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 14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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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狗不斷汪汪叫,聲音嘶啞,看向大夫的目光亦凶惡無比。

黎恪生怕他做出什麼事來,忙帶著大夫靠邊送下樓,臨走前,給薑遺光使了個眼色。

薑遺光表情沒有變化,大夫被黎恪拉走後,他低頭對那隻狗說:「我似乎估計失誤了,而且,你也隱瞞了消息。」

「如果你們隻是得罪了王家人,等找回九公子,以他的身份讓知府施壓,再許以錢財,讓王家放人,完全可行。」

「但現在……」薑遺光蹲下去,蹲坐在大黑狗身前,「你沒有告訴我,你們害死了人,王家人不可能放人了。」

大黑狗嗷嗚嗷嗚叫起來,聲音淒厲,不斷搖頭。

「你在否認什麼?」薑遺光問。

大黑狗在他麵前拚命搖頭,又去抓他衣服,不斷用前爪伸出來去扒拉他,放在他身上,又拿開,再放他身上,再拿開。

「你想說,不是你們做的?」薑遺光問。

大黑狗汪一聲,點點頭。

薑遺光問:「如果不是你們做的,王家小少爺為什麼會死?」

大黑狗搖搖頭,支起身子,前爪試探地放在薑遺光腦袋上。

薑遺光沒有躲,於是大黑狗碰了碰他用於束發的木簪,低低叫一聲。

薑遺光問:「你要這個?」

大黑狗:「汪。」

薑遺光抽出簪子,放在手心,遞過去。

大黑狗用爪子努力勾住簪子,做出往前丟的樣子,又把木簪放在薑遺光手上,勾住他的手帶著去碰他心口,再汪汪叫兩聲。

薑遺光懂了:「不是你們的人扔的刀,是王家小少爺讓別人扔的?」

大黑狗點點頭,汪一聲。

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敢先跟著薑遺光到處跑。

刀確實是他們的,可又不是他們的人扔出的飛刀。

但是聽那個大夫說,王家覺得是他們害死了王少爺。

薑遺光:「我知道了。」收起了簪子。

難怪……那群人差點扔中自己以後,怎麼還敢拿客人當靶子?

薑遺光說:「即便如此,在王家人眼裡,也和你們脫不了關係。」

大黑狗又激動地嗷嗚嗷嗚叫起來,前爪一個勁兒刨地,目光凶狠。

黎恪送了大夫離開,回來就看見一人一狗蹲坐在地上交流,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善多的頭發被拆了,披散下來,蹲下來瘦小一團,背對著自己,看上去也像隻什麼小動物。

