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深夜、港口黑手黨的會議室中,幕布上反射出的光照出室內幾個神色各異的人。
小小的疑惑並不妨礙心中期待的中原中也正襟危坐、端坐一旁的尾崎紅葉興致滿滿、太宰治單手托腮側身靠在桌上似乎很好奇接下來的發展。
手肘支在桌上，交叉的十指掩蓋了森鷗外唇邊似有似無的笑容。
畫麵定格到到一條街道，跨著菜籃子的大嬸抿了抿唇,對著鏡頭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那房子的確是有點不太對勁，我家旦那晚上下班,開車到那房子附近的時候好幾次看到了房子裡有白影出現，差點出了車禍。」
「說起那個房子,自從搬來這附近，我們一家的睡眠質量就越來越差,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搬家了。」
推著嬰兒車的婦人嘆氣。
「那間房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隨著男人聲音的出現，鏡頭又轉到一處病房內。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男青年躺在病床上，正對著鏡頭說話。
他右手和左腳都打著石膏被吊了起來，看起來十分淒慘。
「我和朋友們剛進房子裡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但是很快，怪事就發生了。我的腳不小心踩破了地板，怎麼都拔不出來，嗶——還嘲笑我,但是我當時分明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拽我的腳。」
回憶到這裡,青年的瞳孔放大、身體顫抖,似乎想起了什麼非常可怕的畫麵，喉頭滾動，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以緩解畏懼的情緒。
此時的氣氛終於有點靈異的恐怖感覺了,但因為對青年朋友名字的消音,以及青年臉上的馬賽克,導致恐怖中還略帶一些滑稽。
「嗶——想過去幫我,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摔倒了,然後就有白色的影子出現，飛快地撲向我們……所有人都嚇壞了，都往出口跑，我也是用了吃奶的勁才拔出腳，但沒跑兩步就摔倒了，失去意識前還聽到隱約的哭聲。」
最後要不是他同伴發現他沒跟上，又折返回去救他，他現在說不定怎麼樣了呢。
「那座房子和傳言說的一樣，是真的有惡靈在！」
這便是對節目即將要去探險的凶宅的相關采訪。從采訪的人口中，可以大致了解到凶宅的一些相關信息。
畫麵再次轉變，一座破舊不堪的獨棟歐式別墅出現在遠景視野中，被雜草包圍的房子即使在白天看，也依舊帶著幽深的涼意。
「半夜傳來的可怕哭聲、房屋內飄盪的白色影子，是什麼抓住了青年的腳，讓他如此恐懼？傳言中的凶殺案到底又是怎麼回事？真的有怨靈在人間不甘地徘徊嗎？」
伴隨著女聲響起，拿著話筒的江優走進了屏幕之中。她的表情十分嚴肅，為了配合節目的畫風，她原本清越的聲音被刻意壓低，可娓娓道來時並不顯得沉重，反而像是溫泉汩汩淌在人心間，驅散了寒意。
「為了解開這些疑惑，咱們現在就前往現場，進行一場探索真相的冒險吧。」果不其然，少女嚴肅的表情並未維持太久，很快便露出了明朗的笑，聲音也輕快起來。
她這樣的表現讓人忍不住去想，少女會像現在這樣順利完成之後的冒險，還是會遭遇剛剛采訪的那些人所說的惡靈呢？
會一直這樣笑著，還是會受傷哭泣？
太宰治扭頭去看其他人的反應。
森鷗外盯著屏幕上越發光彩奪目的少女，目光深邃。在注意到太宰治的打量時，他非常得體地對他微笑，從容得像是已經完全釋然了過往。
