死無憾也。

養生喪死無憾,王道之始也。」

再睜眼時,張衍心情確實已平復了不少,沒有耽擱,他手腕不停,筆尖流瀉出一串端正的楷書。

反復在稿紙上斟酌了許久,卻沒著急往卷麵上謄抄,幾句話在口中翻來覆去地嚼了幾遍,確定用詞的確無礙,才扯了卷子,落下一筆。

「推物阜之效,可實按諸實用間矣。」

自然之利有限,而用之無度,必山窮水盡,山無樹河無魚,民無以聊生。

為人君者,當讀孔孟之書,當行仁政。

……

所謂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在此刻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啊——嚏!」

擱下了筆,王希禮嫌惡地往後讓了讓,忍不住看了前麵的考生一眼。

對方佝僂著月要,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噴嚏連天。

王希禮他一向體弱,許是跑了一年多的操,身子骨也紮實了不少,坐在寒風中,竟然倒也沒怎麼覺得氣虛體弱了。

與之相反的是周圍的其他學生們,平日裡一門心思撲在了舉業上,視舉業為唯一的正途,鮮少運動。

寒風中坐一整天,不少人已然被凍成了呆逼,體虛者紛紛打起了噴嚏,更有甚者還流出了鼻涕。

打噴嚏、擤鼻涕的聲音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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