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1 / 2)
手掌擦過了齊琰的白玉般的麵頰,帶出輕輕的一道響聲,在寂靜的夜裡,恍若驚雷。
虞枝枝感到肌膚一陣戰栗,她有些些微的擔憂害怕。
她算是扇了齊琰的臉吧……
會被喜怒不定的齊琰視作是羞辱嗎?
她靜靜盯著齊琰看,看著看著,齊琰避開了她的目光,什麼都沒有說。
虞枝枝便放下了心,她得寸進尺開始專心地惱怒。
她往後避讓,拉開和齊琰的距離,一言不發開始穿衣服。
她起身的時候,齊琰拉住她的手指,語氣有些莫名的黏黏糊糊:「還回來嗎?」
他定是知道她在生氣。
可他絲毫不關心她生氣的東西,隻顧念著纏她求歡。
虞枝枝氣呼呼說道:「不回來了。」
齊琰怔怔看著虞枝枝穿好衣裳,走出帳外。
他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
虞枝枝裹緊狐裘鬥篷,在帳外看見了壓低聲音爭論的尤憐和趙吉利,他們二人見虞枝枝走了出來,都用略帶驚慌的目光投入帳內。
趙吉利伸出手指指了指裡頭:「生氣了嗎?」
趙吉利忖度著,依照齊琰的小心眼,被打斷了好事,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虞枝枝說道:「有一點。」
她看著趙吉利一臉慌張,這才意識到他是在問齊琰,虞枝枝改口道:「他沒有。」
她不欲去管齊琰的事,拉住尤憐問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等到見到了虞枝枝,尤憐反倒沒有那麼激動了,她意識到在這裡鬧著見了虞枝枝也是於事無補,就算是求動了齊琰,他們依舊是束手無策。
尤憐沉默下來。
虞枝枝握著尤憐的手:「走,到你帳內說話。」
天子新封了宮女為薛美人,這件事並不機密,甚至算得上是鬧得沸沸揚揚,虞枝枝在尤憐這裡坐了片刻,就縷清了大概。
虞枝枝問道:「薛姐姐彈了一曲《秋月》,被帳殿內的天子聽見了,所以封她為美人?」
尤憐點頭:「宮人都是這樣說的。」
天子並不是容易打動的人,所以今夜薛良玉獲封美人的事,幾乎驚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虞枝枝忽然想起近些時候薛良玉時常撫琴,難道是蓄意良久的準備?
尤憐說道:「我一聽這消息就急了,行動也莽撞了些。把你叫了出來後,我才發現,我和你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虞枝枝擰眉,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她知道薛良玉和齊琢有舊情,現在她竟然搖身一變,成了齊琢父親的女人。
虞枝枝想不明白,她說:「日後若有機會,我們當麵問問她。」
講完這件事,帳內陷入久久的沉默,許久後,尤憐推了推虞枝枝的手肘,有些不安地問道:「你就這樣跟我出來,殿下會生氣吧?你趕緊想一下待會怎麼求情。」
虞枝枝眼中似蓄著濛濛的霧氣,半是委屈半是嬌蠻地說道:「求情?不,我不回去。」
說完後她又抿了抿唇,她想起來,在這裡她沒有單獨的營帳,她住的就是齊琰的帳內。
虞枝枝可憐巴巴地望著尤憐:「可以收留我一晚嗎?」
雖然可能要麵對齊琰的不悅,但尤憐依舊點了點頭:「好。」
齊琰帳內的燈燭亮了大半宿,聽到趙吉利回來稟報說虞枝枝歇息在尤憐那裡時,齊琰皺了眉頭。
趙吉利絮絮叨叨:「會不會是殿下做了什麼事,讓虞娘子惱了?哎,小娘子們心思細膩,若真惱了,殿下千萬要屈尊哄哄。」
齊琰皺眉,更加不解,他問道:「哄?」
趙吉利說:「兩人之間有了齟齬,自然是要化解的。」
齊琰說:「不化解又如何?」
趙吉利道:「不化解,兩心不能相交,各自難受,多不好。」