雖然知道肯定是裝的，但這些年經過太宰治的反復鍛煉，這張假麵的確越來越難戳破了。
在心中大呼無趣的太宰治目光掃過眉目柔和下來的尾崎紅葉，最後落到中原中也身上。
看著屏幕中一身常服的少女，中原中也眼睛明亮，神情專注，似乎還有些擔心。
可能是因為本身是荒神人間體，又是強大的異能者，中原中也從沒遇到非自然靈異的現象，但作為裡世界的一員，他也知道霓虹其實鬼怪並不少。他不擔心少女的實力，擔心的是少女會因為不熟悉霓虹的情況會出現什麼意外。
雖然一般情況下鬼怪不會對看不到的自己的無關人員出手，但人在身體虛弱或者精神狀態不好的時候，也容易被一些東西趁虛而入。總的來說就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畫麵中的少女帶領著攝像，朝著身後的拿出廢棄的民宅走去。
這幢民宅位於橫濱市郊，即使時不時有故意想要尋找刺激的青年們過來試膽，也並未帶來任何生氣。鏡頭給了門口厚厚一層的蜘蛛網一個特寫。
「提前聲明，節目組在進入房子前已經和屋主協商過，是獲得了拍攝同意後才過來的，在這裡也提醒大家，在沒有經過主人同意時，不要隨便進入他人宅邸哦。」
少女解說的聲音出現，一個穿著防護衣，帶著防毒麵具，仿佛是從哪個實驗室跑出來的科研人員的存在闖進鏡頭裡。
伴隨著震驚的特效音，江優摘下麵具，對著鏡頭再次解釋。
「為了防止惡靈還沒有出現，就被灰塵、細菌還有蚊蟲打敗，我提前早好了防護。」
少女俏皮的表情引得人會心一笑。
門口的蜘蛛網不知何時被後期上了沉睡的表情，一邊吹著鼻涕泡，一邊冒z字。在被江優伸手過來前，鼻涕泡突然破掉的蜘蛛網驚恐地伸出兩隻線條小手瘋狂亂揮，仿佛在說『你不要過來啊！！！』。
結果自然是被毫不留情地清理掉了。
這個小插曲很短，也實在可愛，讓人下意識勾唇一笑，稍稍從荒宅森然的環境氛圍中抽離出來。
用鑰匙打開鎖，在大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揚起的灰塵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幸好少女和節目組的人全都提前做了準備，這才沒有出現大家一起咳嗽的情況。
荒宅入戶便是寬敞的足以舉辦宴會的大廳，即使落滿了灰塵、失去了往日光彩，法式的階梯和平台依舊展現了自身的奢華和大氣。
不知道為什麼，屋子裡的家具一直沒有清空，仿佛一直有什麼在這裡居住，讓人心生詭異，情不自禁地發散思維。
但幸而這種氣氛尚未充盈，就被江優突然的動作打斷了。
她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雙塑料鞋套，金雞獨立地套在鞋上。然後非常客氣地說了一聲打擾了之後才進的門。
一進門，鏡頭就注意到地板上淩亂的腳印。
「前幾天有幾個人在未經過主人同意的情況下闖入了這裡，結果如何，想必看過開頭采訪的大家都知道了。」
開頭被采訪的那個病床上的男青年就是其中一員，他是受傷最重的那個。
所以少女的意思是要尊敬鬼神，才能避免傷害？
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或許部分鬼神會因為她守規矩講禮貌而不出手，但在霓虹不講武德的鬼神比比皆是。
拋開受限製的，就是真的有什麼規則限製不能隨意出手，但不代表不能鑽漏子。
看到這裡，尾崎紅葉側過頭問了一句：「中也有看到什麼嗎？」
雖然沒有鬼神靠近，平時從沒親眼見過靈異事件，但中原中也可以通過媒體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那些所謂的靈異節目、靈異照片什麼的，中原中也一眼就能辨別是否真的有非自然存在。
