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完了(1 / 2)
數日後,有人光明正大地進入天牢探監,一個子兒的賄賂都不給,但獄卒們也不敢擺譜,全都跟孫子一樣乖乖放行。
裴儀看著她家大哥一臉威嚴地從遠處走來,又瞧著那群跟在她大哥身後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的獄卒,暗道他們裴家人在京都各處可真是積威甚重。
裴玄縱個子很高,那低矮的牢門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很不方便通行。
他彎著月要進了牢房,卻在抬頭的那一瞬間撞上了門框。
裴儀覺得她家大哥有點慘,但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裴玄縱揉了下被撞的後腦勺,揶揄道:「你倒是會笑話自己哥哥。」
裴儀立馬收了笑容,一臉正直地否認道:「我沒有。」
裴玄縱倒也沒跟她繼續皮。
他看了眼屋內的陳設,打趣道:「你這小日子倒還挺不錯。」
裴儀嘆了口氣,憂傷地道:「我這是在坐牢呢,怎麼可能不錯?」
裴玄縱不覺莞爾。
他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妹妹,沉聲道:「陛下已經讓我與二弟官復原職,但阿爹依舊是賦閒在家。」
裴儀心思微動,審慎地問道:「陛下沒有起復阿爹?」
裴玄縱不假思索地道:「沒有。」
這就好笑了。
把兩個兒子都起復了,卻把當爹的晾在一邊。
偏偏這個當爹還是他們大周鼎鼎有名的戰神。
裴儀想到此處,不禁對老皇帝心生鄙夷,很不滿地嘖了一聲。
裴玄縱在牢房裡溜達了一圈兒,轉而在那張交椅處坐下,優哉遊哉地道:「陛下已經召淮南王入京,命淮南王嫡次子在本月完婚。」
裴儀豁然開朗。
難怪老皇帝會突然起復她家大哥、二哥,敢情是想讓她裴家沖鋒陷陣,去和淮南王的軍隊對剛啊。
「陛下這算盤打得還挺好。」裴儀嘲諷了一句,接著便嚴肅地問道,「淮南王兵力如何?」
裴玄縱很謹慎地道:「我沒有與淮南王的軍隊交過手。」
「不過就探子送的消息來看,淮南王治軍有方。」
「他的軍隊紀律都很嚴明。」
「就這一點來說,淮南王蕭家軍怕是不好對付。」
裴儀心中警鍾大作,沉聲道:「陛下讓我們裴家在前頭拚命,還不是因為陛下想看裴家和淮南王蕭家兩敗俱傷。」
「就淮南王目前的治軍形勢來看,若是雙方交戰了,恐怕雙方都討不到好。」裴玄縱沉聲道,「這場仗不好打。」
裴儀腦中靈光一閃,笑著問道:「大哥,鑒於你們都預料淮南王會趁著此次機會而擴兵,我想問問——萬一淮南王的人就想來天牢裡劫持我,以此作為對付裴家的法子呢?」
裴玄縱意味深長地輕笑道:「沒人能劫持你。」
裴儀哂笑道:「大哥你就這麼有信心?」
裴玄縱理所當然地辯解道:「我是對你有信心。」
裴儀臉色囧囧的。
她這位大哥有時候說點話總是惹人浮想聯翩的。
兄妹倆又閒聊了幾句。
裴玄縱最近忙於部署兵馬,也沒那麼都是件陪自家妹妹閒聊。
所以在短暫的幾句場麵話之後。裴玄縱便起身離開了。
裴儀目送著自家大哥走遠,想著裴家在不久的未來將有一場硬仗要打,心裡就不免沉重。
京都……這是要變天了。
又過了數日。
某天夜裡,裴儀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她察覺到了殺氣。
有人在黑夜中躡手躡腳地靠近她,但在快要觸碰到她的那一瞬間,有道影子如閃電一般飛速進了牢房,並將那人一掌擊退。
緊接著,一個火折子就點燃了,牢房一下子就被照亮了,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人或物一下子就暴露了出來。
裴儀看著麵前的情形,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原本牢房雖然談不上太過寬敞,卻也算不上逼仄。
可如今牢房裡已經擠著數十名蒙麵黑衣殺手,又混雜著她暗中布置的數名暗衛,一下子就將這牢房弄得水泄不通。
殺手們出手都變得困難。
裴儀麵色驟冷,她以最快的速度從牢房裡退了出去,卻發現原本應該看守在外麵的獄卒竟然全都已經倒在了地上。
但她如今已經顧不得查探這些獄卒的情況,隻是冷眼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暗衛與不速之客交手。
對麵的這一群殺手顯然是訓練有素,即便在這麼不利的空間下也有條不紊,互相配合得很好。
但她這邊的暗衛也不弱,雖然在人數上不占優勢,但勝在機動性更強,靈活性更好。
更重要的一點在於,牢房的空間實在是很有限,裴儀根本就沒打算把她布置在天牢中的暗衛都喊出來——殺雞焉用牛刀?
她又怎麼可能因為突然遇襲而把自己所有的潛藏力量都給暴露出來?
