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因妒生恨(1 / 2)
八月,一陣風來,已然稍稍帶上了秋天的清涼氣息。
廢丘以西,一望無際的原野上,發黃的穀穗在夕陽的返照下,發出誘人的金黃色,散發著澹澹的清香。
隻是, 當日落月升之時,烈焰沖天而起。
火光中,隱約可見手持火把的騎士,向更遠處狂飆而去。
本著得不到就毀掉的念頭,章邯搶在被漢軍合圍在廢丘之前,派出遊騎,開始到處在農田之中縱火。
兵家有雲,食敵一鍾,當吾二十鍾;其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隨著三秦的接連戰敗,如今雍國已經從戰略進攻,轉變為戰略防守,所以堅壁清野,就顯得尤為重要!
此刻,章邯站在廢丘城頭,邊指揮著士兵做好守城的準備,邊向彭城的方向眺望。
「項羽應該已經收到了孤的求援信,但願他能盡早趕來吧……」
「隻要西楚的軍隊發動進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從不質疑楚軍的戰力,甚至於在之前的幾次戰敗,他也不認為是自己技不如人。
如果在新安城下, 他統領的秦軍沒有遭受大屠殺的話, 現在的局勢,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
不過,一切都回不去了……
章邯無聲嘆氣,快步走向城頭, 親自前去監督士兵拆毀民宅,用作守城的滾木礌石。
他堅信,自己能守著這道城牆,直到項羽的到來!
…………
關中,櫟陽縣。
司馬欣站在城頭,心中有些絕望。
城外,夜幕之中的繁星點點,燦爛如星河的地方,是漢軍營壘之中的篝火和軍燈。
藍田守軍的投降,讓司馬欣手中再無可以調動的軍隊。
塞國各縣防守尚且不足,出城野戰,發兵勤王就隻能是癡人說夢了。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漢軍和呂軍合兵一處,將櫟陽圍得鐵桶一般,不放一兵一卒出城。
另一邊,則將藍田守軍投降,漢王冊封他們二人為萬戶侯的事情廣泛傳播出去。
如此恩威並施之下,漆縣、汧縣、頻陽等關中各縣相繼被輕鬆攻克。
而周勃也和在景陵修整的曹參合兵一處, 正在向困守廢丘的章邯進軍。
司馬欣手扶牆垛, 初秋的夜晚雖然不是那麼寒冷,但他還是裹緊了身後的披風。
「傳漢使到城上見孤。」
他頭也不回的向身後侍從下達詔命, 接著重新看著遠處的漢軍軍營發呆。
王圖霸業,地上神國,如今全部成了夢幻泡影。
此刻,他隻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少頃,頭戴儒冠的麗食其顫顫巍巍走上城頭,向司馬欣躬身一禮:「臣麗食其,見過塞王!」
司馬欣悲涼一笑:「嘿嘿……塞王?」
麗食其等他笑聲漸止,抬起眼睛問道:「不知大王夤夜傳喚,所為何事?」
司馬欣快人快語:「我若向漢王投降,不知可否換的一條性命?」
麗食其笑容滿麵:「何止是一條性命,臣在來時,我王曾說,若是大王願降,仍可保有塞王之位,享盡榮華!」
司馬欣冷笑:「保有王位?王下,還可有王?」
麗食其搖頭笑道:「漢王入關,無非是項羽篡權,分封不公。但大王的王位,卻是敬告皇天後土之後,天下共知。」
「如此,我王怎可輕易褫奪大王的王位?臣有幾句心裡話,不可對外人說的話,想為大王說說,不知大王是否願聽?」
司馬欣一愣,正色說道:「先生請講,某洗耳恭聽就是。」
麗食其字斟句酌的說道:「三秦之地,尚有翟王雍王,為了招降那二王,此時此刻,大王的塞王之位,穩如泰山!」
「即便是退一萬步,將來一天,我王想要削去大王的王位,隻要大王俯首稱臣,我王乃敦厚長者,也必然不會殘害大王性命!」
「而且天下紛擾,那一天隻怕十年、二十年也未必到來,即便是來了,憑借這幾十年的積累,大王一族也可安享太平,世代富貴!」
司馬欣想了一會,重重點頭:「先生一言,令某茅塞頓開!既如此,某願舉一國之力,效忠漢王!」
…………
三日後,清晨。
櫟陽城頭上伸出兩排長長的號角,麵對蓬勃東升的朝陽,發出低沉嘶鳴。
今天,是塞王司馬欣向漢王劉邦投降的日子。
一年之前,在渭水之南,秦王子嬰素車白衣出降,標誌著秦帝國的徹底覆滅。
如今,三等分的秦王同樣素車白衣出降,所有人都明白,關中,即將成為漢國的關中!
劉邦站在車上,按劍而立,身後一條猩紅色的披風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他放眼前望,旌旗招展,環顧左右,長槍如林,甲士如雲,千軍萬馬都跟在他的身後,簇擁著他,護衛著他,也仰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