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畢竟中原中也不是什麼喜歡宣揚自己的人，但在場的全都清楚他這一特質，因此尾崎紅葉一開口，其他人也全都看向他。
「什麼都沒看到。」中原中也搖頭。
他以前也不是沒看過這一類的節目，一般像是這種荒廢已久，而且有『凶宅』之名的地方多多少少都會有『魂』聚集。但畫麵中的房子很乾淨，不見任何鬼影的那種乾淨。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中原中也總覺得少女身上似乎披著一層很柔和溫暖的金色光暈。
說不清楚是陽光折射，還是粉絲濾鏡，反正都讓中原中也發自內心地更加喜歡、想要親近屏幕中的這個人。
畫麵中的少女順著淩亂的腳印走向了廚房。
一樓的廚房鋪的是木質地板，鋪滿灰塵的法式拚接地板被上了和門口蜘蛛網一樣的沉睡表情，隻不過和被驚醒的蜘蛛網不同，睡得太死的地板直接就被踩在臉上。
因為地板年久失修而發出的『吱吖』聲，仿佛是猝不及防被踩醒時而發出的慘叫。
搭配著這樣的畫麵，本該令人悚然的聲音被迫染上了喜感。
沒走多久，鏡頭中的地板上就出現了一個破洞。
「你們看。」江優走了過去，指著這個洞說：「這應該就是之前過來試膽的人留下的。」
根據之前的被采訪者所說，就是這個洞裡有什麼拉住了他的腳。
江優趴在地板上去看這個洞，鏡頭也隨著她的動作對準了地板。
在地板下，幾顆彎曲的釘子上掛著幾條布。
小心翼翼把布條拿出來，江優對著鏡頭說：「貌似是牛仔褲上的布料。」
布料看上去還很新，和破舊的環境格格不入。
應該是那個青年踩破地板時被掛下來的。
中原中也皺眉，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然後就聽到太宰治『噗』一聲笑了出來。他轉頭看向太宰治，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會笑出聲，眼角餘光又瞥到森鷗外啞然自笑的表情和尾崎紅葉彎彎的眉眼。
忽然間靈光一閃，中原中也一個激靈明白了過來。
所謂抓住腳的東西，怕不是就是這些釘子吧。
果不其然，畫麵回到了開頭采訪的那個病房。
依舊是躺在病床上的青年，而這一次他的四個朋友正過來探望他，有男有女，有的纏著繃帶，有的臉上貼著創可貼，反正一眼看上去都多多少少有點傷。
他們正是青年之前一起去試膽的夥伴。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描繪過那間房子的可怕之後，他們留下了鮮花和水果準備離開。然後鏡頭就給到了幾人同一款式的牛仔服，尤其是那肥大的長闊腿牛仔褲。
「你們的衣服都是同一款式的啊？」
熟悉的少女聲音在鏡頭後麵響起。
「這是我們共同設計的團服，是我們團結友誼的象征。」一個男生回答。
「當有團隊活動的時候，我們都會穿這條牛仔褲。」
「所以過長的褲腿算是設計的特色？日常穿著的時候不會不方便嗎？」
幾個年輕人對少女的問題不以為意，為首的男青年非常激昂地解釋：「雖然穿著的時候不注意的確容易被絆倒，但是這可是我們tea標誌，是我們精神的體現……」
「所以你們所有人去試膽的那天晚上也穿的是這件褲子？」
少女突然的提問讓青年猛然頓住，演講被打斷的他顯得有點發懵，抓抓後腦勺之後又點了點頭。
畫麵轉回江優手中的牛仔布料上。
雖然隻有小小一條，但看布料的材質和顏色，分明是出自那群人穿的牛仔褲。
很好，看到這裡，這夥人為什麼摔倒？病床上的青年又是怎麼被『抓』住腳的問題全都有了答案。
這下中原中也也忍不住笑了。
尤其是少女接下來一本正經地提醒觀眾。
「青年們的故事告訴我們，外出活動的時候最好要穿方便活動的衣服，而遇到意外時也不要慌，一定要保持冷靜。」
解開了摔倒和被抓的謎題，還有白影和哭聲需要解釋。
