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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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唇輕觸,微安微微停頓,孔君恰身上有一種溫和的味道,有點像花香但非常清淡。年輕男性身上少有這樣的。比如傑克,他身上有西歐人的特征,體味很重。

「是什麼香?」微安含著他的嘴唇含糊地問。

孔君恰悶聲反客為主。

這是個溫柔而深入的口勿。

微安以為孔君恰很瘦,沒想到對方能一下就將她抱起來,腿分開夾在他月要上,背被抵在冰冷的電梯壁,手就下意識地環住對方的脖子。

口勿從嘴唇蔓延到下巴,然後是頸間,鎖骨。

細細密密的溫熱的溫柔繾綣。

到鎖骨,他停下來沒有再往下。仿佛在等一個答案。

微安抓住對方短短的頭發,感覺像握著一顆獼猴桃,孔君恰被迫仰起頭自己抱住的少女對視。他喘息著但板正臉,與微安影響中溫和的樣子大相徑庭,□□讓深色的眼眸更加暗沉。

「去你那邊。我不想房間被弄亂。」微安說。

孔君恰任她抓著自己的頭發,埋頭繼續。

兩人從電梯熱口勿到房間。孔君恰一手摟住她,一隻手開門。從玄關到沙發,孔君恰手順著腿向上,扌莫到什麼頓了一下扭頭去看。

微安用手扳過他的下巴,要口勿下去。

孔君恰卻退開,皺眉問:「你受傷了?」

在小腿上。因為開槍的時候離得近,子彈穿過去沒有留在體內。

「恩。」微安伸手又去碰他下巴,被擋開。

他皺眉俯身過去,用手捏了捏小腿骨的地方。

坐在沙發上的微安疼得『嘶』了一下,一腳踢在半蹲著的孔君恰肩膀上。

孔君恰被踹得向後坐在地板上,爬起來悶聲去了衛生間。

馬的。

微安坐在那兒左右張望。孔君恰這兒東西很多,像是在這兒住了很久,生活的痕跡很重但很整潔。他甚至有自己的廚房。房間的麵積也看上去比她那邊要大很多。

「踹疼了?」微安坐在那兒提高聲音問。

衛生間有拉抽屜的聲音,但沒有回答。

微安一瘸一拐地站起來:「誰叫你那麼用力捏我了?」

孔君恰從衛生間出來,示意她坐回著沙發上。

看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微安覺得有點沒意思:「那我先回去了。」

孔君恰問:「你就打算這樣?」

「回去縫一下就行了。子彈不在裡麵。」微安話沒說完,就被按在沙發上。

孔君恰不說話,把手裡從衛生間拿出來東西擺在茶幾上,抓住她的腳腕把鞋子脫了擺到一邊:「把褲子脫一下。」傷在小腿但位置偏上,她那褲子很緊,褲腿擼不上去。

微安本來就想脫但沒想到是這麼脫。看著他毛茸茸頭頂感覺很奇怪,他的旋是向右邊旋的。這個角度隻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過長的睫毛。微安手上動作著解開扣子,一隻光著的腳踩在孔君恰肩膀上,借力抬月要,把長褲往下扒拉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條正在蛻皮的蛇。這他媽的也太緊了。她都不敢想自己怎麼能穿著這樣的東西自由活動的。