令黎恪不免有些心軟。

他示意薑遺光單獨和自己過來,大黑狗留在原地。

他說:「我剛才問了那大夫,大夫說王家小少爺確實死了,王家老爺氣昏過去,這樣一來,王家必不會善罷甘休。那雜耍班子恐怕有危險。」

這事兒實在難辦,人在王家,誰也不知他們會不會私下用刑。

薑遺光道:「我問過,王家少爺不是他們害死的。」

黎恪一驚,眉頭皺得更緊:「可王家人不知道,他們都說是雜耍班子的問題,他們不會放過那些人的……」

此時,蘭姑的房門也推開了,她睡了許久,總算覺得好受了些,洗了臉出來尋人,見他倆湊在角落裡嘀嘀咕咕,過去問:「你倆商議什麼呢?」

黎恪知她去過王家,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

蘭姑有些為難:「我和三娘去王家時,知府大人說過要將那幾人轉交到衙門,王老爺也同意了。」

她不禁遲疑:「王家……應該不會下死手吧?」

黎恪嘆口氣:「怕就怕因為王少爺的死,王家不管不顧要報復。」

蘭姑隻覺得這真是一筆麻煩賬。

她和三娘知道的太晚了,便沒盡力,從頭到尾跟著大黑狗知道真相的薑遺光又沒來得及見到王家人。

或許是因為在鏡外,她和黎三娘就失了些警惕心,一點點疏忽,就致使事情朝著不可知的方向去。

「天都快黑了,現在也沒法去府衙,隻能去王家先探一探。」蘭姑道,「三娘在哪兒?」

薑遺光道:「她去王家請大夫後,至今未歸。」

又是王家……

「三娘不會輕易離開,恐怕是被什麼事絆住了。」蘭姑道。

蘭姑心想:其實也沒過去多久,不過一天而已。

可若是王家要在自己家中處死幾個人,一天足夠了。知府也不會真的為了幾個外來人大動乾戈,最大可能性是借此機會打壓王家,再從中謀利。

隻希望王家人還沒來得及動手,又或者,多少顧念一點知府的權威,把人轉送官府。畢竟不論是不是雜耍班子的錯,他們都不能動用私刑。

薑遺光道:「不管怎樣,我先去王家看看。」

蘭姑勸他:「非你之過,你也沒想到。隻怪我和三娘沒堅持要王家放人。」雖然當時要了,王家也未必會放人,但至少能拖延一會兒。

黎恪遲疑著,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要是他們已經死了呢?」

薑遺光道:「那就問他想不想報仇了。」

正說著話,忽地,身後那條大黑狗瘋狂地叫起來。

薑遺光回過頭,就見大黑狗咆哮著一躍竄上圍欄,直接跳了下去。

「哎——」黎恪還沒來得及攔住,那條大黑狗已經消失在眼前,目瞪口呆,「他要做什麼去?」

薑遺光同樣翻身跨過圍欄,一躍而下,穩穩當當落在平地,順手把長發撈起隨意紮好:「我跟去看看。」

說罷,他倆的身影便跟一團風似的卷出大門,不見了。

黎恪扭頭,看見蘭姑也跟自己一樣頭疼,蘭姑道:「還是跟上去吧,指不定惹出什麼禍來。」

薑遺光不會主動惹事,可難免被糾纏上。

兩人一前一後下口,黎恪不忘和九公子說一聲。九公子還躺在床上,剛想讓他們等等自己,這兩人就沒影了。

姬鉞:「……」

姬鉞嘆氣:「真是欠了他們的。」不得不起身穿衣,打理好後,同樣下樓。

大黑狗跑得很快很快。

今日天黑得也快,好似一眨眼,太陽就落山了,街上沒幾個人影。

聽說前日遊神夜,二郎真君的神像出了岔子,神仙們不滿意,導致那晚鬼怪作祟,害死了好幾個人。

有書生,也有閒漢,就連王家的小少爺也被害死了。

這消息一出,晚上便沒多少人敢出來閒逛。

隻有衙役還在四處搜尋,連同王家的一眾家丁。

閩省各府城的知府手中都有兵馬,錢糧充足,招的衙役便不少,平常一個縣的衙役不過數十,本府的府城所招衙役卻足有上千,著青衣、皂靴、紅月要帶,日日巡邏。平日若有個什麼犯人,總是出不了府城就被抓住。

那幾具屍體都被拉回府衙去,仵作驗過後,都說是狗咬死的,還是大狗。

如今夜,他們就在找遊神晚吃了人的野狗,手裡提了棍棒、竹籠、麻袋等事物,看見了大狗便一夥人圍過去,扣竹籠或套麻袋,然後亂棍打死。

這一天下來,他們就打死了七八條大狗,都準備帶回去給兄弟們燉一盅狗肉煲吃。

巡邏到一家客棧外,忽地,眼前好似刮過一團黑色的風。

緊接著,又有一道身影跟著追過去。

風中傳來大狗嗚嗚汪汪的叫聲,領頭的衙役才反應過來,大叫道:「那裡也有狗,去抓他們!」

「別讓他們跑了!」

一眾衙役跟著追過去,可那一人一狗跑的實在太快了,沒多久,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再追不上。

再往後,客棧裡出來兩個人,各自騎了馬快步往這邊來。

「停下,停下!」衙役們沖那兩人喊道,「你們怎麼回事?這條街上不許騎馬,晚上也不行。」

蘭姑和黎恪被攔下,黎恪聽不大明白,蘭姑解釋道:「各位好漢,我們不是故意的,我們隻是在找人。」

她問:「請問各位好漢有沒有見著一個小郎君和一條狗?一條大概有人腿那麼高的黑狗。」

夜裡,幾個衙役都沒認出蘭姑,領頭衙役眯了眯眼,問:「你找他們?你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蘭姑道:「那小郎君是我弟弟,家中愛犬來不及栓繩忽然跑出去,他才追出來。」

領頭衙役眼珠一轉,道:「正好,隨我們一塊兒去找吧。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

蘭姑心一沉。

衙役所指的方向——正是去王家的路。

他們又去王家了?

……

離王家不遠的一條街,黎三娘停在街尾。

那道鬼影出現得格外突然,猝不及防下,她也被狠狠嚇了一跳,當即飛身下馬,用鏡子照了過去。

這就是用鏡收鬼的壞處了。

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山海鏡本就聚陰,收了鬼的山海鏡更是能將原本沒有意識的鬼魂都吸引過來。

更不用說,本就詭異頻出的閩省。

黎三娘的動作很快,她雖是下馬,可手卻仍舊牢牢地抓住韁繩,衣袍帶風在空中劃了半個圓。伸手將那鬼魂收進鏡中後,足尖在地麵一點,又翻身重新坐回馬上。

「駕!」她狠狠一抽馬鞭。

馬卻紋絲不動。

而後,馬兒仰頭嘶鳴,四條腿都軟下去。

黎三娘瞳孔一縮,在馬重重倒地前的瞬間閃身跳開。

也正因如此,她抬起頭的瞬間,看到了那群人。

那一列倒立著、跳動行走的麻衣人,靜靜地「站」在牆邊。

白色略有些發黃的麻衣表麵,慢慢滲出鮮血。那些人倒立著,倒過來的腦袋一直靜靜地轉向黎三娘。

黎三娘同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垂下眼睛,讓自己的餘光能夠注視到那些屍體,卻又不和他們對視上。

