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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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那兒嘀嘀咕咕什麼呢?」一個水匪湊近了窗戶,看半天後,問守門的。

房間裡隻有一個人,烏漆麻黑的,他那樣坐著,突然又開口講什麼,真叫人有點發怵。

守門的也跟著看了一眼,搖搖頭,「他有點不太正常,可能是個瘋子。」

「馬上就快到了,等會兒盯著他。不能出差錯,要是讓他跑了,有你好果子吃。」

守衛皮一緊,忙道:「小的明白。」

薑遺光語速飛快,他知道自己是在冒險,即便山海鏡不在身邊,他這樣貿然說鬼事,也可能惹禍上身。可當他開口的一剎那,他就知道,他又無法控製自己了。

「赤月教的教徒們相信,他們的教主乃上天之子,當天降紅月那日,教主就要脫了肉身,重反天庭……」

他原想說的,不是這個故事。

停不下來了。

念就在他身邊,借他的手寫書,借他的口說事。他想的是一個故事,說出口的又是另一個故事。

「教主姓名不詳,亦不知是哪年生人。他一生不信有鬼,從前也是個老實能乾的好人,在河邊辛辛苦苦打漁,賺幾個辛苦錢營生。」

「……娶不起妻,他也不在意,父母死後,他把房子中間砌一道牆,賣了一半,自己住另一半,靠收租子和打漁過活。收租得來的錢交稅,打漁賣的錢賺一兩口吃食,日子倒也安穩……」

「但後來此處來了個大官,說是回家探親,當地官老爺要討好他,征了人手要蓋房,他年輕力壯,就被叫了去,整日扛大包做苦工,日日夜夜沒休息,但凡歇息一刻鍾,就有衙役提了鞭子抽過來……」

薑遺光越說越快,幾乎不需要想,就從口裡說出了各種古怪之事。他不想再繼續說下去,可又停不住,自己拿手把嘴堵了,總算消停些。

隻是頭腦更是鼓脹針刺般發疼。

疼還好些,至少,他不再說出那些古怪事來。

他又一想,自己既說了這赤月教教主的怪事,他活到現在,說不準也有什麼古怪。倒不如乾脆把那「念」叫出來。

「他怎麼還把自己嘴給堵上了?看來真是個瘋子,等會兒押他時可得小心些。」門外偷窺人奇道。

時下已近黃昏,天黑了不少。船上的人原舍不得點燈,好在從方才那艘船上搜羅來不少燈,又有燈油、柴火、鍋爐等物,足夠他們吃好幾日。

為著慶賀,船上多掛了幾隻燈籠。

薑遺光坐在黑暗中,緩過神來,又張開口,說起《將離》的故事。

他本以為自己已經徹底把這話本忘了,再開口說起時,卻沒料到字字句句猶在心間,一開口,後頭字句就跟流水一般倒了出來。

「世間鬼附生人事多,附死人也有,多是因冤情難述,或生時無處可開口,死後倒看了個明白,借他人之口申冤……」這話是他原樣寫在話本上的,此刻說來,薑遺光反而覺得有些怪誕。

真要說起來,念不是也一樣嗎?可它絕不是為了訴說什麼冤情,它隻是為了殺死自己罷了。

窗外的人看見這個小子又開始念念叨叨,不免覺得怪異,商量一番後連忙報上去。

模糊間,薑遺光聽到了畢宿的名兒。

卻原來,赤月王自稱上天之子,乃紅月真身,赤月王下封了二十八星宿,一人各掌一島,又有各種的船隻人手。掌管這艘船的正是畢宿星,船上一眾人畏懼畢宿手段,有甚事都不敢私瞞了,定要報上去。

畢宿正在自己屋裡,和船上被擄來的九公子對話。

九公子不肯說自己名諱,隻道自己家中行九,讓人叫他九公子。他一身闊氣行頭,瞧著很是不凡。畢宿想到赤月王的話,自己又思來想去不敢得罪他,乾脆把他帶到自己房中,好茶好水招待了。

九公子坦然處之,畢宿越捧他,他越是拿出做派。船上最好的茶水一入口,皺了皺眉便放下不再喝,倒叫畢宿更生了奇貨可居的心思。

畢宿可是知道,當今陛下膝下也不過六子,哪裡來的第九個?可他身上穿著打扮,包括月要間令牌蟒紋,無一不是皇家人才有的。

九公子亦在打量他們。

赤月教這幫匪賊,精氣神兒倒好,他一路看來,多是年輕精壯之輩,少有瞧著便吃不上飯的。即便穿著破舊,到底每人身上的衣裳也好好穿著了,連乾粗活兒的婆子也有衣裳穿。

這還隻是一條船。可想而知,整個赤月教斂了多少財富。

怪道陛下不聞不問這麼久,現下卻要收拾他們。

刀磨太利,就該噬主了。

九公子心中做何想,畢宿不得而知,隻覺這位皇家子弟當真氣勢逼人,正說到興頭,門外就有一當值的探頭探腦進來,想稟報又不敢說的樣子。

畢宿自覺丟臉,喝罵:「有什麼事滾進來說?在貴客麵前縮頭縮腦的,沒個樣子!」

當值的立刻滾進來了,倒頭就拜:「畢宿老爺,跟著貴客來的其中一位小公子出了些事。」

九公子心裡一緊,麵上拿眼覷了畢宿,沒出聲。畢宿騰地起身:「他又出了什麼岔子?不是叫你們好好招待嗎?」

那人連連叩頭:「小的們的確好好招待了,進房後就沒管,也沒作甚。隻是那小公子進房間以後就一動不動,跟木樁子似的,後來自己說起胡話來,說得飛快,小的們聽不清。後來他把自己嘴捂著了,沒多久,小的再去看,就發現他又開始說話。」

