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97(1 / 2)
第九十七章
俞嫣從銅鏡望了一眼薑崢,收回視線繼續梳理著頭發。她將長發都攏到一側,然後取出一個小瓷瓶,將裡麵的香料在手心倒了一點,雙手手心相貼輕輕地揉一揉,讓香氣暈開。
薑崢的視線落在她輕揉著的一雙柔荑。眸中波影隨著她的動作而動,看著她用熏過香料的雙手慢悠悠地攏發。
如此,那淡淡的香氣便落在了她的三千青絲上。
「真香。不濃艷不寡淡,有花草的雅香,也有果味兒的甜。」薑崢俯身靠近輕嗅,欲要去親口勿她的柔絲。
「你喜歡這味道,那送你了。」俞嫣拿起手裡的香料小瓷瓶塞到薑崢的手裡,起身往床榻去。
薑崢望著塞過來的香料,默了默,補一句:「不管什麼香料隻有用在釀釀身上才是香的。」
他眼巴巴望著俞嫣,可是她頭也沒回,舒舒服服地躺在床榻上。
薑崢一陣恍惚。若是以前,她一定蹙眉回望嬌嗔瞪他一眼……
薑崢有些悵然地將手中的香料小瓶放回桌上。熄了屋裡的燈,上了榻。
昏暗的床幔內,薑崢轉過身,麵朝俞嫣,拉長了柔音地喚一聲「釀釀——」,再說:「今天是咱們成親的第二十九日。」
「是嗎?不記得了。」俞嫣道。
薑崢輕咳了一聲,然後將手搭在俞嫣的月要上,溫聲細語:「咱們得一個月內圓房。」
「不是已經圓過了?」俞嫣問。
薑崢:?
那怎麼能算?
薑崢沉默片刻,搭在俞嫣月要上的手往前挪去,扌莫到她的衣帶,低聲道:「那日不算。」
「啪」的一聲響,在安靜的夜裡十分響亮。
薑崢瞥了一眼被拍打的手背。堅持著沒有將手拿回來。下一刻,俞嫣乾脆直接將他的手推開,人也轉過身去,不理他,不答應,睡覺。
薑崢食指微蜷,用指關節蹭了蹭自己的眉心。
他無聲輕嘆。也不知道俞嫣還要鬧別扭多久。薑崢隱隱有預感,要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去哄她。
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原則,讓他從未想過和俞嫣分開。
他於昏暗的光線裡凝望著俞嫣的背影,有一瞬間的茫然。他不是愚笨的人,很清楚自己對待俞嫣時底線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而這接二連三的退步,好像已經超過了對待一個妻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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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用過早膳,俞嫣便帶著禮物去了芙蓉街——今天是沈芝英的生辰。
馬車還未到院門口,坐在馬車裡的俞嫣已經聽見了吵鬧聲。她蹙眉掀開簾子往外瞧去,看見徐思博立在院門外,正與家丁爭吵。
「我已經說過了,我們家娘子不見您。還請您這就離開。」顯然已經僵持了許久,家丁的語氣有了不耐煩。
「還請再通稟一聲?我們是夫妻,她不會不願意見我。今日是她的生辰,我是來給她慶賀順便接她回家的!」徐思博說著就要直接往裡闖。
家丁伸開胳膊阻攔:「還請公子留步!」
「呦。」俞嫣提聲,「這誰一大清早私闖民宅?隔得遠了沒認出來,還以為討飯的乞子呢!」
徐思博回頭,看著俞嫣從馬車裡出來,他臉色變了又變,顯然為了顏麵不想讓外人看笑話。
家丁笑嗬嗬地向俞嫣彎月要拱手:「郡主快請進。」
俞嫣懶得再看徐思博一眼,邁進院門。
徐思博猶豫了半晌,終究是咬了咬牙,豁出去臉麵,喊住了俞嫣。
「郡主!」
俞嫣人已經邁進了門檻,聽見徐思博令她厭煩的聲音,略側了身,撩起眼皮斜斜乜過去。
徐思博當然看得出來俞嫣表情裡的不善。他盡量忍下丟人的感覺,努力擺出一張笑臉來,誠懇道:「我與芝英吵了一架。小郡主如今也已成家,也該知道小夫妻拌嘴是很尋常的事情。實在不必因一回的口舌爭執鬧到和離的地步。我倒是沒什麼,對芝英卻很不好。棄婦會遭到很多流言蜚語,還會被人欺侮。夫妻一場,我實在不願因為一點小矛盾鬧到這一步。如今她正是氣頭上不願意見我,還請小郡主勸一勸她。」
「你倒是沒什麼?」俞嫣嗤笑了一聲,「這話你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要臉不要?」
徐思博頭一遭被當麵罵不要臉,讀書人體麵掃地,他懵了一下,臉上瞬間一紅,張了張嘴想要辨理,可對方是郡主,他隻能努力勸自己大度些,不與小女子論長短。
「如果郡主不願意幫忙,那也無妨……」徐思博臉上斯文的笑容有一點僵。
俞嫣卻是懶得看他,白了他一眼,轉身往院子裡頭走。
家丁毫不客氣,直接關了院門,沉重的院門直接在徐思博的麵前關上。他臉上紅一道白一道,心裡忍不住責怪沈芝英如此沖動,又如此不知好歹,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他轉身離去,垂頭耷腦。徐思博走了沒多久,又聽見馬車聲,抬頭一看是明黃的蓋子,這是宮裡的車鸞,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懷荔公主。
徐思博在俞嫣麵前吃了一癟,不願意吃第二次癟,他趕忙朝一側避開,大多躲著走的意思。
清風吹動車鸞珠簾,懷荔透過晃動的珠簾,卻早已看見了掃興的徐思博。在經過他身側時,她若無其事地抓起桌上的一捧瓜子殼兒,隨手扔到了窗外。
清風吹著瓜子殼兒,劈頭蓋臉地吹在徐思博的臉上、身上。徐思博迎風咬牙,臉上更白了。
得,郡主得罪不起。公主自然更得罪不起。
懷荔到時,俞嫣正給沈芝英看送她的生辰賀禮。那是一匹汗血寶馬,俞嫣前年一擲千金買來。
沈芝英倒是沒客氣,笑著說:「去年你問我想要什麼生辰禮我沒好意思說,就喜歡這馬呢。沒想到今年你直接送來!」
懷荔聽著她們倆的對話,嬌聲:「那麼一比,我送的東西可就不值錢了。」
俞嫣瞪她一眼:「我才不信。快說送了什麼好東西。」
「真的不值錢,我一分錢都沒花。」懷荔笑著招了招手。
沈芝英有點好奇地望過去。懷荔越是這麼說,她越覺得東西貴重。
兩個侍衛抬著東西過來。
東西雖然用紅布遮著,卻能瞧出來是一塊牌匾。
沈芝英心裡便有數了——她剛搬了新家,匾額還空著,懷荔這是請了她的某位大儒夫子幫她題字。
紅綢揭開,看著磅礴大氣的「沈府」二字,沈芝英誇贊:「好有氣勢的字!」
俞嫣卻有一點驚訝地多看了一眼,不確定地問:「是舅舅寫的?」
沈芝英怔住。
懷荔彎著一雙眼睛,去拉沈芝英的手,甜聲:「我和父皇把阿英的馬球誇得天花亂墜!父皇說女郎縱馬颯爽英姿,是盛世之彰。我立馬邀了父皇日後過來看馬球!」
懷荔送的禮確實沒花什麼錢,卻是無價之寶。有聖人的題字,是怎樣的體麵與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