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油紙袋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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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透出幽靜夜空的清輝冷月。

窗內是詭譎祥和的一家四口。

老宅的祖靈牌位前,蠟燭和香爐飄出過眼雲煙。

老母親從廚房裡攏出幾道蒸菜,像是羅列著畢生廚藝,煞有介事地擺弄衣袖,如唱戲的生旦淨末醜逐個登場排列,擺上桌子。

江雪明把手邊的烈酒擰開,給老父親倒了一杯,就再也沒有添杯遞盞的意思了。

他平時煙酒不沾,回了家也一樣。

見江老頭挑弄眉頭,又要作妖。

「兒子,你陪我喝。」

江雪明:「我不喝酒。」

江老頭又說:「你陪我。」

江雪明:「我不喝。」

江老頭鼓起眼睛,滿布血絲的眼白一下子煞氣十足,猛然拍桌。

「我叫你喝!你敢不聽話?!」

小七在一旁不說話,隻是看著。

江雪明當即從背包裡掏出來早早備好的播音喇叭。

他對著老父親,用更大的音量作情緒平靜的怒吼:「我不喝。」

聲浪掀得江老頭臉色發白,像是受了驚嚇,終於乖乖地拿起快子,也不提陪酒的事情了。

「你聲音也沒他大了,力氣也沒他大了。」老母親幽怨哀傷地看著老伴,給老伴夾菜:「要有自知之明。」

氣氛緩和下來。

小七準備開始乾飯,剛做出抓碗快的起手式,就被江雪明攔住。

她又看見雪明先生放下大喇叭,從背包裡掏出兩個飯盒,裡邊是早就備好的飯菜。

小七記得,這是雪明先生親手做的,也明白了雪明先生的意思,接走了飯盒。

七哥小聲問:「你連家裡的飯菜都不敢吃呀?」

雪明沒有答話,默默打開飯盒,拆了兩雙竹快,把其中一雙遞給七哥。

這個舉動讓老母親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卻不像江老頭那樣帶著雷霆一樣的聲與威。

老母親的眼神中,那股子暴戾怨恨的神態隻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就消散無形。

在電燈昏暗的光源下,她給老伴夾菜,像是在飯桌上劃出領土,把快子自然而然地伸到了江雪明碗邊。

雪明端起碗快立刻站起:「不必,我就吃這個。」

老母親憂心忡忡地說:「你這樣不行,回家一趟,連家裡的飯都不願意吃了嗎?你知不知道,我們想托電視台尋親節目找你,我還想在網上發信息,要找到你,但是」

雪明立刻打斷,臉不紅心不跳地扯皮撒謊:「這是我媳婦兒給我做的,不能浪費。」

「你情願吃這個外人做的東西。也不願意吃媽媽做的飯了?」老母親滿眼沮喪,像個被奪去孩子的受害者,「這婆娘是什麼狐狸精?敢來迷我的寶貝崽?!」

那一刻,從門外湧來濕冷的大風,屋內陰風大作。

祖靈的牌位上,蠟燭也熄滅了。

小七這才覺著不太對勁,她的靈感在報警,眼前兩位老人的目光好比毒蜂尾後針,要把她戳瞎,光是對視就讓她感覺眼角乾澀生疼。

她偏過頭去,拉扯雪明的衣角,想提醒雪明先生。

隻是這個偏頭的動作,讓她看見燈光下,她與雪明先生的影子。

她順著桌角的空隙再往遠方看,同樣的角度下,那兩位老人是沒有影子的

沒等她說點什麼。

雪明語氣生冷,開始編故事。

「媽媽,別再喊她外人了,家裡的狗都認她,你卻不認她。

這幾年多虧有她,嶽母沒有刁難我和白露,嶽丈也願意出錢給我們辦婚禮,還把房子押在銀行,給我們做生意,隻是我沒用,欠了一屁股債。好不容易搞到錢,就想著送回來給你們養老。」