九公子似笑非笑:「我那小兄弟其他倒還好,就是最怕黑,夜裡睡覺也必須點起三盞大燈籠掛在房裡。你們莫不是不給他點燈,叫他驚著了?」

九公子一試探就知畢宿此人好麵子,故意將善多說得奢糜些,反而叫他心生懼意。

畢宿連忙道:「還不快帶他出來?愣著乾什麼?」

那人忙叩個頭,一溜煙兒滾出去,飛也似的來到房門外,把畢宿的話說了。

這就叫那幾個人犯了難。

「大人就說帶出來,也沒說放去哪裡,可怎麼是好?」

來回報那人說:「畢宿大人在招待一個貴客,就是從船上帶下來那紅袍子的男人,他身份好像有些不一般,他說這小公子怕黑,待久了要受驚。」

其餘人忙問道:「要不給他在屋子裡點兩盞燈,反正那船上拿下來的琉璃燈挺多。」

傳話那人想了想,搖搖頭:「大人說要把他帶出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大人的脾氣。隻給他點燈,要是叫他以為我亂傳可怎麼好?」

「既是這樣,乾脆找個乾淨屋子收拾了,給他點些燈。」

「這幫子人就是麻煩,怕這怕那,還能怕黑。莫不是再黑點兒就要尿褲子了。」一番話說的幾人哈哈大笑,可聽傳話那人的意思,畢宿很看重他們,又不敢把這話在他麵前說,隻打開門走進去,請薑遺光出來。

房間門被打開的一瞬間,薑遺光的話戛然而止。

「你們要做什麼?」他問。

還沒到岸,船上也沒其他變動,不該到殺他的時機。

薑遺光下意識扌莫上了袖裡的針線包。

閆大娘子知他會用小物件,腕力和準頭又足,乾脆教他用針,這繡花針用好了,在幾丈內殺人也不是問題。

孰料來的那幾人很客氣,其中一人輕手輕腳要扶起他,另一個人解釋:「小公子,這屋裡簡陋,請你去另一間坐坐。」

薑遺光聽出來了七八人,還有不少擠在門口看熱鬧一般,他點點頭,任由那人攙著自己胳膊,往房外去。

上了兩層樓,感覺又進了另一間明亮些的屋子,這回他們動作輕了很多,帶人進去後,把他引到桌邊坐下,才離開,關上門。

薑遺光解下蒙眼布,發覺屋裡亮著好幾盞燈,大多是從他們乘船上得來的琉璃燈,掛在屋子裡,亮堂堂一片。

轉頭看窗戶,那窗明顯封死了,推不開,遂作罷。

看來,是九公子做了什麼。

隻有自己一個?

他想了一會兒,頭又開始疼,忍了沒說出來,到門邊敲了敲,問:「有人麼?」

「作甚?」

他道:「請給我紙筆,我想寫點東西。」

門外那道聲音噎住了,半晌才回話:「船上哪裡來的紙筆?沒有。」

本以為這看上去就很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要鬧,誰知門裡讓人頓了頓,說,是嗎?又退了回去,什麼也沒說。

搞得他反而不安起來。

可這船上確實沒有他要的東西,他去哪裡給的人家找來什麼筆墨紙硯?他家小栓子想讀書都買不起這東西呢。

過不久,他又聽見門裡傳來聲音。還是那小子在自言自語。

推開一條門縫看,他一個人坐在桌邊,好像在對誰說話。可他對麵根本沒有人。

那人打了個寒顫。

……

太陽逐漸落山,眼看著月亮就要升起。

船上的氣氛卻逐漸怪異起來。

畢宿早就叫了人送菜來,大魚大肉好吃好喝的一並送上,他和那位九公子一塊兒吃,又叫了自己帶出來的莊裡最漂亮的姑娘唱歌助興,可那九公子依舊提不起興趣,對紅姑娘看也不看,他隻得作罷,準備回了岸邊,再叫這位九公子服氣。

可是……怎麼這麼久了還沒見上岸?

畢宿隻覺得自己屁股底下坐了針一般,終於忍耐不住,告罪一聲後匆匆忙忙出門去。

九公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眼睛微眯。

船上發生了什麼事?

那廂,畢宿出門後就直接去了掌舵的地方,大發雷霆:「天都要黑了,你這船往哪兒開的?指著幾個弟兄們大半夜扌莫黑不睡覺呢?」

再一看,周邊盡是些不熟悉的水域,更是心頭火起:「怎麼回莊子上都不知道了?我閉著眼都能開,你們是腦子裡灌水了?船都開到了哪裡?」

開船的幾個弟兄連連跪下磕頭,當中一人愁眉苦臉抬起頭來:「畢宿大人,我們也不是故意的,不知怎麼,這開著開著就開到了這裡。」

「不知怎麼?不是你開的還能是鬼開的?」畢宿氣急敗壞。

有人怯怯提醒他:「說不準是海娘子發怒?」海娘子不高興了,就會讓他們沒法回家。

畢宿呸一聲,也不敢說話,眼前怪異的一幕叫他心裡也有些發怵,他罵道:「既然知道是海娘子發怒了,還不快設了祭壇孝敬海娘子?」

手下人忙不迭去了,好在方才劫來的大船上什麼都有,連小羊崽小豖都有幾隻。豬舍不得殺,就殺了一隻小羊,擺上水酒、果子、香燭等事物,香灰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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