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 18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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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遺光拽開它的那一瞬,自己反而被它用力一拉,眼看就要倒下,倒在第一城的畫卷上——

那個模樣有點古怪的東西看著他,笑了。

薑遺光一扭月要,避開自己倒在第一城的厄運,卻倒在了其他城上,畫卷再次被毀去。

他明白,這樹下人並不是幻境,它真實的被自己畫了出來。

可其他人已經快要被幻境逼瘋了。

地麵上的畫每被毀去一次,他們就要重新進入新的幻覺一次。一次又一次,幾乎無止境。薑遺光能看到地麵上畫中的入鏡人們幾乎都在發狂,不是拚命奔跑,就是以頭搶地,幾乎能從畫上聽到他們哭嚎的聲音。

薑遺光已經顧不上他們了,回身一踢,將撲過來要偷襲的樹下人再度踢到樹乾上,重重落地,再閃身來到它身前,手裡用做畫畫的帶尖頭的木棍從它脖子上刺了進去。

樹下人倒在樹下,不彈。

它好像死了。

原本伸出的要反擊的手,懸在空中,緩緩地、一點點落下,好似它在死去的一瞬間就變得僵硬。

薑遺光抽回木棍,心跳得很快。

死去的樹下人手一點點落下的情形,何其熟悉?不正是他和蘭姑剛見到榕樹時碰見的情景嗎?