孔君恰肩膀很有力,被借力蹬好幾下也紋絲不動。把東西都擺好了轉身一手托著她,一手扯著褲腳幫她往下扯。

這下褲子可算是鬆動,一氣嗬成地被脫下來放在一邊,微安長長吐了口氣。

孔君恰把室內溫度調高了一點。轉身打開一瓶藥水。

「會有點疼。」

「你還怕我疼?你剛沒把我腿捏斷。」

「不捏怎麼知道你骨頭有沒有斷。」孔君恰說:「明天你要去做掃描,如果有骨裂的話得臥床。」

他雖然在說話,但手上的動作很快。

「你好熟練。」

孔君恰抬眸看了她一眼,就繼續手裡的事。

打算縫針的時候,微安看了一眼那尖銳的針頭仰頭閉上眼睛,但這樣痛感隻會放大,她又睜開眼睛,盯著半跪在那裡理線的孫君恰。

他個子可以算是很高了,臉的輪廓和歐洲人一樣深邃,但同時又有亞洲人的特征。不論是過薄的嘴唇還是太過高挺的鼻子、鋒利的下頜線都讓他這張臉太過銳利,可他長了一雙眼角有點下垂的眼睛,當他抬眸看過來,眼睛格外的圓,像是什麼天真的動物……

——大隻、但天真無害的動物。

微安在心裡補充——對人充滿的善意。

並且他很好親。

不討厭的體味。讓他像顆清新的果子一樣。

「不是有那種快速縫合的儀器,小小的像訂書機一樣?」

「傷疤會很難看。」孔君恰抬眼看了看那道從她大腿一直延伸到膝蓋處的傷痕,它看上去像張大的鯊魚嘴巴。

「有什麼要緊。」微安不是很在乎。

孫君恰沒理她這句,隻問:「沒麻藥可以嗎?」

「可以啊。」微安說:「哎,你這算不算職業病。」都塔馬要上了,突然停下來給人縫針。是不是不行?

「你要是怕疼的放,可以先想想。」孔君恰把線過好,換了個姿勢把她的腿放在茶幾上,轉身把落地燈拉過來,開到最亮照在傷處。

「想什麼。」

「我怎麼進去?」他沒抬頭看過來,拿針的手也很穩。

微安看著完全暴露在頭頂燈光下的人:「進去哪兒?」聲音有些暗啞起來。

握著她小腿的手很瘦,手指修長,手背上血管微微凸起,指甲剪得很短,幾乎貼著肉。看上去乾乾淨淨。

孔君恰沒有回答,他縫合的手很穩,似乎完全專注著手上的動作,但口中又問:「你喜歡正麵,還是背麵?」

「你喜歡正麵還是背麵?」微安問。她用另一隻腳夾了夾他後頸的短發。

「正麵。」孔君恰邊飛針走線邊說:「我想看著你的臉,看清楚你的表情和眼神。不看著你怎麼知道你喜不喜歡。你呢?」

「那我也喜歡正麵。」微安說:「我喜歡你看著我。」她的腳輕輕在孔君恰耳邊摩挲:「你喜歡在哪裡?教室?公共衛生間?隔間外有人更好?你可以捂住我的嘴,把我按在門上。就算人都要炸了,也隻能慢慢的,不然門會發出聲音。」

孔君恰手停了一下。然後才繼續。

「你喜歡嗎?」微安問。

孔君恰停了一下動作。

「喜歡嗎?」微安又問。

他扭頭看向微安。眼神似乎有點煩又無奈何:「分散你的注意力就行了,別分散我的注意力。」

「你不喜歡?不想試試?」

喉結滑動,他盯著微安的眼睛,最後還是啞著聲音回答了:「喜歡。」

-

微安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五點多,有一堆未接聽通話。小腿上的傷已經縫合好了,針腳平整簡直像藝術品,噴了藥的傷口已經處在愈合中,其它身上的擦傷也都用透明的治療膠布貼上了。

她爬起來走出臥室,孔君恰不在,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

一把抓起衣服開門回去,在自己家邊洗澡邊看留言。

最多的是來自傑克。

從「你人呢?」

「不在家啊?」

「跑哪兒去了?」

到「艸,不會給人做了吧!」

微安給傑克打過去。

傑克大呼小叫:「我塔馬以為你死在哪個臭水溝了呢。都已經打算去找清道夫幫你報仇了。」

「睡得久了點。」微安說。

「你在哪兒睡啊?」

「關你屁事?」

「哦哦哦。」傑克笑起來意味深長:「小平頭我們已經拿到了,接下去的大活兒對方要求在做之前一定要跟乾活的人見一麵,黑耶穌不是跟你說了嗎,約在麗姿酒吧見。今天一定得去啊。」

