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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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氏未察覺異樣。

方家園子裡,她整日拉著女兒四處轉,釣魚、賞花、品茗、作畫……

「果然母女連心,二小姐這幾日氣色好多了。」

「二小姐不愧是才女……」

紙上空空如也,紅嫁衣紅蓋頭的女人靜靜坐在桌邊,一動不動。那些人卻連聲誇贊,好像真看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大作。

嚴氏亦驕傲地將畫紙晾乾,讓人拿了卷軸來,小心地裱好。

女子慢慢站起身,往回走。

那雙極美的、如冷玉一般潔白的手垂落下來。行走間,厚重紅蓋頭輕晃,鮮紅裙擺下,露出一雙隻裹著白襪的腳,紅繡鞋卻不見了。

方家園子裡依舊寧靜、和樂融融。

京城南郊。

這座山誰也不知原來叫什麼,因山上有個蘭庭寺,大家就都叫它蘭亭山,也有些直接叫蘭山。

往日蘭山的風頭不再,大火焚燒了山上的一切。接近山頂處的房屋黑黢黢一片環著山體,時不時有焦黑的木頭往下掉。放眼望去,盡是焦土枯樹,毫無生氣。

山下守著不少眼帶精光的士兵,穿甲帶刀,在距山腳約幾十丈處立牌子劃開路障來,簡單搭了幾間屋子日夜守著,不許人過去。

即便如此,周遭百姓有受蘭庭寺恩惠頗多的,也小心跟了來,隔著老遠供奉了水果吃食等物,更有些跪地大哭,要拿了黃紙元寶等物來燒。

反正蘭庭寺都沒了,這些人要哭就哭。

一個守衛聽著頭發花白老太婆的低泣,不耐地掏掏耳朵。

眼角餘光一瞥,好像有什麼紅色的東西飄過去了。他立刻扭頭去看,卻沒發現。

「奇怪,我眼花了不成?」

一陣山風忽地從上頭吹下來,塵灰夾雜著落葉當頭吹了滿臉。那侍衛呸呸幾口,還好眼睛閉得及時沒迷住,再一抹臉,得,手心全是灰。

他連忙轉身進屋子裡,取下帕子,水壺裡倒了些蘸濕,往臉上胡亂擦拭。

不知為何,他覺得有些怪,那守衛沒多想,繼續去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待同僚推門進來,他扭頭問:「張兄,方才我臉上沾了灰,現在還有嗎?」

他又用力抹了一把,帕子上黏糊糊的,不知擦出來了什麼。

張兄扭頭看他一眼,正要笑他,卻頓時驚懼大叫一聲,而後連滾帶爬拚命往外跑,跑之前還不忘把門用力關上,不讓他出來。

「有鬼……有鬼……」張兄哆嗦著同領頭人說,「剛才我看見李大把他自己的臉擦下來了!他整張臉都擦下來了!」

小木屋內,李大怔怔地站在那裡。

這小子跑什麼?

他疑惑地扌莫了扌莫自己的臉,終於明白過來對方逃跑的緣由。

他臉上本該長著眼睛鼻子的地方,平滑一片,沒有任何起伏。他試著張嘴,卻也張不開。

李大發出了古怪的慘叫聲。

……

黎府,書房。

「蘭庭寺?鬼怪不是已被一個姓薑的小子收走了嗎?怎麼還有詭異?」

黎恪放下書,漠然開口。

平日恭敬侍奉他的小廝恭敬如前,月要深深弓下去:「還請二公子出手。」

「我已經收了兩次厲鬼了,你們知道,我每次都是死裡逃生,這回一個不明不白的也要我去。」黎恪冷笑一聲,「是覺得我命太長了嗎?」

小廝依舊恭恭敬敬:「請二公子出手。」

沒多少人願意沾上這事,闖死劫本就千難萬難,更遑論在死劫中被惡鬼針對。

裡屋內傳來祖母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好似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很快,侍奉黎老夫人的丫鬟急匆匆掀簾出來去廚房端藥。

黎恪看見了丫鬟從書房前經過時焦急的麵龐。

祖母、父親都臥病,每日藥錢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更別說每日衣食、柴米油鹽,蕙娘已經把嫁妝都拿出來了,可他堂堂大丈夫,怎能靠妻子的嫁妝?

