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第 18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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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說出,黎三娘順了順氣。

她想,蘭姑說的恐怕也沒錯。

大黑狗的執念是什麼?

他改不了自己的命運,也完全不想改,她原以為大黑狗創造這麼個幻境是為了報復給他披上狗皮的人,但既是這樣,為什麼又要讓一切變成一幅畫?還讓薑遺光踩死了畫中絕大多數活物。

最可怕的就是,他的執念,已經變成了對入鏡人的執念,他隻想報復他們,讓他們自相殘殺而死。

到現在,甚至還把淩燭等人送來了。

挑明了他們藏在和睦表皮下的最深的暗潮洶湧。

黎三娘冷冷道:「淩燭,你最好把你的小心思收起來。否則,即便是我現在的狀態,我要殺了你,也易如反掌。」

淩燭一怔,忙擺擺手,略有些無奈地笑:「放心吧,我哪裡敢,我不過隨口一說。」

黎三娘覺得不過一會兒不見,淩燭竟變得令人討厭了不少。

說話間,他們離位於王宮最中心的宮殿又近了不少。

一路上的氣氛都不算太好。

秦素問怕得罪他們,一句話都不敢說。景麒死氣沉沉,好似一具行屍走肉,見到那大開的宮殿門,也不過抬了抬眼睛,一雙滿是死寂暮氣的眼睛注視著那扇門。

「到了。」九公子道。

真到了,他們反而停在門外,踟躕不前。

裡麵會是什麼?誰也不知道。

他們本以為裡麵住著毛蟲國的王,誰知裡麵竟是畫卷外的另一個世界。

「走吧。」黎三娘道,「慎之,還要麻煩你們了。」

一行人漸漸靠近,來到門檻下,你拉我我拉你,一個接一個,翻過了門檻。

幾人都愣住了。

「怎麼會……三娘不是說,這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嗎?」黎恪皺眉。

「的確,怎麼會是墳地……」黎三娘麵色一白,「我們總不可能走錯了吧?」

在她眼中,翻過門檻後,入目皆是漫山遍野密密麻麻隆起的墳包,慘白刻鮮紅扭曲紅字的墳碑一個接一個挨挨擠擠,不知有多少數。

「墳地?」九公子一怔,「我看見的,是一座荒廢的宮殿……」

蛛網密布,厚厚塵灰覆蓋住鮮亮的器具,金亮色青銅鼎生了綠色銅鏽,艷麗紗幔重重疊疊,覆住一殿荒涼。

他甚至掩住口咳嗽幾聲,揮揮眼前灰塵,不叫自己嗆住。

「我看見的,是一片花田。」黎恪同樣怔怔說道。

是他在家中見過的花,層層疊疊開了滿滿一大殿。

妖嬈、艷麗、血紅的花,叫他忍不住去想,這些花如果拔起,是不是底下都纏著一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我們看的都不一樣。」黎恪很快反省過來,「或許,這和我們自身有關,我們心裡念著什麼,就會看見什麼。」

他忍不住去想,薑遺光在這殿裡,會看見什麼?

他回頭去,剛想問黎三娘,扭過頭的瞬間便生了一背冷汗。

方才和他站在一起的幾人,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就連他背上的蘭姑也不見了。

「九公子?三娘?」黎恪高聲叫他們。

沒有任何回應。

一片靜悄悄,漫山紅花輕晃,甜得發膩的香氣撲來,如絲如綿,勾勾纏纏,綿軟又洶湧地將他整個人包裹在其中。

陰冷的,令人不安的死寂。萬花叢中,藏著冷厲殺機。

黎恪很快冷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渡過這片花海,走到正中,去找蘭姑說的那棵樹。

但是……

他不可遏製地顫抖起來。

蕙娘之事,是他一生之痛,他能忍受自己為奴仆為人犬,但他到現在都無法釋懷妻兒出事。

現在,他又想起來了。

想起自己的孩子,是怎麼被螞蟻啃食了內裡,隻剩一層皮的。

「喬兒……」

黎恪仰頭望望,下定決心,往花叢中走去。

他小心地試探地踏出腳,踩下去,踩在了柔軟的有些滑膩的泥土地上,微微下陷,卻也站穩了,沒有落下去。

一步一步,往前走。

這片花海,好似無盡頭。

濃鬱的花香中,有種形容不上來的糜爛氣味。像是花香,又像是埋在泥土下那些屍骨腐爛的屍骨的氣味。黎恪隻覺自己頭腦有些發暈了。

樹……樹在哪兒?

