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燈火溫柔。
趙吉利來到西偏殿,他說:「殿下答應了換一個賞賜,娘子想要討個什麼賞呢?」
虞枝枝皺著臉想了半天,搖了搖頭:「我沒有想好,可以等我想好再說嗎?」
趙吉利想了想,擅作主張答應了下來。
趙吉利就要退下,虞枝枝忽然問道:「趙公公,白天的時候,你為什麼會說殿下和蒼青很像呢,救我看來,他們一點也不像呀。」
趙吉利斟酌著說:「若你熟悉了殿下就會知道一點,哎,可能也是我揣測過度了吧。」
他留下語焉不詳的話,走出了西偏殿。
虞枝枝抱著引枕,想了一下齊琰和蒼青,還是找不到半點相似之處。
腦中忽然跳出了一個和蒼青有幾分相似的少年,石蘭。
虞枝枝小時候在邊郡長大。
有一年,邊郡因鮮卑人侵襲而撤屯,虞枝枝一家暫住亭舍,於亭舍中她遇到了石蘭,一個鮮卑少年。
石蘭會說漢話,卻不太利索,雖然他堅稱自己是大昭人,但沒有人會相信,眼看群情激奮下,他就要被人活活打死,虞枝枝站出來求父親救他。
虞陽看著虞枝枝,說:「枝枝,他是鮮卑人。」
虞枝枝沮喪:「可他什麼都沒有做。」
虞陽還是救了他,見他狼崽子一般,還將他編入護衛隊。他生得麵容白皙,俊秀英武,虞枝枝很喜歡他。
虞枝枝問他名字的時候,他沉默半天,說:「溫石蘭。」
這半年,虞枝枝總是跟著他屁股後麵,石蘭石蘭叫個不停。
有一日,石蘭蹲在虞枝枝家牆上的時候,虞枝枝在屋內洗澡,沒有關窗,她發現後不依不饒,非要扒石蘭的衣服。
石蘭不許,還對她發了火,第一次,虞枝枝看到那般神色冷凝的少年。
虞枝枝哭著鼻子趕走了他,他沒有想到少年的氣性這樣大,竟然從護衛隊離開了,消失得一乾二淨。
半月後,虞枝枝聽說村民聚眾打死了一個鮮卑人。
虞枝枝後來在河邊找到了她送給石蘭的袍子,血跡斑斑。
石蘭大約死了。
虞枝枝看著跳動的燈火,發了一會兒的呆。
石蘭和蒼青的性格有些相像,相貌卻不然。
說起來相貌,齊琰卻和石蘭更像一點,如果石蘭活著長大,他一定和齊琰的模樣有六七分相似。
高大英武,白皙俊秀。
虞枝枝起身,坐到書案之後,她從暗格裡抽出一本小冊子,她提筆,開始寫一封不會送出去的信。
僅寫了「石蘭」二字,她就寫不下去了,心中千言萬言,還有許多委屈,她一下子竟不知從何寫起。
她往前翻閱這小冊子,每次愁緒萬千,她都會寫一寫信,每頁都寫「石蘭惠啟。」
虞枝枝將小冊子收回到暗格,她吹熄燈。
虞枝枝睡著了,這次她夢見了石蘭,少年慢慢長大,虞枝枝終於看到了他成年的模樣。
齊琰的模樣。
夢境一變,混亂的黑夜,白袍青年起身壓住了她。
她驚恐地看著白袍青年的麵容慢慢清晰,那是齊琰!
虞枝枝醒來的時候心情糟透了,她的椿夢漸漸變成噩夢,這誰受得了。
虞枝枝正在生悶氣,門被敲響了,門外尤憐在說話:「你聽說了沒?張貴妃娘娘知道我們在西內一事無成,準備要派個人來盯著我們。」
虞枝枝忙披衣起來開了門:「什麼?」
尤憐倚著門框,說:「聽說貴妃娘娘派來的是一個姓鄭的姑姑,不知是否好應對。不過,若我們乖乖聽話,將五殿下伺候滿意,想來也找不到什麼錯處。」
她忽然想起什麼,看了虞枝枝一眼:「對了,你不會還在害怕侍寢吧?那你就難辦了。」
地上的雪還沒化,今日一場雪,又積了厚厚的一層。
齊琰穿著大氅,攏著手站在廊下看蒼青設下竹匾來捕鳥。西內是空盪的一大片,人比鳥多。
然後頭發花白的老嫗從東邊走過來,嚇得鳥雀驚慌飛走,齊琰皺眉,蒼青抽出了月要間的刀。
趙吉利將蒼青拔出的刀推了進去,走上前問老嫗。
老嫗便說:「奴婢是掖庭宮人,聽聞侍寢宮女沒能讓殿下滿意,貴妃特命奴婢過來教導二女。」
齊琰麵色陰鬱。
趙吉利心中惴惴。
齊琰說道:「是該教導教導,張貴妃總攬六宮事宜,卻疏忽至此。」
老嫗沒想到齊琰當著她的麵指著張貴妃鼻子罵,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片刻後,她訕訕而笑。
齊琰沉著臉道:「那夜孤難得興致好,宮女卻如死魚一般,難道是千秋殿沒有畫冊?張貴妃怎會在這上麵犯糊塗,她本就出身樂戶……」
老嫗慌張跪下:「殿下!」
張貴妃身份不顯,出身樂戶,這是她的逆鱗,但齊琰卻就這樣說了出來,真讓人難以招架。
她本是來興師問罪的,反倒被齊琰嗬斥住了,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老嫗跪在地上看著雪麵,過了一會兒她抬頭,四麵茫茫白雪,沒有半個人影。
老嫗站起身來,想了一會兒,朝太康殿西配殿走去。
兩個宮女乖巧站在門口,這讓方才落了臉麵的老嫗終於恢復了信心。
這老嫗在宮中服侍有些年頭,宮裡人都叫她鄭姑姑,此番受了張貴妃之命,前來西內,主要是為了教好這兩個以色侍人的宮女,順便也監視一下齊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