樹下人因為死去,手臂才一點點落地,他才會將畫卷抽走。

也正是因為他將畫卷抽走,才有了後麵一係列事情,他才會畫出這樹下人。

實在是太古怪了,這幻境中不僅真真假假分不清,就連事情發生的順序也理不清楚。

薑遺光轉頭看向地上的畫。

他的畫再一次被毀了。

可他不能不繼續。

一旦他停下筆,畫卷上的畫麵便會自飛快地演變,最後演變成入鏡人們如今的狀況,包括他在內,無一不處在生死邊緣。

如果薑遺光不改,畫麵上也會自發生出入鏡人景象,且他們會立刻按照原定的走向被殺死。

因此,薑遺光需要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著他們的命運。

那些入鏡人都不知道他們所經歷的自己認為的幻境,都是確實發生過一次的事實。每每到瀕死之境,就被薑遺光生出的幻覺打斷,抹去,而後,再重來一遍。

包括黎恪在內,他所有還活著的入鏡人,都已經歷了不下十次的幻覺。

那些幻覺太真實了,真實到他們現下還活著,全靠一口氣死死吊著——他們還記著自己在死劫中,要活著出去。

薑遺光思索許久,還是決定賭一賭。

他手中的畫筆伸到了榕樹頂上。

將榕樹從頂端開始抹去。

畫卷、榕樹、王國……

畫卷或許是封印著什麼,讓這幾大詭異古怪的王國能夠按照畸形的秩序運轉下去。

畫卷破壞後,他們從王國中出來,便立刻被榕樹所迷惑。

榕樹、皮囊……他想起了鏡外自己收的一個或許和其相關的惡鬼。

既然畫被毀,相應的,他也該把榕樹毀去。

樹枝在畫卷上繪著的榕樹頂端抹去的一瞬間,薑遺光聽到了巨大尖銳的嘶吼聲,山呼海嘯般從樹中傳來。

很難形容那是怎樣的吼聲,分不清男女老少,甚至有些像野獸咆哮,說這是幾萬個惡鬼齊聲嘶吼也不誇張。

他忍著那股耳朵都要被震破的疼痛扭頭。

視線所及之處,高高的榕樹頂上,繁茂枝葉簌簌落下,樹枝上掛著的那些輕飄飄慘白的人皮張大,齊聲哀嚎。

風仍舊在吹,他們在樹枝中飄盪,一雙雙空洞的眼睛齊齊看著薑遺光,目光怨毒、陰森,冰冷無比。

簡直像年節時掛在樹上的紅燈籠,或者應該說是一堆瘦長白燈籠,飄搖不休。

薑遺光扭頭看著那棵樹,繼續伸手,一點點小心抹去樹冠。

在樹後忽然冒出許多身影。

這一回,薑遺光看得很清楚,大約也是榕樹的速度變慢了些,才能叫他清楚地看見,樹上皮囊飄落下幾個,落在地上後,就變成了他熟悉的那些幻覺身影。

「善多!我終於找到你了。」瘋瘋癲癲的黎恪向他撲過來。

「善多,你找到了解決的方法嗎?我快要逼瘋了,求求你帶我走……」被換上貓的皮毛的蘭姑低聲哭泣,「你不是能夠畫畫嗎?求你了,把我畫成人吧,我不要當一隻貓……」

「善多,我的腿……」黎三娘的麵容一點點冰冷,「我已是第十一重死劫,你該明白,如果你是我,你也會下手的。」

薑遺光加快速度,一點點擦去榕樹,不讓樹下的自己被波及。

掉落在地的人皮越來越多,漸漸的,有了獸皮,一落地,就成了新的身影。

薑遺光提筆,小心地將那些落下的皮囊全都勾到其他城池中。他的作很快,像是給西瓜挑籽般一個個飛快挑走,又再度在畫卷上「砍樹」。

終於,這棵遮天蔽日讓他仰起頭都看不見樹頂的大榕樹被他削去了一大半。

隻有一棵粗壯的樹乾,和樹乾頂被削得隻剩一層的樹葉,撐開薄薄的傘蓋。

榕樹被砍,其他人的幻覺漸漸改善不少,慢慢恢復神智。

一想起剛才發生的一切,一次又一次似真似假的幻覺,眾人不免後怕,可更多的是疑惑,為什麼這些幻覺突然又消失了?

是誰做了什麼?

黎恪和九公子恢復神智後,發現彼此就在相隔不遠的地方,各自倒在地上,神情痛苦又淒惶。

人對視一眼,竟在彼此的目光中都看到了對對方的厭惡和忌憚。

黎恪也愣了愣。

他想起幻覺中的一切,實在太過真實,且發生了那麼多次,即便他知道全都是假的,可再見到九公子熟悉麵容的那一剎那,他依舊止不住的從心底湧起厭憎之意。

九公子也是這樣嗎?他在幻境中看到了虛假的自己?

蘭姑,三娘,還有善多,是否也是如此?

令他擔憂的事發生了,他一念到這些人的名字,想起這些人的麵容,從心底湧上來的不是熟悉和愉悅,而是止不住的深深厭惡。

簡直都快成了他的心魔。

「你……」

「你……」

黎恪和九公子同時開口,見對方同樣開口又連忙頓住,再度同時說話。

「你先說吧。」

「你先說吧。」

又一次異口同聲。

「既然這樣,那便我先說。」九公子道,「想必你剛才也經歷了數十上百次幻覺。我心知這不是你的錯,可我現在暫時調節不過來,我不想在無意識中殺了你,所以接下來,我們還是分道走吧。」

他這話說的肯定,乾脆又冷淡,撇過頭去,不再看黎恪一眼。

黎恪不強求,爽快地答應下,轉身飛快離去。

這就是那幻覺的高超之處。

如果隻是以同伴的麵容對他們作惡、傷害,他們都不會在意。

可偏偏……這幻覺一次又一次的推演著他們將來可能發生的分歧沖突,且每一點點小小的矛盾最終都演變成了雙方不死不休的局麵。

現在,要去找薑遺光嗎?

一想到這個名字,黎恪就察覺到了痛苦。

幻覺中,薑遺光一次又一次地責備他,怨他不該將自己帶入他自認為的正途中,怨他不該喚醒自己的七情六欲,他起先愧疚,聽多了以後,難免厭煩,再後來,就是有些惡心了……

不,不能這麼想……這些都是幻覺,和薑遺光有什麼關係?