不是說,那棵樹很大很大嗎?為什麼沒有?

黎恪走了很遠很遠,他自己都不知走到了何處。眼前一大片鮮紅似血的花被風一吹,卷起柔綿紅霧,幾欲迷人眼。

黎恪恍惚間,看到遙遠之處,那兒似乎真的有一棵巨大榕樹,繁茂枝葉不知有多廣闊,自己隔著這樣遠,也能感受其遮天蔽日的氣勢。

他連忙向榕樹跑去。

腳下淤泥逐漸軟黏濕爛,那股腐臭甜香混合的糜爛的氣味更濃鬱,濃到黎恪幾乎以為自己的鼻子要廢了,再聞不出什麼氣味。他以為在榕樹下會好些,遠遠看過去,榕樹下可沒有花叢。

但他到了花叢邊緣,漸漸走近榕樹遮擋下平整土地後,那股濃甜的香氣也不過消散了一點點罷了。

和黎三娘的轉述一樣。

榕樹生有無數「根須」,又細又長,幾十根上百根一縷縷垂落,好似榕樹也生了須發似的。

而現在,那些須發頂端,都吊著皮囊。

空盪乾癟的皮,有人的,有獸的,風仍在吹,那些人的腳尖、走獸的蹄爪便跟著晃動起來。一簇一簇紮堆吊著,屬於人的頭發也跟著飄。

何其詭異可怖的一幕。

若放在鏡外,隻怕尋常人看一眼就要嚇暈了。

黎恪也心跳得很快,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去找蘭姑說的樹下的人。

和那些畫。

若不出意外,他現在也踩在其他城池上,說不定,他腳下也有幾十上百條人命。

不光如此,他每走一步,死在他腳下的性命就更多。

他低頭看去,果然看到了地上跑來跑去的比螞蟻大不了多少的東西,再仔細看,才能隱約辨認出來那些是什麼走獸。

至於更小的人,他完全看不清了。

他忽然有點詭異地想明白了。

正如他很難把那些看都看不清的人當做自己的同類那般,那些野獸、他們猜測的作畫人,又怎麼會把他們當做同類?怎麼會顧忌他們的性命?

就像……此刻的他一樣。

黎恪看到了樹下的人,他心一橫,大步向那人跑去。

越跑近,越覺那人眼熟。

那人垂著頭,散亂長發遮住了麵龐,他的手腳都是不正常的詭異的瘦長,簡直像有誰硬生生拉長了他的手腳似的,他坐在榕樹下,看不清模樣。

模糊的……

一切都是模糊的。

黎恪甚至看不出他穿了什麼衣裳樣式,但他就是覺得這是個男人,還是個自己熟悉的男人。

「你——」他伸手去觸碰這個男人。

他自己都沒察覺他失去了應有的警惕心,竟就這麼直接觸碰了。

手指碰上那人的臉,那人一頓,緩緩抬起頭來。

黎恪看清了他的臉。

還是難以形容那是一張什麼樣的臉,五官模糊,好似被人用力擦去,或是融了水化開,在慘白的臉上暈開一大團。

可黎恪就是覺得他眼熟!

他到底在哪裡見過這個人?這個人又是誰?

驀地,有人拍了拍他肩。

黎恪正在沉思,被這一拍嚇一大跳,猛地扭過頭去,就見一個熟悉的少年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換皮後蒼白詭異的麵上平靜無波。

「善多?」他不免驚喜,「你還在這兒沒走?」

少年點點頭:「我走不了。」

「為何走不了?是找不著出口嗎?」黎恪說,「我方才來時看見了一片花田,九公子和三娘他們卻說看到了荒宅和墳地,想必每個人在殿中境遇都不一樣。善多,你看見了什麼?」

薑遺光緩緩搖搖頭。

「我什麼也沒看見,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但是,我在這棵樹下,看到了將來。」

黎恪問:「看到了將來?是何意?」

薑遺光道:「我的將來。」他的目光有些扭曲,詭異又可怕,綠熒熒、黑漆漆的瞳仁直視著黎恪。

黎恪腦海一片眩暈,他隱約覺得好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他問:「未必可信,恐怕又是障眼法,或是騙局。」

薑遺光搖搖頭:「不,是真正的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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