江優在房子裡轉了一圈，然後讓節目組的人把廚房的所有窗簾拉上。
此時本是陽光明亮的下午，但遮光性極強的窗簾卻讓廚房昏暗得像是晚上。
退出廚房後，江優讓攝影師站在可以看清廚房內部的位置，而她則站在窗邊，拿出一隻手電筒，朝著一個方向照去，一邊照一邊來回跑動。
然後廚房那邊的鏡頭中就出現了詭異的現象。
一個白色的影子出現在了廚房內的牆壁上，隨著江優的跑動來回移動，猛地一看的確十分嚇人。但江優不斷調整手中的手電筒，廚房裡的影子不僅來回移動，甚至還蹦蹦跳跳跳起舞來，這下大家就明白了所謂的白色鬼魂，其實不過是光的折射。
江優關上手電筒，走上樓梯，停在牆邊的一麵鏡子下，表示這就是罪魁禍首。
緊接著畫麵又轉到了片頭采訪的地方，少女問跨著菜籃的大嬸她丈夫一般都是晚上幾點下班。
「晚上十一二點左右吧。」
那群探險的青年探險的時候也是淩晨十一二點，當時大嬸的丈夫正好開車路過，車燈穿過窗戶找到鏡子上，便在廚房折射出了白色的影子。
大嬸所說的她丈夫是不是看到的鬼魂也是這麼形成的。
那哭聲呢？
鏡頭對準站在旁邊的嬰兒車，裡麵的幼兒正在安睡，少婦彎下月要拿出手帕為孩子擦去額頭上冒出的汗珠。
明明天氣並不熱。
「你家孩子最近是不是總半夜驚醒哭鬧？」江優問。
「是啊，」少婦嘆了一口氣說：「之前從來都不這樣的，自從搬過來就開始了，老人都說小孩子本來就會對一些不太好的東西敏感，一直在勸我們搬家。」
「搬家也沒有用。」
聽到這的話，少婦一愣，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因為你家孩子不是敏感，而是生病了。」江優解釋道，「你可以帶著他去醫院檢查，谘詢一下醫生怎麼補鈣和維生素d。」
好家夥，至此所有謎底全部揭開了。
摔倒和被抓是因為牛仔褲太長太寬，白色影子是附近住戶半夜開車回家時車燈折射出來的，哭聲是小孩子生病，半夜在哭鬧，而小孩子半夜大哭不止，家裡人自然休息不好。
靈異現象的背後全都是科學。
開始的病房再次出現在鏡頭中，之前去試膽的青年們得知事情的真相後，表情都非常復雜。
病房的門突然被打開，抱著孩子的婦人拿著化驗單和診斷書走進來向坐在攝影機後麵的江優道謝，走的時候還不忘祝願一下病房的年輕人早日康復。弄得青年們一臉的尷尬，尤其是躺在病床上的青年，頭低得像是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說好要去試膽的，結果鬼魂沒碰到，卻自己嚇自己弄得進了醫院，實在是太丟人了。
「其實除了剛剛說的那些，我這裡還有一個很可怕的真相沒有告訴你們。」
江優的話讓幾人瞬間精神起來，希望可以聽到房子的確有問題的話，讓他們多多少少留下點麵子。
麵對幾人期待的表情，江優笑著說：「那就是有關你們私闖民宅，以及毀壞房屋的賠償問題。」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把所有人劈得表情一片空白。
即使是沒人住的荒廢宅屋，那也是有所屬的，他們擅自進入不說還弄壞了地板，主人不追究就算了，一旦追究肯定是要賠償的。
鏡頭中這群人的表情實在是過於精彩，中原中也和太宰治都直接笑出了聲。
節目到這裡本該結束了。
但畫麵一暗一明就進入了幾天後。
還是那座別墅，還是這群人，隻不過原本很有『特色』的牛仔服換成了工裝，在已經拔乾淨雜草的花園中，同樣穿著工裝的江優正指揮著他們改造舊家具，連之前躺在床上的男青年都坐著輪椅在給家具補漆。
原本陰森破舊的房屋此時正在被重新粉刷，隨著鏡頭時間的加速，逐漸重現當年的美輪美奐。
在改造完成後，這群青年的賠償也結束了。
在擺放好最後一件家具的時候，他們看著乾淨漂亮的房間，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自豪感也油然而生。