微安掛斷通話看了一下時間。酒吧一般晚上六七點開始營業。現在已經快六點,差不多了。

(0310)

微安穿好出門,在走道迎麵就遇到了提著幾個紙袋子從外麵回來孔君恰。

孔君恰眼睛亮晶晶正要跟她說話,她揮揮手打了個招呼:「早。」就和他錯身而過。下了樓一路狂飆到麗姿,已經快七點了。在酒吧外麵都能聽到裡麵音樂的震鳴。

酒吧門口守門的是個粉頭發的少女,紮著兩個啾啾,上麵穿了個叉長到肚臍眼的短t,下麵是緊緊包裹著身體曲線的緊身褲,高跟鞋快十厘米,棒球棒扛在肩膀上,看上去殺氣騰騰,盯著微安:「你好啊娃娃臉。最新的超夢要試試嗎?」

「什麼東西?」微安問。

「哈哈哈」對方笑起來:「真實體驗。懂嗎?這可是夜之城最流行的。比如說,有人將自己做那種事的感受記錄下來,你拿到了就可以完完整整地體驗她所經歷的一切。一切懂嗎?她看到的,扌莫到的,感受到的,所有的情緒和所有的感官刺激,思想與記憶,甚至是肌肉緊繃鬆懈。一切。怎麼樣?想試試嗎?裡麵都有。特別刺激。」

「想啊。」微安敷衍說:「讓讓。」

「等等,我先說規矩,酒吧裡任何未經授權的盜攝,都將受到嚴懲。不準嗑藥,不準亂扌莫。」她旁邊的另一提著槍的熱褲女補充:「如果你看上裡麵的誰了,不能直接拉人,要去單子裡點,買好超夢之後自己找個包間。」

