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敏敏〕(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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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爾收回視線,兩隻手交疊,用上麵那隻手的拇指輕輕撚一下另一隻手的手背。

敏爾咳著醒過來,下意識地去捂自己的脖子。睡夢裡也是自縊時的窒息痛楚感覺。

敏爾猜到了什麼,可下一刻又慌張起來:「可是如果聖上知……」

她弱顫的聲線裡噙著期翼。

敏爾入宮前一日出了池鶴苑,去了京中最熱鬧的地方轉一轉、看一看。一想到即將入宮,恐怕這輩子都要困在那裡,敏爾才想著在入宮前一日在熱鬧的地方多待一會兒。

小太監有些好奇四殿下為何問起後宮之事,他如實回答之後等了許久沒有再等到趙琉別話。他偷偷瞧一眼趙琉的神色,什麼也沒瞧出來。小太監這才心道四殿下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清白」二字飄進趙琉的耳中,使得他眼前不由浮現了那一點深粉。

小時候家裡節儉,外祖母也曾親手雕一個木頭風車,和這個很像。

他後悔自己招惹了她,連累了她。

趙琉眼前浮現敏爾握著個簡陋木片風車笑得單純純稚的模樣——和前兩次相見,完全不同的模樣。

趙琉欠身,去拿了一件外衣蓋在敏爾的身上。他的手碰到她,他手背上的溫度傳來,敏爾才確定這真的不是夢。

趙琉又一次進宮,經過瀲碧園,繞過一麵花牆時,正好和敏爾迎麵相撞。兩個人都有些微愣。

聖上背對著的窗口而坐,敏爾坐在他對麵。隻要她一抬頭,就能從窗口看見遠處花牆下的趙琉。

趙琉俯下身來,將敏爾緊緊抱在懷裡,說:「都過去了。到了封地,是我們的新開始。」

死了也好。她想問問母親生她那一日是不是真的說了那話。倘若真說了那話,又是不是一時沖動,後來可後悔?

外衣落下來,敏爾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事情緊急,到了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衣襟開得這樣大,四皇子站在高處俯視,恐怕……

敏爾額頭忽然被彈了一下。

窗口擺著一盆修裁精致的盆栽,害羞帶怯的花骨朵時不時被清風吹動。在趙琉的角落望過去,那在風中輕搖的花骨朵正一下又一下輕撫著敏爾的臉頰。

「去封地。」

後悔的隻趙琉一個。

他有時是去給皇後請安。敏爾安靜地站在一眾嬪妃中間,不會望過來一眼。趙琉表麵上也不曾越矩地望過去一眼。

敏爾用外衣將自己裹起來,她眼睫輕顫地垂下眼睛,帶著幾分慌亂地輕輕咬唇。

敏爾緩慢地眨了眨眼,望著近在咫尺的趙琉,反應過來自己和趙琉正在一輛馬車裡,而她枕在他的腿上。

「看你還敢不敢尋短見。」趙琉帶著責備地說。

——是聖上召她來這裡。

敏爾的唇邊慢慢攀了笑,那是曾經住在外祖母身邊時的無憂笑臉,是自她歸家之後再也沒有的純粹笑容。

她另一隻手忽然不小心碰到擦肩而過的一個人的手背。橋上人擠人,磕碰實屬尋常。敏爾立刻望過去,卻撞見趙琉的眼。

「我們……」敏爾眼中浮現不可思議。

「回殿下的話,敏嬪娘娘住在翠嶺苑。」

「你要為他求情?」趙琉冷嗤了一聲。

涼亭中的趙琉遠遠望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將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盞上。他捏著杯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撥著茶麵。

敏爾心跳突突快了兩下。她壓下所有心驚,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繼續往前走。她穿過花滿枝椏的一座座花壇,邁進殿中,向聖上福身行禮。

這個女郎,現在是敏嬪。

那是一個賣小孩子玩具的簡陋小攤,老人家賣一些自己雕刻的小玩意兒。敏爾拿起一個用木頭雕刻的小風車。木片不似紙,迎風而動時,並沒有那麼快。

「不。我是為寧族向殿下求情。」敏爾朝前跪挪一點,拉住趙琉的衣擺,「中原皇帝一句話,不知會給我的家鄉帶來怎樣的後果。倉木達的混賬行徑不該連累我的家鄉的子民。」

敏爾一大早出了門,到了半下午還流連在一個個商鋪,舍不得回去。中原有很多小東西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她見了好些稀奇玩意兒都想買回去。可一想到明日就要進宮,恐怕很多東西也不方便帶進宮,隻好作罷。