雖然乾的都是些體力活，可他們也親自參與完成了部分改造。
不過當他們要離開房間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門無論如何也打不開了。
而更詭異的是無論他們怎麼呼喚，也得不到節目組的回應。
透過藏在暗處的攝像機的畫麵可以看出，這群青年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但或許是之前的事情有了經驗，他們很快冷靜了下來，再加上這段時間對房子的熟悉，沒過多久就找到了房間裡的機關，經過了一係列例如開門殺、回頭殺等猝不及防的驚嚇，出了各種洋相，最後才拿到鑰匙，逃出了房子。
而房子外，江優正等待著他們。
大門一打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就拉響禮炮。
「恭喜你們成為《凶宅大冒險》密室逃脫的首批通關玩家。」
因為各種奇葩設計，到現在還喘不過來氣的幾人此刻的心情難以言喻，正要組織語言的時候，江優又問。
「既然你們敢去荒宅試膽，想必都很喜歡刺激，那麼在體驗過提示逃脫的遊戲之後，感覺如何？」
「刺激，太刺激了。」
幾人欲哭無淚。
這些天的冒險不僅傷身傷心還傷錢，實在不要太刺激。
得到反饋的江優非常高興地邀請：「這邊的機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更新，歡迎你們下次再來試膽。」
「在這裡也歡迎廣大觀眾前來遊玩，地址和電話會在片尾出現，希望大家以後多多支持哦。」
不來了，這輩子都不想試膽了。
節目就這樣結束在了幾人抗拒的表情中。
片尾，一隻小兔子舉著一張牌子蹦出來，上麵寫著《凶宅大冒險》密室逃脫係列一號房位於橫濱市xx町xx號，預約電話xxxxx，預約時間9:00a4：00
「什麼時候預約看看吧。」森鷗外喃喃自語，「可以帶愛麗絲去玩呢。」
「妾身也覺得那房子裡有好幾個機關都非常有意思。」尾崎紅葉附和。
反正也不遠，就在橫濱市內，作為日常放鬆去哪裡玩玩也沒什麼。
相比隻想著玩的大人，太宰治更想做別的事情。
例如故意招惹搭檔生氣。
「看得可真開心啊中也。」太宰治突然出聲叫醒正在出神的中原中也，「笑得這麼盪漾，是在想什麼惡心的事情嗎？」
太宰治的話將森鷗外和尾崎紅葉的注意力都引了過來，中原中也瞪了太宰治一眼連忙解釋：「因為突然想到在以前的節目裡江小姐更多是穿著花國的傳統服飾出現，要不然就是作為幕後的製作人不露麵，很少見到她穿著常服的樣子。」
穿著傳統服飾的少女或高貴優雅或明媚活潑，固然令人記憶深刻，但在中原中也看來，那時的她就像是書畫中描繪的存在，隻能隔著時間、空間遠遠望著欣賞，但這檔節目中的她卻仿佛是從雲端掉落在身邊的鄰家女孩，一言一行，可愛靈動，多了份觸手可及的親切。
的確是觸手可及。中原中也想。
此時的她已經跨過了海洋，來到了橫濱，走在他或許走過的路上，看著同樣的風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大街上擦肩而過。
「而且既然來到了橫濱，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遇到了。」
中原中也小聲的自言自語，讓太宰治和森鷗外都有些出神。
橫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躲一個人很難，但想遇一個人也並不簡單。
注意到兩人難得的心不在焉，中原中也感到了奇怪，尤其是看到尾崎紅葉露出的意味深長的笑容後就更加不解了。
尾崎紅葉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向中原中也解釋什麼，她站起來，優雅地對著森鷗外行禮：「既然已經看完了節目，妾身也該回去了。」