聽到婚禮時,江老頭立刻喝道:「你那個結婚也叫結婚嗎?!村鎮縣城裡兩百多戶人哪個不認識我?他們不認這個婆娘,你以為你能結婚?你以為她能進我家門?」

小七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完全懵住了。

現在她一點都不在乎二老的生存狀態,是活人還是靈體都不太重要了。

她稍微動動腦子想了想江雪明家庭的準入門檻,剛送到嘴邊的肉片都驚得掉回了碗裡。

江家老母則是多瞥了一眼茶桌上的現金,那都是兒子帶回家裡實打實的紙鈔。聽見債務時眼皮跳動,緩緩開口。

「我的寶貝,你在外麵乾了什麼我們都支持,隻要你帶回來錢,那就是好事,至於欠了多少債,和什麼人欠的——你要千萬當心,要把賬都算清楚,現在社會壞得很,別把某些人想的太好了,爸爸媽媽不會害你的,我們都是為你好。」

聽見這句話,小七的眼裡有了火,感覺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這戲也對不了啦。

江雪明又提起喇叭開了個群嘲,敷衍的意思溢於言表:「謝謝爸媽關心!」

喇叭的音量已經開到最大,帶著雜亂的電流聲沖散了屋子裡的陰風。把祖靈牌位上的香火吹飛,蠟燭也重新燃燒起來,非常的詭異。

「還有幾件事。」江雪明放下喇叭,提起假鞋盒子,接著說:「我和她在賣這個東西,是假貨。」

江老頭的眼睛往鈔票那頭看,喉頭吞咽像是嘴饞,又罵道:「作奸犯科,你沒有好下場,難怪欠債!早該聽我的,回去電池廠上班。」

江老母抱著鈔票湊到老伴身邊,兩人在桌下偷偷點著錢財的數目,沒有什麼好臉色,嘴角卻止不住地上翹。

「要不我現在去投桉自首?」江雪明歪嘴笑道:「你們可想好,現在手裡拿的都是贓款。」

小七噗嗤跟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身上穿的東西亂七八糟,出去丟我的人。」江老頭唯唯諾諾地小聲暗罵,也不像之前那樣凶悍:「搞到點錢你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你敢把這件事說出去,我第一個來打死你。」

沒等江雪明答話——

——老母親反倒開始狠厲地扯弄老伴的頭發,「你對他狠什麼?窩裡橫個什麼?!你一輩子都掙不到這麼多錢!字都不認得幾個,我要你去居委會搞低保戶簽個字你辦不好!兒子幾年才回來一次,回家就是挨罵,罵完就開始吵架!還有沒有個家的樣子了?」

場麵過於混沌,小七沒眼去看,光是多聽兩句都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在蹭蹭往下掉,像是扌莫了電門——整個人都麻了。

江雪明一聲不吭,等老母親把內心的怒火都傾瀉乾淨,屋子裡的叫罵聲漸漸平息。

江老頭委屈巴巴的垂下頭,一個勁地喝悶酒。

「我直說吧。」江雪明感覺留在這個家裡,每分每秒都是油烹火煮,「白露在倉庫發貨的時候被人帶走了,現在還在看守所裡,我很著急,這件事不能拖。」

江老頭一下子急了眼:「搞得出來嗎?她還要嫁人的!」

江老母也心急火燎的:「對啊,還有彩禮錢呢!我們打算留給你結婚的,現在你婚也結了,這筆錢要搞回家裡的。」

「不用你們操心。」雪明直言不諱,語速極快,想立刻脫身:「我會處理好的,今晚我就走,這兒也沒我倆睡覺的地方。」

江老母眼神中有落寞:「不留夜嗎?走那麼急?」

江老頭酒也不喝了,猛然站起身麵對雪明,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小七,「你這個媳婦好養崽?我不放心,大屋裡有張通鋪,能睡四個人,你別想著走。」

這段話內裡的深意,聽得小七下巴都差點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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