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啊,忘記了。
還有這個。
這個人——這種所謂天真善良的家夥,一定也會嚷嚷著什麼「不要尋死」、「我要救你」之類的蠢話,無視他的自願自顧自地跟著跳下來。
明明是這樣的好天氣,我卻依舊無法擁抱死亡嗎?
他掉了下去。
從空中墜落的時間很快,又好像很漫長,長到足夠那個少年幾步來到他跳下去的位置,跟著探出了半個身子。
隨著「噗通」一聲,水流逐漸淹沒了太宰治的口鼻,他放棄了所有動作,一動不動、任自己向更深處沉去。
出乎他意料的是,橋上的那個人沒有動,隻是將手搭上了護欄,垂下腦袋,從高處遙遙投來視線。
金色的眼眸好像穿透了水流,牢牢映在太宰治腦子裡。
肺部的氧氣快要耗盡,越往深處,就有更強的水壓壓迫著器官,身體一抽一抽傳來窒息的疼痛,可太宰治咧開嘴,泄出無數氣泡,在水裡無聲地笑起來。
啊啊,看走眼了。
這哪裡是什麼天真的小鬼啊,明明……
對方的身影早已被水流扭曲模糊,太宰治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個位置,好像這樣就能再一次清晰望進那個少年的金瞳裡似的。
真有趣。
撕破你的表麵,裡麵是什麼樣的呢?
我就……努力活到那個時候吧。
——
又見到那個纏滿繃帶、奇奇怪怪的人了。
羽淵透想。
說起來,連續兩天,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一條路上還隻有他們兩個,這也太湊巧了吧。
還沒等他走近一點,便見到那個少年從橋上一躍而下,砸入水中。
嗯……不意外呢。
羽淵透倒是沒露出什麼驚訝的神情。
畢竟那個人一副滿心求死、對生活毫無眷戀的模樣,才這個年紀,眼神就和半截入土的老人們一樣,滿是死氣沉沉的氣息。
選擇死亡、或是選擇生命,這是個人的選擇,他又怎麼能乾涉呢?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跳了下去。
羽淵透站在橋上看下去,被咒力加強的視力能讓他清楚地看到對方所有的表情。
……?
他在說什麼?
水裡的人做了幾個口型。
[救、救、我。]
是在求救?
羽淵透困惑起來,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改變了想法,但他幾乎沒有等待,後退幾步,猛地一沖,便高高跳起,也掉進了水麵。
……
終於來了。
再等一會,說不定就幸運地進入三途川了呢。
肺部憋的快要爆炸,太宰治卻格外冷靜、甚至氣定神閒。
畢竟,他等到了。
一隻白皙的、明顯屬於另一人的手伸到自己眼前,太宰治毫不猶豫地扣住,隨後逆著水流慢慢蹭上去,跟隻八爪魚纏上對方的四肢,一點點縮緊了身體。
羽淵透隻覺自己幾乎是被河底的藤蔓給糾纏住,藤蔓沿著皮膚向上,緊緊貼住他的四肢。
對方比他高出不少,身形也大了一圈,壓在身上時四肢便沉重地動彈不得。
如果不是太宰治還有餘力,他們可能就這樣一起沉沒下去。
……
「啊。」羽淵透渾身濕漉漉地坐在地上,咳嗽幾聲,迷茫地抬起袖子看了看,又扌莫了扌莫還滴著水的頭發,「濕了。」
他張開手指看了看。
不是錯覺。
昨天也是一樣,接觸到皮膚的一瞬間,對咒力的感知全部消失了,連與三日月他們的契約都直接中斷了。
無效化的異能力嗎?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今天要怎麼解釋?
羽淵透苦惱地站起身,看了看濕透的衣服。
昨天哥哥就察覺不對了,今天要怎麼混過去呢?
他在原地停留一會,轉身,邁開步子向前——
卻被一隻手拉住了。
躺在地上的太宰治聲音低啞,臉色蒼白,可那一隻手爆發出了驚人的力度,將羽淵透硬生生拽著留在原地。
「等等,」他劇烈咳嗽著,喉嚨嘶啞,「就這麼走了?」
「嗯。」羽淵透禮貌回答。
「我可是自殺未遂的患者啊……沒有什麼要說的嗎?」太宰治睜開眼睛。
「那——」羽淵透思考一會,「能夠堅持活到現在,辛苦了。」
「哦。」太宰治乾巴巴地應了一聲,他的神色有些愣怔,鳶色的眼睛睜大了一點,看起來呆呆的。
但羽淵透繼續想走的動作讓很快他又反應過來,太宰治的手一緊,刻意抬頭露出個可憐巴巴的表情,「然後呢?難不成就把我直接丟在這裡嗎?」
「可是,」羽淵透蹙眉。
還不等他說什麼,就見地上那人從拽著他的衣服的姿勢變成了抱住他的腿,將所有體重掛在他身上。
太宰治困住他的動作,胡攪蠻纏、硬不鬆手,「不——行,是你把我救起來的,擅自打擾別人入水的計劃,難道不該負責嗎?」
絕口不提是自己先求救的。
「總之,」太宰治露出個陰惻惻的笑,「別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