這一場夜間遇襲相當凶險。
雙方的實力相差不大,一招一式稍不注意都可能被拉開距離。
裴儀等到屋裡實在是分不開勝負,且那些殺手也確實是疲於應對了,她才縱身重新進入牢房,以絕對優勢姿態加入戰局。
方才的那種微妙的平衡之態直接被打破了。
殺手們最終敗退——準確地說,是敗了,卻退無可退。
因為牢房太小了,而牢門又已經被裴儀用那張簡陋的破桌子堵上,殺手們想要逃走也不方便。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想過直接提刀砍斷柵欄強行突圍。
可惜,牢房外竟是又有數名暗衛等著他們——他們根本就是落入了天羅地網,逃無可逃。
殺手們對視一眼,目光狠辣,幾乎在無聲之中就達成了共識。
暗衛們經過訓練,已經對於這種無聲的暗號十分熟悉,在瞬息之間就判定出了這群殺手想要乾嘛。
幾個暗衛都將裴儀護送到牢門外,其餘幾名以最快的速度打折了殺手們的手腳。
裴儀站在牢房外,看著屋內的情形,不由得瞳孔驟然一縮。
那些被打斷手腳的殺手都躺在地上,竟是慘叫一聲都不能——因為大張的嘴巴裡不是沒有舌頭,便是舌頭已經殘缺不全。
竟是全都被硬生生拔了舌頭被迫成了啞巴。
裴儀暗道培養這群殺手的人實在是太過狠辣,卻看到自家暗衛將這些暗衛的衣服掀開——直接露出了火藥來。
得了,可真絕了。
這是如果憑武力劫持不了她,就直接用火藥炸死她?
這是有多恨她呀?
那群殺手見逃脫無門,且完成任務也無望,一個個都打算服毒自盡。
毒藥都在他們牙槽下麵,若是咬破不久之後便會斃命。
裴家暗衛反應極快,幾乎是在殺手們生出求死之心的那一瞬間就卸掉了他們的下巴。
裴儀嘖嘖搖頭,幽幽嘆了口氣。
她從容又冷漠地道:「找他們錄供詞。」
一群殺手已經腿腳都斷了,且舌頭也早就已經被他們背後的主子給拔掉了,又談什麼可以招供呢?
暗衛們不解,那群絕望的殺手同樣不懂。
裴儀卻隻是笑了笑。
她老神在在地走入了牢房,接著便坐到了交椅上。
護在她身側的暗衛極為機警,立馬就把橫在她腳邊的一個死士給踢開了。
裴儀淡淡地吩咐道:「上筆墨紙硯。」
暗衛們十分聽話,根本沒人質問裴儀的任何行動,隻是安安靜靜地聽話執行任務。
不消片刻,暗衛們便把那張原本已經堵在柵欄邊上的桌子給搬到了裴儀麵前,並且從懷中掏出乾淨的汗巾將桌子擦拭得乾乾淨淨,接著才將筆墨紙硯一並放到了桌上。
一群暗衛各有分工,鋪宣紙的鋪宣紙,研磨墨汁的研磨墨汁,擺放鎮紙的擺放鎮紙,接著還有一人取出一支合適的狼毫沾上墨汁後恭恭敬敬地遞到裴儀手邊。
裴儀接過狼毫,在宣紙上奮筆疾書,一氣嗬成。
上麵的內容很簡單,也很……不要臉。
裴儀卻一臉淡定,將宣紙拿起來吹了吹,讓上麵的墨跡能快點乾掉。
她將宣紙遞到暗衛手中,吩咐道:「讓這些殺手畫押。」
殺手們眼睛瞪得老大,一個個咿咿呀呀地張著嘴拒絕。
裴儀相信,若是這群殺手現在能說話,一定不是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而是直接會對她破口大罵。
她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殺手,蔫壞蔫壞地笑道:「你們是淮南王派來的?」
殺手們齊齊搖頭,滿臉驚恐。
裴儀微微頷首,笑眯眯地問道:「你們是鎮國公主派來的?」
殺手們對視一眼,齊齊點頭,一臉真誠模樣。
裴儀笑眯眯地點點頭,很是篤定地笑道:「我懂了,你們都是淮南王的人。」
殺手們大睜著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地瞪著裴儀,似乎沒想到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麼直接顛倒黑白的人——這人不是在審問他們嗎?為什麼不采納他們的證詞,而非要反著來呢?
裴儀向暗衛吩咐道:「將宣紙放回桌上,我還得再補上幾句——這群淮南王派來的殺手不僅想要置我於死地,還想挑撥裴家與皇室的關係,竟是明目張膽地攀誣當朝鎮國公主。」
殺手們目瞪口呆,一個個嘴巴都長得老大,完全沒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這麼不要臉的人——這完全就是虛構證詞啊!
雖然這個裴大人的確是猜對了,但他們完全沒有供出淮南王來,裴大人怎麼能這樣亂寫供詞呢?
他們不服!
他們絕不會認!
然而,裴儀才不會管這群殺手認不認。
她將補充好的證詞又重新遞給了暗衛,一本正經地吩咐道:「讓這些殺手全都畫押。他們全都對罪行供認不諱,是罪惡昭彰的大惡人。」
殺手們連連搖頭,心裡簡直嗶了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