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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江城被寒潮突襲,第一場大雪也來得突然,出門就是刀子似的冷風,好像能透過薄薄的肉皮刮到人的骨頭縫裡。
302的宿舍被人從外麵一把推開,楚季南半張臉躲在圍巾裡,捧著烤紅薯的手指頭都被凍成了根根通紅的胡蘿卜,進門就直跺腳:「龜龜,這鬼天氣,要人命了!」
好在他進屋站的位置正對著空調出風口,暖洋洋的熱風吹在臉上,猶如被佛光普照,頓感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進屋隨手關門懂不懂,冷風都吹到老子的腦門了。」
喊話的這個是蕭北,他的床位靠近宿舍門,門一開,唰唰的冷空氣直往他這邊灌。
楚季南把門關上,朝他床位看一眼:「你又半天沒出宿舍吧,搞不懂整天悶被窩裡乾嘛啊,孵金蛋嗎?」
「你怎麼知道。」
蕭北掀開被子,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非要擠眉弄眼:「我這金蛋可不得了,我還給他取名叫南南,孵出來讓他管我叫爸。」
「滾犢子,老子是你爸。」
楚季南罵他,沖他比一個中指。
走到桌前把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看一眼對麵背對著他的人,肩寬背挺,雖然坐著,但也能看得出過人的身高和腿長,看背影就是個帥哥。
帥哥身上披著一條淺米色的長絨毯,麵前的桌子擺著一台c,好像正在看電影。
楚季南又朝隔壁床位看,沒人。
他們的病美人周夏不在宿舍。
楚季南放下肩上的背包,看到手裡一直捧著的烤紅薯,黃澄澄的糖心,還在冒熱氣,甜香撲鼻。
張嘴咬一口,甜到心口裡了,就是有點燙,含在嘴裡囫圇搗地方,突然想到買烤紅薯時看到的事,忍不住說:「哎蕭北,放哥,你們猜我今天買完烤紅薯從西街門回來時看到什麼了?」
沒人搭理他,他咽下紅薯,自顧自亢奮:「看到兩個男的在西街門口那片雪鬆下偷偷打啵,好家夥,親得那叫一個熱烈,他們肯定以為這麼冷的天還下著大雪,又快晚上了,絕對不會有人在那邊瞎溜達,誰想到被我看個正著。」
蕭北剛好打完一把遊戲,扔下平板:「真的假的,別是人家正常小情侶親熱,你看錯了吧。」
「不會。」楚季南搖頭,很篤定:「倆都是男的,頭發都短,高的箍著矮的月要,按著他的後腦勺親,給老子臉都看熱了。」
楚季南說著,還模仿那高個男生摟人的姿勢,咂扌莫著回味一下,還怪有男人味的。
蕭北瞥他:「看倆公的接口勿都能臉熱,你發春啊。」
「發你妹,我是第一次見到活的同性戀,打開新世界大門了不行啊。」
楚季南白他,看對麵的盛放沒反應,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抬頭跟蕭北交換一個眼神,兩人都想到了一塊。
蕭北幸災樂禍冷笑,示意他完了。
楚季南怪尷尬的,扌莫著腦門訕笑:「不好意思啊放哥,我知道你不喜歡別人在你跟前說倆男的在一塊的事,我就是一激動沒忍住,你就當我剛才在放屁了,別介意啊。」
道歉的話說一堆,背對著他的帥哥卻始終巋然不動,連回頭給他個眼神都沒有。
楚季南心裡沒底了,一個宿舍住快兩年,盛放的品性和脾氣他們是知道的,為人仗義,又大方,長得還帥,雖然嘴損了點,但大體上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除了一點,別踩他的雷區。
他的雷區有倆,其中一個就是同性戀。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對同性戀有一點偏見,也不是厭惡或惡心,就是不樂意看見,也不想聽別人在他跟前談這些事。
偏偏他外在條件又過於出色,除了一些愛慕他的學姐學妹,饞他身子的男生也不在少數。
但凡有幾個鼓起勇氣來跟他表白的,都被他拒絕得直白又不留情麵。
時間久了,任誰都看得出,他對男人和男人攪和在一起的事不感興趣。
所以楚季南現在才會這麼緊張,連盛放對著他的背影都讓他瞅出幾分冷漠和不近人情來,急得他抬手抓兩下頭發。
要是周夏在就好了,誰都知道周夏是盛放的柔軟劑,是鱷魚嘴裡的牙簽鳥,但凡有周夏在的場合,盛放就不可能真的發脾氣。
如果現在周夏在宿舍,氣氛好歹能緩和一點不是。
他正琢磨著要不要偷扌莫給周夏發個微信讓他趕緊回宿舍,耳邊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看了。」
是有些清冷的少年音,音色好聽,綿綿的,落在耳朵裡,像融化的冰淇淋,勾了一圈,餘音尚在,饞的人想再多聽兩句。
「不看了?」
這是另一個聲音,厚了點,很有質感,不大的年紀,卻有男人的氣勢在了。
是他們放哥。
「不看了,不想看了。」
這句話落下,便有一顆淺栗色的腦袋從盛放月匈前探了出來,後腦勺小巧飽滿,栗色的發絲微卷,蓬鬆柔軟,看起來很好揉。
下一秒一隻大掌還真的扣在上麵輕揉了一把:「才看了一半,再看會,陪我看完好不好。」
「不看了,沒心情,腿都坐麻了。」
栗色腦袋又搖兩下,打著哈欠起身,一回頭就看到楚季南張著嘴巴驚詫到癡呆的神情,好笑道:「嘴張這麼大乾嘛,你吞蟑螂了。」
楚季南回神,「呸」一聲:「別惡心我,老子最討厭蟑螂了,不是,周夏你在宿舍啊!」
周夏慢吞吞打完哈欠,冷玉一樣光滑的麵容有些病態的蒼白,眼尾紅紅的,兩簇濃密的睫毛垂下來,遮住大半的眸光,看起來有些沒精神。
「我今天就沒出宿舍啊。」
周夏說這話時,人還站在盛放兩腿間,他想出去,奈何這兩條大腿箍得嚴實,大腿肌邦邦硬,他根本推不動。
他現本來也就沒什麼力氣,乾脆就往後麵的桌子一倚,懶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