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小河村中餓死鬼(1 / 2)
「講到底還是徒兒掃蔽自珍了!」
許平安扶著這酒量不好,劍術卻很高明的劍客在涼亭中坐下後,對著自家師傅誠摯道,語調中帶著幾分慚愧和歉意。
「哦?」
「乖徒兒此話怎講?」
胡癲子翹腿在涼亭邊上剔著牙齒。
「徒兒今日僥幸斬殺那蛟龍後,其實心底還是有些暗自竊喜的,本以為自己在這亂世中已經有了些許保命的手段,如今才曉得還是坐井觀天了,徒兒畫中那一劍與十二兄相比乃是天壤之別。」
「雖然徒兒不知道李家屯在哪,但是徒兒今後的目標也要定得更遠一些!」
「哦?那乖徒兒,如今誌在何方?」胡癲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甚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臨安城青羊鎮,鎮西頭,第一高手!」
許平安看著自家師傅朗聲道,清澈的目光中透著難以言表的堅定和向往。
「就鎮東頭?」
「要不兼個鎮西頭?」
許平安遲疑道。
「乖徒兒好誌氣!」
胡癲子聞聲拍了拍許平安的肩膀肯定道。
「走吧回屋睡覺,明個起來接著修行。」
「那十二兄呢?」
「讓他在外麵醒醒酒。」
「這……」
「放心,這小子風餐露宿習慣了,」
「凍不死!」
胡癲子催促道,自己很清楚這小子的脾氣秉性,好喝酒,好作詩,好舞劍,後麵兩者暫且不提,酒量確是奇差,明明一杯就倒,非嚷嚷著會須一飲三百杯。
更重要的是這小子喝醉了便喜歡吹牛,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家徒兒,到時候吹得露餡了,豈不是白費功夫?
「可是……」
許平安還欲出聲。
「這小子醉酒後除了磨牙,放屁,打嚕外也還好……眼下其他屋子還沒來得及收拾,乖徒兒若是不介意便扶他進屋,與你將就睡上一夜倒也未嘗不可。」胡癲子挖了挖鼻孔道。
「啪……」
許平安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嗯?」
胡癲子疑惑道。
「睡覺怎麼能分心呢?會影響修行的!」
許平安義正言辭道,隨後便轉身往屋中走去,胡癲子看著那決然的背影怔在原地輕撫著下頜突兀的笑了笑,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翌日,晨光熹微,
許平安照例起了個大早, 簡單的洗漱後便跑去涼亭中, 如師傅所料十二兄身子骨是極好的, 河風習習,長衫微濕,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睡意, 依舊鼾聲大作。
跑回屋子給十二兄拿了一床薄被蓋上後許平安便開始劈柴生火,昨夜喝酒吃肉太膩了, 早上得吃得清淡一些。
「師傅, 徒兒把粥放桌上了。」許平安喝完後, 在桌上留了兩碗熱粥便往外走去準備新一天的修行。
用師傅的說天下修士修行破鏡的方式有很多,可以吞吐天地元氣日積月累水到渠成, 可以閉關修煉以求頓悟,可以殺伐之中感悟生死砥礪境界,也可以吞服天材地寶……
可自己不同, 骨骼驚奇, 隻能打怪升級。
「師傅, 櫃子裡還有十幾個燒餅, 蛟肉我切了幾塊最嫩的醃好了,小翠藏著的幾個雞蛋也都放籃子裡了, 徒兒不在這幾日便委屈師傅自己下鍋了。」
許平安叮囑兩聲後便背著小竹簍離開了青陽鎮,這趟的行程已經製定好了,簡單來說就是以臨安縣為中心, 花上三兩天功夫把相近幾個縣城的村子都轉上一圈,尋找新的練級點, 順帶在各個村子查漏補缺畫畫門神灶王爺給自家師傅賺點酒水錢。
離開青陽鎮後,
許平安尋了一個僻靜的小道, 拿出一幅畫作來,灌入藍量後一匹通體漆黑油光水滑的老驢從畫中走出, 極為親呢的蹭了蹭許平安的身子,然後慢悠悠地馱著後者漸行漸遠。
「叮鈴鈴……」
清脆的銅鈴聲搖晃在鄉間小道上,一少年郎側坐在驢背閉目小憩,不知不覺間已是酉時,天色昏暗。
許平安被山林間的冷風灌醒,啃了兩口乾硬的燒餅,簡單的對付完晚飯後開始打量起周遭的環境來,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臨近富陽縣的地界。
「前邊是黑水村?」
借著清冷的月光看去,山腳下有一個小村莊,坐落於群山之間,道路崎嶇,鮮少有外人入村。
上次來這還是兩三年前,隨著自家師傅出遠門兜售門神畫像,那趟趕巧還碰上村中一富戶擺月子酒,餘下一副畫作,討了兩杯水酒,換了幾兩碎銀。
「奇怪,這麼晚了還不睡?」
許平安望著底下的火光詫異道,要知道這個年歲鄉野村間可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入夜尋常人家也極少舍得點燈。
大多莊稼漢都是閒來無事,雨天簷下打娃娃,夜裡炕上造娃娃,天寶年間能創下人口記錄,也是不無道理。
「難不成有紅白喜事!」
「還能吃席?」
許平安想到此處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隨後踢了踢老驢,想要它加快腳步, 可後者隻是回過頭打了個響鼻,腳下依舊是悠哉悠哉的模樣。
怪自己畫技太過精妙了些?
畫出的懶驢太過真實了些?
早些年間自己也曾想過模仿那幅關二爺騎自行車的曠世大作, 可冥冥之中好似自有天道掣肘,無法具現背離這個時代的東西。
眼下, 無奈,
許平安隻得尋了根木棍, 在前端綁了半截燒餅,吊在老驢身前,聞著燒餅的香味,胯下老驢瞬間瞪直了眼,仰著脖子,四蹄狂奔。
……
戌時,一更天,黑水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