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1 / 2)
一瞬間被拉得很長。
長到謝嘉川的目光掠過陸宴的耳側,看見群鳥展翅,穿過山川與河流。
可陸宴沒心思理會此刻的謝嘉川究竟把注意力放在何處,他抬眼便瞧見江驍淡淡望過來的黑眸。
沒有盛怒,沒有倉惶,就這麼睥睨的不遠不近與他對視。
但也隻是一瞬。
陸宴看著江驍將所有譏誚情緒收斂地極好,試圖上前來將謝嘉川扶起。
江驍說:「哥哥,別為了這種人傷了自己。」
一時間,陸宴全都懂了。
這人明明什麼都知道,卻偏偏故意讓謝嘉川親自撕開這道血淋淋的口子,自己搖身一變,成了處於弱勢的、最無辜的那個人。
而他呢?
弄虛作假是他;
奸狡詭譎是他;
無情無義也是他。
陸宴甚至覺得,這人怕是早就知道了他的那點心思,遲遲不點破,不過是想等其它事情塵埃落定後,再一點一滴算賬。
甚至上回出手救他,也不過是篤定了他不會讓謝嘉川遭遇不測,也有把握謝嘉川不會真的出事……
不然江驍怎麼能忍到現在?
江驍總有辦法戳人的最痛處。
可偏偏事到如今,他卻無從狡辯,無話可說。
陸宴終於忍無可忍,咬牙切齒道:「那你想怎麼樣,為了江驍置我於死地?還是說你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過眼裡?」
謝嘉川似乎沒聽見,隻望著車窗外,怔然了剎那——
突地腦袋「嗡」的一下,走神之際聽見江驍不可置信地聲音:「陸宴,你做什麼?!」
車窗應聲而碎!
陸宴幾乎使勁了全身的力氣擺脫謝嘉川的壓製,在江驍的手觸及到謝嘉川肩膀的前一秒,桎梏著謝嘉川狠狠往前撞去。
「哐」的一記脆響——謝嘉川隻感覺自己的後腦勺一震劇痛,根本來不及細想,艱難反手扌莫索,打開車門……
二人齊齊跌出去,滾作一團!
陸宴看著謝嘉川因為劇痛而下意識闔緊的眼睛,以及額角的汨汨鮮血,腦海中竟隻剩下一個念頭:
憑什麼要讓江驍占盡風頭?
憑什麼要讓江驍笑到最後?
他偏不!
江驍算計著他沒辦法對謝嘉川動手,他就偏要讓江驍後悔一輩子!
他偏偏要讓江驍眼睜睜看著謝嘉川同他死在一起!
這念頭不斷上湧,像瘋魔一般占據上風。
可是來不及了——
他明明早就知道,江驍比他還瘋。
痛意隨著耳側的那股勁風一並而至,枕骨被重擊的同時,原本緊攥住謝嘉川不放的雙手也隨之脫力,整個身體都被江驍拿膝彎扼頸,唰地拖了半米遠。
「你不應該動傷他的心思,不然你還能好受一點。」
耳畔傳來江驍冷森森的嗓音。
有血腥味沿著月匈腔直接竄到了嗓子眼,陸宴忽然有些後悔,在謝嘉川第一次見到江驍的時候,他就應該再狠心一點,直接了結這臭小子……
可其實一開始隻是想見見那個人……
後來便想陪著那個人。
再後來……
怪不得都說人總是貪得無厭的。
「我想起來你是誰了。」謝嘉川突然道。
陸宴的思路被打斷,瞳孔緊縮地艱難朝聲音來源覷去。
謝嘉川扌莫了把眼角的血漬,嗓音弱得似是風一吹便要散了:「一年前曾有人在宿舍樓下跟我表白,又是點蠟燭又是彈吉他。」
「……」
「當時鬧得不太愉快,但得知對方後來得了重病,我其實是心裡有愧的,可這並不能成為喜歡一個人的理由。」
「……」
「我剛想起來,那個人叫晏陸,你跟他有關嗎?」
……
驟然間,天光大亮。
從此這裡的日升月落,似乎再沒有什麼關係。
謝嘉川猛地睜眼!
他發現自己的眼睛霧蒙蒙的一片,蓄滿了淚,在抬起頭時淌了滿臉。
「你怎麼枕在桌上睡覺?」盥洗室的淋浴聲陡然停止,室友穿著塑料拖鞋踢踢踏踏地從裡走出來,帶了滿室的濕漉漉白霧,「不去床上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