黎家在京中舉目無親,若是隻靠科舉,即便他僥幸考中,也要先去翰林院過幾年清苦日子。更何況,官場中那些勾結鬥爭,黎恪不認為自己能爭過。

他等不起……

後院又飄來喬兒的哭聲,蕙娘低聲哄他,讓他別吵著父親念書。

黎恪閉了閉眼。

「走吧。」

小廝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黎恪先去看了看蕙娘,她正在給孩子餵奶,當他說起自己要去同年家中小聚時,蕙娘麵上不舍,卻依舊要起身替他收拾,總不好兩手空空上門。

黎恪不叫她起來,扌莫了扌莫喬兒稚嫩的臉龐,狠狠心,轉身離開。

蘭庭山下,圈得更嚴,原來隻是搭幾間木屋,現下羽林軍駐紮了上百人在此,營帳連綿,守衛極森嚴。

那些還要跪拜的老百姓也都趕走了,軍隊駐紮人雖多,卻是死一般的沉寂。

載著黎恪的馬車一路駛來,最外圈守衛的羽林軍剛要防備吹哨,就見車夫身前豎起的一麵小旗子,遂打手勢放人進來。

車夫一路駕車到山腳長階下,掀開簾子。

「黎公子,我們隻能送到這兒了。」

黎恪一路被顛得有些發暈,從馬車裡出來,他懷中死死抱著山海鏡,抬頭向上看去。

今日正放晴,蘭庭山上卻烏蒙蒙一片,整座山頭都被籠罩在灰撲撲霧霾裡,越往上看,越看不清。就連眼前不過幾丈遠的台階,也被灰色濃霧籠去大半。

濃烈刺鼻的焦糊味盈滿鼻腔。

四方焦土,唯有當中一條長階,乾淨如洗。

黎恪隱隱有些不安。

總覺得,那迷霧中,有什麼怪物,窺伺著他一般。

車夫遞過一條浸濕的帕子,示意他係上,以免吸入太多煙塵。黎恪照做後,車夫行了一禮,駕車往營帳那邊去。

隻留下黎恪一個人,深深嘆了口氣。

不論山上是什麼,他都隻能前去。

他別無選擇。

黎恪踏上了長階。

一路上,他十分不安,山海鏡被他攥在手心裡,不斷往四方照去,連眨眼都不敢太過頻繁。

黎恪知道,隻有讓山海鏡照著了厲鬼真麵貌才行。他唯一能克製惡鬼的,就是這麵鏡子。

一上山,焦糊味更濃,除台階外,全是黑黢黢焦土表皮,綠樹、草木全都成了枯炭一般扭曲的焦糊物,裡麵可能還有一些生靈沒跑出來,一並死在了大火中。黎恪居然聞到了一點點燒焦的肉香,這讓他有些作嘔。

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望不到頭,望不到底,不知不覺間,這片天地仿佛隻剩下他一人。

但是黎恪聽到了歌聲。

柔美的、細細綿綿的戲腔,不知在唱什麼詞,他從未聽過。

黎恪先是下意識沉迷進去,而後猛地一驚。

這荒郊野外哪裡來的戲班子?分明是有鬼!

唱戲的聲音就在前頭,黎恪自己都不知爬了多少層階梯,但隻要想到能將那惡鬼收入鏡中,他便來了勁,又繼續往上走。

山峰頂,無人得見,那蘭庭寺被燒毀的斷壁殘垣中,一雙紅繡鞋在當中,猶如花旦置身方寸戲台上,隨鼓點碎步起舞。

黎恪竭力叫自己不去聽,隻仔細分辨那唱詞。綿長如鈎的歌聲四麵八方回盪,欲說還休,淒婉纏綿,泣訴自己命運多舛,訴說自己不得不離開父母家鄉,離開自己青梅竹馬的戀人。

這竟是一曲女子的閨怨詞。

黎恪頓覺不可思議。這蘭庭寺怎會和女鬼扯上關係?

歌聲飄飄忽忽,不知遠近,任憑黎恪怎麼攀爬,都沒能爬到頂端。若非黎恪這些日子和近衛們習武,恐怕早就要累倒在中途。

又是近半個時辰過去。

黎恪渾身如水淋,大口大口喘氣,臉上滲出的汗沾了虛空中漂浮的碎塵,黏出一道道黑印子。他顧不得擦,兩條腿都在打顫,不得不停下休息。

風吹過,黎恪一激靈,渾身發涼。

前後迷霧籠罩,他依舊在長階中,望不見前路。

黎恪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條長街真的隻有九百九十九層嗎?

他已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吧?

蕙娘也曾來過這蘭庭寺上香,即便以蕙娘這樣的腳程,一個時辰也該到山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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