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癡人說夢(1 / 2)
石國良焉能聽不到後邊那鬼哭狼嚎的聲音,搖下車窗大吼:「都給我抓好,炸不死你們!」
孫子們一聽,什麼?
炸不死?
炸半死也不行啊!
還是哇哇怪叫著相約跳車。
辛虧有個梁進倉,聲嘶力竭地給他解釋了一通,這些孫子才半信半疑地不再怪叫。
也不打算跳車了。
心驚膽戰還是要堅決保持下去的。
後邊消停了,駕駛車輛的石國良卻是越來越緊張。
根據越來越弱的動力,他判斷至少有三個缸不乾活了。
現在的情況,即使摘下擋來,不踩住油門的話,發動機也會立馬熄火,已經完全沒有怠速那一說了。
甚至跟徒弟吳新剛學了一招,加檔的時候也得狠踩油門,不然立馬熄火。
逼得他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以最快的速度換擋。
當然,也以最快的速度拚命踩離合器。
就在眼看就要開出鄉村道路,勝利在望之際,石國良響檔了。
那刺耳的齒輪摩擦聲,讓鄭淑葉大吃一驚。
她跟在車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在她的記憶當中,石師傅開車從來沒發出過這種聲音。
隻有吳新剛經常製造這種噪音,然後贏得師傅的一通臭罵。
沒想到教來教去,徒弟把師傅教會了。
大冷的天,石國良卻是額上見汗了。
他不再試圖掛檔。
沒法掛了。
他無語地一下一下踩著離合踏板。
踩下去輕了好多,而且踩下去根本不管用,完全不分離了。
大車在路邊緩緩停下,石國良一腳一腳踩著油門,保持不讓發動機熄火。
他悲哀地發現,今晚無論如何回不去了。
「小梁!」他朝車後大喊。
在近乎絕望當中,他感覺這裡邊唯一能給他幫助的,也就小梁了。
當然,他隻是存僥幸希望小梁能夠對車輛略懂一二。
有個懂行的跟他探討一下車子壞到了什麼程度,聊以安慰。
至於解決——
大概太上老君來了也沒辦法。
「石師傅,怎麼了?」梁進倉從木頭上跳下來問。
「離合器踩上去不管用了。」石國良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感覺奇怪。
這個小梁僅僅就是會搖車而已,這已經很讓人吃驚了,自己現在跟他說車輛故障,難道還指望他懂得這些?
「踩上去什麼感覺,輕了還是踩不動了?」梁進倉問。
石國良幾乎是一下子瞪圓了眼睛。
這話——行家啊!
怎麼可能?
但現在的情況,不是糾結小梁這種逆天的表現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而是看他到底能給自己提供多大幫助?
「踩上去輕了,不分離了。」
「哦——」梁進倉往車底下瞅了瞅,「是不是離合器拉杆斷了?」
石國良感覺自己的心靈一下子跟這位小梁同誌拉近了。
果然是行家。
剛才掛不上檔的那種孤單和絕望瞬間一掃而空。
雖然車壞了,但他已經不再是孤軍奮戰,他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在部隊時的感覺。
一個車隊行動,即使自己的車壞了,會圍上來一大群戰友,每個戰友都是一個嫻熟的修理工。
當然,石國良也是嫻熟的修理工。
這年頭學車,你不但要學會開車,更要學會修車。
尤其部隊裡更是嚴格,使他們這些汽車兵不但擁有了過硬的駕駛技術,更擁有嫻熟的修理技術。
這年頭修車,那是真的在「修」。
而到了後世,再無修車工。
隻有「換件工」。
車壞了你去汽修廠,修是不可能修的,這輩子不可能修的。
哪裡壞了換哪裡。
隻換件,不修。
此時此刻的石國良再看小梁,感覺就像一起扛過槍的戰友一樣親切。
「車上有手電筒嗎?」梁進倉問。
「有,有有有!」石國良從座子下麵的工具盒裡拿出手電。
遞給小梁。
他知道小梁要去車底查看。
當然他也可以去車底查看的,但他現在無法離開駕駛座。
必須無時不刻轟油門,一鬆腳發動機就會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