她身邊是一具馬屍。

不一會兒,那馬的屍體也逐漸動彈起來。

頭和長長脖子扭動、抽搐著。

馬的脖子很長,鬢毛在地麵不斷摩擦,發出沙沙聲響。而後,便是令人牙酸的骨頭扭斷的聲音。

馬豎起的脖子被強行扯斷,拉平,而後,四條腿開始抽動,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把這匹馬扶起來似的。

隻不過,是倒著扶起來。

馬漸漸側翻,變得平整的背脊連同馬脖子貼在地麵,靠著牆,四條腿都高高豎起。緊接著,馬腦袋一歪,那雙原本圓亮此刻也變得混濁的眼睛,同樣看向了黎三娘的方向。

在這時,黎三娘忽然產生了一種上下倒置的錯覺。

就好像……他們那樣倒著,才是正確的,自己這樣兩條腿站著反而是種錯誤。

她忽然間也很想倒立過來,用頭跳著,往前行。

黎三娘深深的吸了口氣,另一隻沒有握著山海鏡的手,指甲狠狠地掐進手心。

不,她不可以被迷惑。

那些東西,依舊在牆邊看著她。

這條道路,無論往前還是往後,都通往無盡黑暗。

隻要她被鬼迷惑,倒過了身形,她就會跟這些鬼一樣,永遠地迷失心智。即便有山海鏡在,命能保住,可那又怎樣呢?

要不要收走他們?

黎三娘額頭滲出冷汗來。

她收的鬼,真的太多太多了。

黎三娘想起了上一次入鏡,剛進去,她就感覺到自己懷了一個鬼胎。

因為那個鬼胎,她差點死在裡麵。

要是再收鬼,她恐怕……真的會死在下一場死劫中。

十八重死劫,她下一次,就是第十一次了。據說,第十次後的死劫,難度遠遠高於前十回,甚至完全沒有可比性。

可是……如果不收了它們,自己怎麼可能離開?

人,是沒有任何手段和鬼相鬥的。鬼對人類也沒有任何同情、憐憫之心。生前再善良高潔的人,死後都會變成恐怖的厲鬼。

她從過往幾年帶血的教訓中深深地意識到了這點。

該怎麼辦?

那些嘶啞、含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聽不清,但黎三娘知道,它們在呼喚著自己的名字,讓她跟著一塊兒走。

不……不能答應……

黎三娘僵在原地,微合上眼睛,隻留出一點點縫觀察外界。

她能察覺到,有一個無比恐怖的東西,正慢慢向自己湊近。等那東西注意到了自己,她就一定會死!

不,不會的。

有山海鏡在,她不會死,隻要不受厲鬼蠱惑就好。

堅持住,等這些鬼走了,她就能離開了。

黎三娘不斷鼓勵自己,平復下因為因為那東西靠近而不斷狂跳的心。她整個人都崩得死死的,像拉緊了弦的弓,仍舊被不斷往後拉。

隻要……再用力一些,這把弓就會受不住力,砰一聲斷裂。

「汪汪汪!!」

忽地,一聲嘹亮刺耳的狗叫傳來。

「汪汪汪汪——」

不像是真正的狗叫,反而像個男人學出的叫聲。

在狗叫響起的一瞬間,黎三娘隻覺得環繞著自己那股恐怖到極致得將她幾乎逼瘋的氣息,在剎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驚愕地抬頭看去。

遠處近乎看不到盡頭的黑暗長街,此刻照下了清冷月光。一旁倒立起的馬屍體好好平躺在地麵,身後,那些麻衣人也不見了。

狗?

一條大黑狗咆哮著跑來。

它似乎已經叫了很久,聲音沙啞,可仍舊大聲地叫著。他跑得很快,幾乎是眨眼睛,就沖到了方才麻衣人呆著的地方,伏下身去嗅嗅聞聞,喉嚨裡發出悲愴嗚咽聲。

從那雙似人非人的圓圓的眼睛裡,落下一滴淚來。

「是你?」黎三娘訝異,「多謝了,你怎麼來了?」

大黑狗嗅了一會兒,嗚嗚咽咽落淚,黎三娘小心地試探著要靠近它,那狗卻猛地支棱起身,一躍沖出去。

「三娘!」身後傳來薑遺光的聲音,「攔住它,它想去王家!」

他跑得實在太快,中途又各種走小道鑽狗洞,薑遺光好幾次差點跟丟,好不容易才追上。

黎三娘什麼也不問,道一聲好後,足尖一點,飛奔過去。

「別激動,要去王家等我們一塊兒去。」黎三娘說。

隻是,她不會閩省語,那狗聽不懂,見她撲過來,一個急剎回身,後腿回縮蹬在地,高高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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