「紅葉大姐，我和你一起。」中原中也也跟著站起來，拿著帽子向森鷗外行禮告退，和尾崎紅葉一起離開了。
留下森鷗外和太宰治兩人在會議室裡。
『啪』地一聲，會議室裡的燈被打開，明亮的燈光讓趴在桌上發呆的太宰治下意識眯了眯眼睛。
森鷗外的身影倒映在他眼底的黑暗中，太宰治一開口就是：「森先生你最近還是多保養保養吧，尤其是發際線。」
「萬一哪天在街上碰到故人，別人風華正茂，你卻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中年大叔，到時候多不好看啊。」
「太宰君的話也太令人傷心了。」森鷗外坐到太宰治對麵，「但她也不是什麼以貌取人的人。」
「我覺得相比漂亮的皮囊，那個孩子明顯會更喜歡美好的心靈。」
「不過太宰君最近是越來越任性了。」森鷗外分外苦惱地說：「頻繁地去戳痛別人的傷口，以此來尋開心，太宰君已經成為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孩子了啊。」
「要是她知道了，應該會感到失望吧。」
太宰治抬起頭盯著森鷗外唏噓的表情，非常無所謂地聳肩。
「這不都是和森先生學的嗎？」
「那我可真是冤枉，我是教了太宰君沒錯，但做與不做，怎麼做，不都是太宰君自己的選擇嗎？」
森鷗外輕笑：「你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下屬、港口黑手黨最年輕的乾部，我可分不出這麼多的時間和精力，也沒有那麼聰明的腦袋，可以指示太宰君完成這麼多的功績。」
「雖然我很清楚她早已看清我是什麼樣的人，但也並不想背負上不屬於我的罪惡。」
他不見不是因為怕，是因為沒有必要。
身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他的身份注定了不適合和江優接觸。花國和霓虹這次的合作事關重要，他不想被別人抓到什麼把柄，萬一成為一些人手中妨礙合作的工具，老師估計會氣到要把他逐出師門吧。
反正即使見了他也達不成心中所想，隻會帶來麻煩，他又何必費這番功夫。
「她來到橫濱已經有段時間了，我還以為太宰君早就會去見她。」
可太宰治並沒有。
雖然是黑手黨乾部，但太宰治並不像他有那麼多顧慮，他多的是辦法在不引起別人注意的情況下見到江優，但卻一直沒有行動。
他才是真正怕去見她的那個人。
被說穿心思的太宰治頓時萎靡。
「還不是因為當初的那個賭約……」
「說起來還是怪森先生！」太宰治再次理直氣壯地指責森鷗外，「要不是森先生自以為可以掌控住她，卻忽略了那麼多細節，我也不會輸。」
麵對太宰治的甩鍋，森鷗外這才明白了當年兩個人到底打了什麼賭。
應該是有關江優是否可以逃脫他掌控的賭局吧。
當年送走江優時，她對太宰治說的話森鷗外也都聽到了，知道兩人背著他有什麼約定，不過當時太宰治耍賴，他還以為太宰治不打算履行呢。
現在想想，送別時太宰治和他都不知道真相，在知道真相後，即使是太宰治也不能說兩人是打了平手。
救人，救贖人的靈魂。
這樣的要求，這樣的希冀，根本不是早已沉入深淵的太宰治可以承擔的。
這一瞬間，森鷗外忽然理解了太宰治的心情了。但他並不同情太宰治，甚至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
太宰治冷眼看著森鷗外笑。
「您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可沒興趣在這看中年大叔笑。
幾乎笑出眼淚的森鷗外捂著肚子，對太宰治擺了擺手。
少年頭也不回地離開，森鷗外這才漸漸止住了笑聲。
「太宰君可真是像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