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有那麼一瞬間,黎恪是不忍心的。
每個人都不隻是一個人,他們有自己的父母、妻兒,有家族有好友。任何一個人的死,都是對一個家族的打擊。
但我身不由己。
一旦你們發現厲鬼針對我和善多,你們定會除掉我們。
就像之前的幻境一樣。
黎恪想,我也是沒有辦法。
黎恪擦乾淨手,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在擦拭手上的鮮血,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做過手腳的地方,往前走去。
他們的計策並非萬無一失,不過一試罷了,可能所有人踩過去樹枝也不會斷,可能落在麥田裡也不會出事,可能會被提前發現。但至少,這一回成功了。
死在幻境中的人不會變為厲鬼,他們的魂魄不知會去往何處。
薑遺光站在麥田對麵等他。
麵色平靜,什麼也看不出來。
才十六歲……黎恪心下暗嘆,快走幾步過去:「等他們到了,我們再走吧。」
方才薑遺光假裝置氣,讓他們二人有了短暫的單獨交談機會,但現在梁天冬死了,人死如燈滅,他不該再生氣。
薑遺光說一聲好,眼睛微垂,看上去就像是有點難過的模樣。
黎恪恍惚間覺得這是個不通感情的人偶,學著活人七情六欲一舉一動,混跡在人間。
待其餘人到後,薑遺光想了想,鄭重道:「節哀。」
他這一聲叫其他人的話都噎了噎。
真要說起來,大家全都非親非故,有甚麼可節哀的?陳五憋憋氣,扯出笑:「無事,接下來大家還是要小心些。」
「我看那些村民對我們很是提防,也不知是什麼緣故。昨天叫我們住的那間屋子就有蹊蹺。」陳五說。
梁天冬死了,陳啟隻會裝憨,宋川淮明顯和貞娘一道,而貞娘又偏向薑遺光。
薑遺光看著問題不大,倒是這個黎恪,為什麼總覺得他名字有幾分耳熟?
在哪裡聽過?
這個疑問被他記下,陳五什麼也沒表露,和幾人一起往前走,若有所思。
麥田盡頭一條橫直寬闊長路,經年踩踏讓這條路結實不少。隻是,這條路上空無一人。
往遠處看去,一間間房屋四散林立,天已大亮,可村裡卻沒有丁點人聲,也不見有人起來乾活。
實在太反常了。
在場都是聰明人,不必說,已提起了心,警惕地慢慢往前走。
黎恪低聲提議:「敲門問問?」
宋川淮不贊成:「在不清楚禁忌前,最好什麼也別做。」誰知道敲門會不會把村民激怒?
黎恪覺得有理,笑著搖搖頭:「是我狹隘了。」
幾人小心地沒有走出太大動靜,一家家往裡深入。直到初春早上的露水漸漸消融,也沒有人出來。
昨天沒來得及細瞧,今天再一看就發現,這些人家格外貧窮。
能用土砌房屋還是好的,有些乾脆用木頭搭了牆,上麵蓋些茅草,四麵漏風,能看見裡頭破舊髒汙的被褥。
村裡也沒什麼路好走,除了這條道外,其餘小路都是靠人踩出來的,春季草長得瘋,幾日不除便無處下腳。
「沒有人。」薑遺光說,「他們都離開了。」
一些在他們看來沒法住人的房子裡是空的,還有些齊整的屋子裡也靜悄悄。
「昨天還有人在。看來,不是我們來太早,而是來得太晚了。」陳五說,「就是不知道這些人一大早去做什麼。」
總不可能是去乾活了吧?地裡可不見人。
實在太過安靜了,顯得這春日的綠意也多了分陰冷蕭瑟。
黎恪錯後薑遺光半步走在他身側,隔得近。貞娘小心地踩在雜草叢生的土窪地中,一雙羊皮靴滿是髒汙。
「前麵就是裡正家了,你看。」陳五指給薑遺光二人。
裡正家是村中最齊整的一間屋子,磚瓦整齊,大門關得嚴嚴實實,能看出院裡還種了棵榆錢樹,從院牆的一角探出頭來。
在裡正家後,就有一座不算太大的祠堂,算是整個村落灰撲撲顏色中最鮮亮的一點色彩,同樣大門緊閉。
刷著紅漆的門上,貼了兩張有些掉色的門神像,一左一右,皆怒目圓睜。
現下無人,正是探查好時機,可幾人都猶豫了。
要是犯了禁……
梁天冬不過踩在麥田裡就去了一條命,若是擅闖祠堂,誰知道又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貞娘小聲說:「要不,我們還是等那些人回來吧?這裡待久了,總覺得心慌。」
陳啟在眾人能瞧見的範圍內繞了小半圈,搖搖頭:「就一個門,其他地方進不去。」
仰頭看看,「這牆倒是不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