黎恪深深地吐了口氣,思考了一番,待會兒見自己見到的善多該怎麼做怎麼說,最後發現,自己還是不要瞞著他,直白說出來最好。

他正這麼想著,走了沒幾步,眼前就出現了熟悉的畫麵。

大榕樹。和樹下的薑遺光。

從另外一個路口走來的九公子,蘭姑和三娘,淩燭等人。

一眾人的目光都聚在當中的薑遺光身上,他們幾乎是驚訝地看著被削去一大半的榕樹,

他們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自己剛才遇見的幻境和這棵榕樹脫不開關係。

再一看地麵,原先不過淺淺一層浮在地麵上的畫,此刻卻輪廓又深又鮮明,讓所有人都能看清楚薑遺光畫了什麼。

「所以……這死劫其實是一幅畫嗎?」黎恪驚疑不定。

那些畫看著就被抹去了很多次,又重新畫上許多次。

這讓他他下意識想到了自己經歷的每一次都比上一回更惡心、更凶殘的幻境。

不僅是他,其餘入鏡人同樣想到了。

所以,他們剛才經歷的幾十種幻覺,都是因為薑遺光在畫畫嗎?

他們還不知事情全貌,經過幻境後,早就對其他人產生了深重的厭惡心態,他們原本還能安慰自己,此事和的其他入鏡人沒有關係,他們該攜手出去才是。

又驟然間發現,令自己陷入幾十重幻境折磨的正是薑遺光?

「新仇舊恨」下,所有人看著薑遺光的眼神都不太友善。

即便是一直對他很好的黎恪,眼底也生出幾分怨念。

而薑遺光,本就是對他人善惡念無比敏感的人。

其他人對他好,他會發覺並予以回報。若是對方有一分惡念,他也會第一時間察覺到。

黎恪在恨我。

其他人也在恨我。

薑遺光看著畫,心裡猜測出了他們厭惡自己的原因。

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薑遺光回答了黎恪的問題:「不止是這棵樹。」

畫卷上,榕樹的根一點點被薑遺光抹去。

厲鬼尖叫嘶吼,哀嚎不休。

等榕樹不見後,他們估扌莫著不會再遇到幻覺。但大黑狗的執念還未消除——它的怨恨那樣深那樣重,該如何化解?

想看他們自相殘殺嗎?已經快了。

榕樹徹底抹除後,那些人皮跟著消失。

光從雲彩縫隙中照下,暖融融照在每一個人身上。

他們都不是難相處的人,若在鏡外世界還能交個好友,可現在他們的心裡已經生了隔閡,看彼此都很有些不順眼,尤其是對薑遺光,目光格外不善。

黎恪忍著莫名湧起的心頭火,努力讓自己用和緩語氣問薑遺光:「善多,你還有沒有別的發現?」

薑遺光平靜道:「沒有。」

「我一直在樹邊,沒有發現什麼。」

九公子插話說:「我聽說其他幾個國度也有入鏡人,不止毛蟲國和羽蟲國兩個,或許該去那幾個國家打聽打聽,說不定會有線索。」

「比如?」

「比如鱗蟲國,倮蟲國什麼的。」

薑遺光搖搖頭。

「我們都知道,這是那條大黑狗的幻境,既然是他的執念,或許也和狗有關。」薑遺光道,「不如找一找哪裡有狗,或許這才是關鍵。」

「且一樣一樣來吧,榕樹沒了,其他幾國的飛禽走獸都消失了大半,可一定還有其他出路。」黎恪附和道,「我們可以就按善多說的,先找狗。」

說到這些事,大家都很有一些疑惑,既然身在毛蟲國,四處是野獸牲畜,可偏偏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狗。

「怎麼會沒有?」

一直沒說話的黎三娘目光投到了薑遺光身上。

「的確,我們大家都沒有在見過真正的狗,可是……狗和狼不是差不多嗎?」黎三娘看著薑遺光,「被人馴化的狼,自然就成了狗。」

她話中含義再明顯不過。

「我好奇很久了,為什麼隻有你這麼特殊?」黎三娘目光冰冷,盯緊薑遺光,問,「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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