齊琰嗤笑:「我並不需和虞氏交心,虞氏不過有一副風流皮相。過不了多久,我會將她送走。」
趙吉利吃了一驚:「殿下說真的?」
齊琰對他的驚訝很不滿。
一個虞氏而已,為何要大驚小怪。
他沉著臉吩咐趙吉利熄燈。
夜裡沒有溫軟如玉的女郎在懷,齊琰有些難以入眠。
這一夜,東田營帳內的每個人都很難熬。
翌日一大早,天子帶著儀仗和眾人要回上林苑行宮。在回行宮的途中,虞枝枝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和薛良玉說話。
她隻能遠遠地看見,薛良玉換下她素日喜歡的霜白衣衫,穿上嬌嫩的杏紅色,看上去比往常多了一些神采。
虞枝枝還看到,朱輪華轂的馬車之中,齊琢掀開了車帷,一夜過去,他麵色慘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
齊琢看著宮人簇擁之下,薛良玉在稍後於皇帝的位置行走。宮人諂媚地彎下月要來,伺候薛良玉上馬車。
他聽見她身邊的人在說:「薛美人慢些。」
皇帝回頭,看了一眼薛良玉,帶笑說道:「慢些。」
齊琢感到心口的傷又在滲血。
薛良玉登上馬車時,往後看了一眼,她看到了齊琢,平平淡淡,發髻上的天子賜下的金釵讓她的冷淡有了些傲然的意味。
薛美人……他的庶母。
齊琢感到喉嚨一陣腥甜,他的目光追隨著薛良玉而去,但薛良玉已經放下了車帷。
齊琢咳嗽起來,他指尖顫抖地收回了手。
車帷垂下,委頓無力。
去時還都是好好的,回到上林苑,宮裡的貴人都病了。
張貴妃隔三差五地說不舒坦,總是臥病在床,撒著嬌讓天子來看她。
代王那裡從沒說過要請醫,但人人見了代王,都會大吃一驚,他看起來蒼白虛弱,竟然是病入膏肓一蹶不振的樣子。
天子見上林苑病氣沉沉,沒有心思玩樂,決定不日回宮。
上林苑,承光宮,側屋內。
鍾心和耿耿在給虞枝枝收拾行李,鍾心從箱籠裡翻出一件檀紅裙衫,說道:「這些日子暖和了,娘子穿這件衣裳吧。」
耿耿走上前來,扌莫了扌莫料子,說道:「這是細繡紋紗羅,是殿下出宮前給娘子置辦的吧,好像出宮的時候,就娘子的衣裳就裝了十個大箱籠呢。」
鍾心說道:「娘子還沒穿過這件,試試嗎?」
虞枝枝懶懶歪在榻上看書,聞言看了她們兩人一眼。
她知道,這兩個人正在一唱一和想要讓虞枝枝「良心發現」,知道他們殿下待她多好。
自那日虞枝枝睡在尤憐帳內,她和齊琰幾乎沒怎麼講過話。
夜裡的奉承卻沒有斷絕,齊琰隻放過了她一晚,之後的每個晚上,他都會讓趙吉利把她帶過去。
他對她說的話就隻有。
「別亂扭。」
這個可惡的男人隻把她當做是可供使用的物件,他給她的漂亮衣裳,也不過是一個華美的匣子。
虞枝枝嘩嘩翻動書頁。
雖然她覺得相處這麼多天,她早就了解了齊琰的秉性,但不知為何,她格外在意起來。
為什麼在意呢,她最開始不過是把齊琰當做是脫困的工具罷了。
齊琰就毫不在意她把他當什麼。
這樣想,倒是她小心眼了。
虞枝枝合上書,嘆了一口氣,說道:「試試吧。」
她起身,鍾心和耿耿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伺候她穿上著衣裳。
然而……
鍾心拉了拉虞枝枝的衣襟,有些臉紅地說道:「好像小了些。」
耿耿也呆呆說道:「娘子這裡好像大了些。」
虞枝枝窘迫說道:「胡說什麼。」
耿耿不好意思地閉了嘴。
鍾心和耿耿便說:「還是換一件吧。」
三人正說著話,聽見外麵太監在喊:「薛美人賞虞娘子宮花,虞娘子在裡頭嗎?」
虞枝枝走了出來,她正愁沒機會和薛良玉搭上話,聽著薛良玉派了人來,她準備托人傳上幾句話。
她走出來,看見太監捧著宮花,站在太監身旁,穿著宮女服侍的人,卻是薛良玉本人。
虞枝枝一愣:「薛姐……薛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