微安很好說話的樣子:「知道了。」推開擋門的女人。

門一打開裡麵迎麵就是藍色的珠片流蘇簾子。掀開它是個大的前台,後麵全是寄存的東西。過了這個地方的門裡麵才是真正的酒吧。

「喲,小臉蛋不錯。」前台的妹子對著微安調笑。

微安越過她推開裡麵的門。

巨大的音樂聲在她腦子裡炸裂,低沉而基礎的低音炮轟得她整個人發暈。

馬的。

她記起來上次作為公司職員的時候,傑克就是死在這酒吧的巷子裡。

她穿過人流擠到吧台,敲敲吧觀,穿藍色花襯衣的酒吧走過來:「要來一杯嗎?」

「都有些什麼?」微安說:「來個最便宜的吧。」

酒保笑起來:「席瑞斯可樂玉米檸檬。」轉身拿給她。

聽上去就難喝得要死「我來找個人。」微安說:「艾芙琳-帕克,她在這兒嗎?」

「你又是誰?」

「隻要你如實回答,小費絕對慷慨。」

「喝最便宜的酒的人消費絕對慷慨?」

「這不省下來就是為了給小費辦事嗎?」微安毫不在意。

「哈,您可真是太客氣了。」酒保說:「不過我們這行有規矩,不該說的不能說。」

「沒事兒,馬迪歐,這是我約的人。」從在吧台另一邊傳來一個聲音。

微安扭頭看,是個穿皮衣的藍發熟女。過短且異常整齊的齊劉海,黑色的綁帶、深v的皮上衣,肩膀上華麗的毛領子。

微安拿著自己的席瑞斯可樂玉米檸檬走過去,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

「艾芙琳-帕克。」對方自我介紹。

「v。」

「你剛一進門,我就知道是你。」

「那你怎麼不吭聲?」

「我打算先觀察觀察你。」

「隨便。」微安扭頭四處看了看。

「走吧,這兒說話不方便,我知道個好地方。」艾芙琳在前麵領路。

兩人穿過舞池去了後麵的休息室。

這大概是專供客人玩超夢的地方。走廊的兩邊有好多這樣的房間。

不大,圓形的沙發中間是個小桌,四維投影出來未著片褸的妖嬈女人,桌子上穿著高跟鞋跳舞。

微安在沙發坐下,因為離得太近,想看這舞就不得不抬頭仰視,她感覺那長腿就在自己臉上蹭。

這樣的角度什麼都看得見。

艾芙琳-帕克關上門,隨手從小坤包裡拿出火點了個煙,抱臂看向微安:「德克斯特可是把你誇上天了,說你懂規矩、乾活利索。而且可靠。你真有說得那麼厲害嗎?」

「我他媽就見過他一次。他就知道這麼多?」微安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

艾芙琳-帕克笑了一聲:「你挺有意思的。別人誇你,你還不樂意了?」

「我當然喜歡別人誇我,隻是不喜歡別人胡說。有問題嗎?」微安問。

艾芙琳-帕克走到對麵的沙發上坐下。

「說正事吧。」微安說。

艾芙琳-帕克:「你已經知道你的目標是什麼,我相信你應該知道要找什麼了。」

「我隻要知道是個芯片就行了。」微安說:「黑耶穌說是荒阪公司的東西。我幫你拿這個,可是鋌而走險的活。」

「是人格轉移技術。」艾芙琳-帕克說。

微安愣了一下:「什麼?」

「人格轉移技術。」艾芙琳-帕克彈了彈煙灰:「荒阪在人格轉移技術上已經投了好幾十個億,但我——我要的不是這個技術,是這裡麵的數據。」

微安不動聲色:「哇喔。竟然有這種東西。」

「芯片就放在紺碧大廈裡,就是那個高級酒店,你去過嗎?」

微安把手裡的酒對她晃了晃:「這b東西我都從吧台一直帶到這兒來。你看我像去得起高級酒店嗎?」

艾芙琳-帕克笑起來:「你……嗯……」

「我真有趣。」微安說:「所有人都這麼說。」當她突破了台詞後,與她互動的人沒有台本可遵循,多少有點釋放本性,哪怕本人不知道,但下意識會有一種說不清的痛快。

「具體在酒店哪兒?」微安問。

「在頂層的套房裡。那是荒阪賴宣自己的房間。」

「誰??」微安問:「荒阪家到底有多少人?」

「不多。荒阪老頭1960年死的時候,把家族財富給了獨子荒阪三郎。之後荒阪三郎有三個子女。荒阪圭、荒阪洋信和荒板花子。」

艾芙琳-帕克說著突然停下來笑。

「怎麼了?」

「不知道。」艾芙琳-帕克搖搖頭:「也許你有某種魔力,跟你在一起聊天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特別……」

她形容不出來。

最後乾脆放棄了,換了個姿勢似乎打算在這兒多坐一會兒:「你有什麼急事?」

「也沒有。你就是最大的急事。我從天菜床上爬起來,立刻就趕過來見你。」微安說:「姐姐,賺錢要緊嘛。不工作就沒飯吃。」

艾芙琳-帕克夾著煙咯咯地笑。

「那再給我講講荒阪?」微安說:「我對他家還挺有興趣的。」

「從荒阪三郎說吧。」艾芙琳-帕克說:「他當年加入帝國海軍是個中尉,飛行員。1942年的時候,荒阪三郎在一次行動中嚴重受傷,可以算是重度殘疾。瞎了一隻眼睛,一隻手也廢了,退伍後無法接受現實,情願在戰鬥中死去的人卻成為殘疾人活了下來,一度想過剖腹自殺,自覺得是家族的恥辱。但後來荒阪家族給了他強有力的照顧,他熬過來了。1945年日本宣布投降,這對荒阪三郎來說簡直不可接受,於是找了棵櫻花樹,又準備切腹,但是要動的時候,他突然頓悟了。」

「啊?」微安嘖了一聲:「是頓悟還是找個借口不肯死啊?」

艾芙琳-帕克又咯咯地笑:「誰知道呢。總之對外說是頓悟了。並且預見了一個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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