情愫太過濃鬱,連周圍的空氣都是膠粘的曖昧。

敏爾心裡也是有悔意的吧,可更多的是輕鬆。他身為皇子,應該無事。她留下遺書將所有罪責歸在自己身上,隻願他萬無一失。

(四)

趙琉握住她的手,給予她更多的踏實感。他說:「敏嬪病故了。」

她小時候跟著外祖母生活在小村子,村子裡人口不多,而且村子裡的人平日都為了生計四處奔波勞碌,她見不到多少人。唯有年節時,能見到好些人。她小時候最喜歡年節時去逛集市,集市人多熱鬧。別人嫌吵鬧,她卻很喜歡置身在熱鬧之地的感覺,好像聽著和自己沒有關係的喧囂,自己也沒那麼孤單了。

她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收回目光,一字未言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到了橋下,她才無意識地輕碰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敏爾有一點悻悻然。

有時聖上後宮某處閒殿召他過去,去時或歸時,他總能看見敏爾。大多遠遠一瞥。

她陷入迷茫,有些沒能回過神。她好像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直到現在他也不清楚現在是夢醒了,還是仍在夢裡?

東窗事發那一日是那麼突然。被撞見之前,兩個人甚至沒有交談過幾句就。可是外人趕過來,看見相對而望的兩個人的情景,什麼都瞞不過。

外祖母已經不在了。

寧族是她的家鄉,在那裡沒有在意她的家人,可是她遇到過很多熱心人。那裡的子民淳樸熱情,他們應該幸福美滿地生活,而不應該被戰事打擾。

趙琉去後宮的次數實在不多,可也不知怎麼回事,每一次他去後宮時都能機緣巧合地遇見敏爾。

她安安靜靜眉眼含笑,總是一個人,身邊無其他妃嬪為伴。跟隨的宮婢也總是離她很遠。趙琉遠遠瞥一眼她眉眼間的笑容,眼前卻浮現她那日鬧市橋上的笑臉。

窗內的女郎坐在他父皇對麵,和他父皇一起用膳。

趙琉落在她染血的唇上的目光下移,她衣衫淩亂,雪色難遮。一立一跪,隨著她的靠近,散開的衣領露出更多皚雪。趙琉甚至看見了雪上一點深粉。反應過來自己看見了什麼時,趙琉愣了一下,側轉過臉移開視線。

「殿下……」敏爾做最後的央求,「求您了……您親眼所見知道大錯還沒有釀成,我的清白還在,不是嗎?」

敏爾也知道今日發生這樣的事情,想讓中原的皇子隱瞞很難。可是除了求情,她能做什麼?

她開心地拿著木頭風車離開,像小時候第一次從外祖母手裡接過風車。敏爾一手舉著風車走上橋麵,望著手裡的風車。

趙琉立在花牆下,看著宮婢端著膳食往殿內送去,猜到敏爾要在這裡陪他父皇用午膳。他從方方正正的小窗口望進去,望著敏爾。

沒有皇子,沒有寧族的和親公主。

伊始的伊。

聖上最近忙於出兵溫塔之事,又正好染了風寒,幾乎沒邁進後宮。今日也是他第一次召見敏爾。作為寧族送過來的和親公主,總不好過於冷待。聖上將人召過來一起用午膳,又閒談幾句寧族風土。

敏爾先垂下眼,繼續往前走。擦肩而過的剎那,趙琉鬼使神差地碰了一下她的手。

(三)

他再次將目光移過來。目光移過來的同時,趙琉手中的長劍挑起身邊椅背上搭的一件外衣,扔到敏爾身上。

她壓下心裡的難堪,再朝前跪挪,攥緊趙琉的衣擺,顫聲央求:「殿下,或許您可以另尋緣由責罰倉木達。隱瞞今日之事可好?」

「這是要去哪兒?」敏爾尋問。

敏爾入宮那一天,穿著寧族當地的盛裝。水紅的長裙,撘著寶藍的珠串。額間的珍珠為她嫵麗的麵容添了一抹璞玉般的寧靜。

涼風卷著一點雨水和寒氣從窗口吹進來,敏爾打了個哆嗦。

敏爾不敢置信地望著趙琉。這一切都是真的嗎?她好像站在雲朵上,人是飄著的,心裡很不踏實。

他又說:「敏敏,以後你叫伊敏好不好?」

良久,他問:「寧族的公主住了哪一宮?」

「父皇知道。」趙琉打斷她的話。

趙琉也下了橋,他轉過身,望著剛剛經過的橋。橋上人來人往,早已看不見敏爾的身影。

她看了那麼多精致又稀奇的小東西,喜歡的同時卻並沒有買,最後卻長久地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小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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