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70(1 / 2)
第七十章
俞嫣也懵了。薩其拉選中懷荔的原因若是因為那支舞……她抬起頭,視線越過人群,和懷荔相遇。
高台之上,聖人暫時未答話。
聖人的沉默,讓萬象園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燕嘉澤望了一眼薩其拉,將目光落在懷荔身上。他剛要站起身,謝雲騁壓住了他的手腕,低聲:「先別妄動。」
一旁的陳鳴衣亦道:「嘉澤兄稍安勿躁,聖上還未發話。」
最先開口的人,不是聖人也不是太後,而是坐在聖人身邊的皇後。皇後道:「懷荔已經有了婚約。」
輕飄飄的一句話,隻是陳述了一個事實。既不是聖人的拒絕,又未答允。更像是等著薩其拉自己把話咽回去。
「哈哈哈。」薩其拉撫須大笑,「中原人向來講究男女大防,規矩也多。我們草原人卻是沒有定親這一說。隻要還未成親,就沒什麼關係。」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再似笑非笑地盯著聖人:「莫非是陛下舍不得將女兒嫁給小王?」
帶笑的語氣裡隱隱有了威脅之意,這讓不少朝臣悄悄皺了眉。
懷荔轉過頭,眼巴巴地望著父皇。聖人忙於政務,對皇子皇女的關愛並不多,也不親近。懷荔從小到大和父皇說話的機會都不多,不像父女,倒像君臣。她對父皇向來是將敬畏擺在第一位。
她就這樣眼巴巴望著父皇,可是她的父皇從始至終沒有轉過頭來看她一眼。
當父皇口中的「以結長誼」四個字落入懷荔耳中,她眼裡的光一瞬間消失。
隔得那麼遠,俞嫣還是能夠真切地感受到懷荔的難過。她一下子站起來,遙遙望著懷荔,卻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阻止。
她與懷荔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當初太後隨口讓懷荔跳舞,懷荔一口答應,再後來懷荔手上受了傷,又不想日後一直被懷湘念叨,走了捷徑來尋她幫忙替舞。
如果現在說出跳舞的人不是懷荔而是俞嫣,有用嗎?答案是否定的。俞嫣已經出嫁,斷然不可能和薩其拉回草原。薩其拉已經當眾開口要了懷荔,輕易不可能改口,換一個有夫之婦。現在說出來跳舞的人是俞嫣,除了敗壞懷荔的名聲,毫無用處。
懷荔始終沒等來父皇的目光,她逐漸絕望。她無助地轉頭望向燕嘉澤,卻看見懷湘立在燕嘉澤身邊,正在和他說話。
懷荔忽然頓悟,這些年為什麼要一直和懷湘爭呢?她根本什麼都爭不過她。
懷荔起身,再也顧不得其他,轉身就走。她聽見太後在身後喊她,可她隻是腳步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跑走。她不能再留在宴席了,她怕自己再留下去會失儀地當眾掉眼淚。
懷荔越跑越快,雲鬢間的步搖跟著踉踉蹌蹌。繁復的宮裝成了累贅,她終於跌倒,倒在雕著祥鶴的甬路上。
望著拚命晃動的步搖落下的影子,懷荔終於落下淚來。她寧願不要生在帝王家。那樣她就會有一個真實的父親,而不是高高在上隻能仰望。她也會有個活生生的母親,而不是死在後宮的爭鬥裡,連見也沒有幾乎見過。她更不必擔著公主的責任,為大義而和親遠嫁。
「懷荔!」俞嫣追過來。
俞嫣一口氣跑過來,蹲在懷荔身邊,說:「你別哭,還會有別的辦法的。」
懷荔把臉偏到一邊去,用手背蹭臉上的淚水。
「別哭了。等今日晚些時候狩獵結束,咱們去求聖上收回成命,再去求求太後。我讓我母親也勸勸舅舅!」俞嫣說。
懷荔眼前仍舊是是燕嘉澤偏過臉和懷湘說話的情景,她心裡好酸好痛。她用哭腔開口:「你不要管我了。不是要往獵場去?你該出發了。」
「我怎麼能不管你?我是你姐姐呀!」俞嫣站起身,將懷裡也拉起來。她用命令地口口勿:「不許哭了,哭有什麼用?咱們再想別的辦法就是。」
懷荔忽然由小聲的啜涕變成更大聲地哭,她抱住俞嫣,哭腔裡帶著無助:「父皇一定不會拒絕。他不想打仗。溫塔人來了之後,處處禮遇,接待禮節都是以前沒有過的規製,父皇的意思還不明顯嗎?他一定不願意和溫塔交惡……嗚嗚一個公主的婚事,在父皇眼裡一點也不重要嗚嗚……」
俞嫣有一點無措地抱著懷荔,聽她的哭訴。她一會兒覺得懷荔說的很有道理,一會兒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好半晌,她擰著眉說:「舅舅不會的……」
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直覺,總覺得舅舅不會這樣絕情。是她還沒有真正了解過帝王的割舍抉擇嗎?為什麼她眼中的皇帝舅舅不會這麼做?
本來俞嫣不想去獵場,想留在宮裡陪懷荔。不過懷荔執意不讓她陪,她想一個人待著。俞嫣隻好陪了她一會兒,就回了萬象園,和眾人一起往獵場去。
到了獵場之後,薑崢身邊的青葉穿過人群,趕到俞嫣身邊耳語了兩句,轉達了薑崢的話。
俞嫣抬頭望過去,遠遠看見了薑崢。
她騎著馬,有點神情怏怏地朝薑崢走過去。到了薑崢麵前,她問:「找我什麼事情?」
薑崢沒立刻解釋,拉著俞嫣的馬韁,牽著她的馬往遠處僻靜之地去說話。
趙瓊一眼看見了薑崢和俞嫣往遠處走。實在是俞嫣一身紅色騎裝坐在馬背上太過顯眼,他想不注意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