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二十三章(1 / 2)
或許這是陳止說過的最正經的一句話。
也是季洲第一次沖他笑了笑。
她也希望自己每天都快樂快樂這個東西,也不是自己可以控製的。
「好了,陳止回去吧,我也該回去睡覺了。」季洲語氣平和了許多,陳止也不是個壞人。
她也沒拒絕陳止的圍巾,就這麼圍著往樓上走了。
季洲上了樓想直接躺下,又悄悄在窗台看了眼,陳止又點了支煙完之後才踱步離開。
圍巾並不好看什麼款式,好在針腳很密也暖和不是她長得漂亮真不定能駕馭住。陳止看著花裡胡哨一人子裡還是直男審美。
季洲把那圍巾丟到一邊,又沖了個澡,才睡了過去。
這是那事留下的後遺症了天晚上必須沖澡,一遍一遍地洗,刷馬桶似的。萬一洗過澡後有事外出來也必須再洗一次。
季洲覺得自己很髒。
有一次熱水器壞了,她說什麼都要進去洗奶攔也攔不住,最終她在秋天裡洗了冷水澡。奶奶問她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她咬著唇搖頭。
張竹慶的身份並不隻是簡單的三中文科部主任江萍的老公,他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萍早就威脅過她了。
有這樣可笑的女人嗎?
老公背叛了她,甚至做了犯法的事情,本該在監獄裡度過此生,可她卻上趕著幫助老公善後,嗤笑的模樣就好像是季洲勾引了張竹慶。
「季洲,你大可以去報警,如果你不想要自己的尊嚴的話。」
「你覺得你報警了警察就會相信你嗎?他們會反復盤問你細節,讓人想起那些痛苦的記憶,甚至還會懷疑是不是你勾引了我老公。」她笑得促狹。
季洲輕嗬:「江萍,我會勾引他?一個五十歲的禿頭?」
「你給我住嘴,再罵我老公信不信我先把你弄進監獄。」
這是出事後江萍臉上第一次出現氣急敗壞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維護著張竹慶,像是維護著自己的尊嚴和婚姻。女人真可悲,從那一刻,季洲發誓,不靠近任何男人,也不會靠近婚姻。
季洲小時候看《大話西遊》,紫霞仙子說:「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我。」
她滿懷憧憬,她的意中人也該是個蓋世英雄,那時她對愛情、對性都保留著美好的幻想。
然而,這幻想在最不應該的年紀,被張竹慶以最殘忍的方式狠狠摧毀了。她不會對任何男人心動,他們同樣卑劣、愚蠢、沖動——為了那幾秒鍾的快感。
後來,江萍還找過她,說願意拿錢私了,從此井水不犯河水。
季洲不想要錢,要錢就好像出賣了自己。
那次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乾淨了身體,證據沒留下,那間辦公室也沒監控。何況,安城這麼大點的地方,如果她報了警簡直人盡皆知,她無所謂,奶奶又該怎麼生活。
季洲放過了所有人,唯獨沒有放過自己。
她白天若無其事,到了晚上,無盡的黑夜與噩夢折磨著她,地獄裡的閻王與修羅索她的命,她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她選擇不擅長的理科,也是為了離江萍與那間魔鬼般的辦公室遠一點——高一教室的那層樓現在改成了文科部。
學習再吃力又如何,跟不上課又如何,考不上大學又如何。
同齡人擔心的事情在季洲這裡,統統都微不足道,她考慮的卻是如何才能活下去。
如何不像行屍走肉般活下去。
那些鮮活殘忍的記憶印刻在腦子裡,一遍一遍放電影似的,剜的她的神經,血肉淋漓。季洲溢滿眼淚,眼眶又疼又澀,可哭著哭著,又想到了那個痞壞、冷戾、沒有廉恥的少年。
第一次見麵,是他那個小跟班放學時攔住了她:「季洲是吧,止哥看上你了,想讓你當他女朋友。」
黑發的少年眉眼疏冷,右邊耳朵三顆耳釘,額角還有處疤,凶巴巴的,很不好惹,點了支煙,在背後靜靜看著她。
她嗤笑,哪有這樣追人的?
第二次見麵,陳止親自攔住了他:「好歹也是專程見你,總得給個麵子吧?」
季洲無語:「我跟你不熟,憑什麼給你麵子?」
況且這喜歡來得也莫名其妙。
「一回生二回熟,」少年彎唇笑,「季洲同學,我對你可是了解很多啊。」
後來有了第三次,第四次……甚至2012年的前幾分鍾都是和他一起度過的。
他陰魂不散似的跟在她身後,陪她看煙火,送她禮物。
她依舊討厭他,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消化掉負麵情緒,而不是有人來打擾她。
陳止厚臉皮的程度,季洲想想都覺得好笑。
她睡了過去,夢裡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
安靜得好像到了天堂——季洲的天堂。
這是出事以來,她睡得最安穩的夜晚。
開學之前,宋望寧還見過沈如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