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2 / 2)
等周圍人少了,她才舉著糖畫大眼瞪小眼,這玩意真的可以舔嘛?
她雖然隨性慣了,但侯府的教養還是在的,別說是在人前讓她用這種方式吃糖,便是私下偷偷的吃,她都覺得難以啟齒。
「回去再吃。」
沈放不願她為此多糾結,乾脆伸手去拿,林湘珺見周圍人人如此,她這麼矜持好像又格格不入。
來都來了,這一輩子她還能有幾次這樣的機會,想到這,她閉眼一咬牙伸出舌尖在糖畫上舔了舔。
麥芽糖的甜瞬間充斥著口腔,是她喜歡的適中的甜度,不多不少剛剛好。
而且嘗試就是,你一旦做了這件事,就會發現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睜開眼,就見沈放不知何時也揭開了最後那個糖畫,學著她的樣子,舔著那鳳鳥的腦袋。
像是無言地告訴她別怕,不是她一個人如此,她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懈了下來。
耳邊熙熙攘攘,四周是五彩的燈火,而她的眼裡隻有他。
兩人的手相互交疊著,她順著指縫滑進去,十指緊扣。
這種沒人認識他們是誰,可以光明正大牽手,不用躲躲藏藏的感覺可真好。
兩人順著河流一路往下走,她見著什麼都喜歡,熱騰騰的餛飩攤,香噴噴的鹵雞肉,還有各種口味的元宵。
剛剛才吃了半碗餛飩,這會眼睛又直勾勾的被路旁的元宵給勾去了。
她太瘦了,最近在府上哪兒也不去,胃口變好了,看著不僅臉上多了幾兩肉,連身量都拔高了些。
喜歡吃得原是好事,她想吃多少都行,可也不能過了她平日的量,到時吃多了不克化,又該吃藥了。
沈放見她又要往那邊去,勾著她的手指把人拉了回來。
撿起旁邊小攤上的一支玉簪子,在她發髻間比了比。
林湘珺的注意力瞬間就被這邊吸引了,這是個首飾攤子,老板是個麵容和善的阿娘,手裡還在編著紅繩,瞧見兩人郎才女貌便知道是什麼關係了。
「郎君眼光可真好,這簪子配夫人正正好。」
簪子是再普通不過的玉石,可勝在雕工不錯,將整玉雕成了芙蓉花的形狀,清麗脫俗,確實很襯她今日的衣裙。
但那句夫人,還是叫她燙得丟了簪子,「誰,誰是他夫人了。」
老板娘愣了下,不是夫人,卻又如何親昵,難不成是私會的小男女?
不等她細想,就見身邊高大的郎君彎著唇撿起掉落的簪子,仔細地插進她的發間,「是,不是夫人,隻是未婚妻。」
這回小姑娘不再反駁了,隻是一張小臉紅得像霞雲。
沒有一個女孩子是可以拒絕漂亮首飾的,即便她屋裡再名貴的頭麵都堆成山,她也對這些小玩意毫無抵抗力。
買了簪子,她也不急著走了,在攤子上翻看著,剛拿起一朵絹花,就聽老板娘樂嗬嗬地道:「娘子的眼光真好,這可是京中最時興的花樣了,你看好多小娘子都有。」
果然路過的好多姑娘頭上都簪著絹花,她也忍不住翻看起來,正要對著銅鏡比照,便感覺手上一涼。
沈放不知拿了串什麼鏈子,等戴好了她晃動了兩下手腕,才發現是一串紅繩係的金鈴鐺。
兩顆小鈴鐺墜在底下,她一晃動就會發出叮鈴鈴的聲響。
她的手腕又細又白,戴這個很好看,老板娘立即連聲誇贊,可林湘珺卻瞬間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
她的月要間係了一串鈴鐺,她一動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雖然和手上的這串完全不同,可她就是卻如臨大敵,驚恐萬分地去扯那鏈子。
「我,我不要這個。」
那鏈子是細細的銀鏈,本就不算很牢固,被她這麼用力地一扯立即就散了,金鈴鐺落在了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且她看那鏈子猶如是什麼吃人的妖物,十分抗拒,丟了東西便跑開了。
這樣的反應嚇著了沈放和那老板娘,沈放沉著臉丟了銀錠子快步追了上去。
林湘珺是真的怕極了,那次夢後,她還連著做了好幾次夢,都是那樣封閉的屋子,她孤立無援地被鎖在床榻上,不論如何哭喊都沒人能救她。
以至於她聽見鈴鐺的聲音就反射性地捂耳朵,尤其給她戴鏈子的還是沈放,這才會出於本能丟開了。
可跑出來以後她又有些後悔了,那是沈放啊,如今是現實也不是夢,她不該對他如此懷疑的。
但再回頭,身邊已全是陌生的人群,她根本找不回剛剛從哪來的了。
一股無力感瞬間湧了上來,沒想到一開始的那句玩笑話,竟然一語成讖,她真成了走丟的人。
她著急地抓著路人問,有沒有見過個戴麵具的郎君,卻都說沒有。望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她陷入了從未有過的無助,她該怎麼辦?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為了好看,今日穿得也是漂亮的繡花鞋,可這鞋子光好看一點都不好走,方才走了一路她都忍了。
這會慌亂間踩著了裙擺,一個沒站穩,腳踝崴了下,搖搖晃晃地摔在了地上,周圍的人瞧見個漂亮的小娘子,都想來幫把手,還有那種一看就心懷不軌的地痞想要靠近她。
嚇得她胡亂地揮舞著手臂,從沒這般狼狽過。
好在這時,一個略帶無奈的嘆息聲在頭頂響起,「疼不疼?起來,我背你。」
林湘珺被嚇得不輕,可又不敢讓自己哭,生怕一哭更有壞人覺得她好欺負,瞧見沈放,她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才敢落下來。
「你去哪裡了,我找不著你,好害怕。」
她還好意思問他去哪兒了,不是她不管不顧地跑出去在先?
沈放被她問得啞口無言,氣極反笑,方才瞧見她丟了東西跑走的樣子,他是真的心顫了顫,追出來的時候腦海裡閃過一萬個念頭。
但看她崴了腳,又被人嚇著了,哪還舍得說半句重話。
這不是沈放頭次背她,她已經很習慣地爬上他的背,緊緊摟住她的脖頸,委屈巴巴地靠在他的背上。
等走到人少的地方,才聽她磕磕絆絆地道:「我不是故意的。」
沈放也很為何會突然發脾氣,他沒吭聲,繼續聽她說:「我隻是前幾天做了個好可怕的夢。」
林湘珺想了很久,她的謊話從來都騙不過沈放,既然騙不了,不如說實話。
她沒坐穩有些往下滑,沈放輕輕往上托了托她的屁股,手指不小心地擦過,她這會也沒心思注意這些,還在他耳邊絮絮叨叨。
「我不是沖你發火,我隻是夢見有人把我關在一個屋子裡,不僅鎖著我,還給我係了金鈴鐺,我聽到那個聲音便害怕。」
沈放的腳步微頓,他本來以為她絞盡腦汁是在編什麼瞎話,畢竟她的嘴不靠譜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了。
可沒想到聽見的卻是這個,那些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陰暗麵,被她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
想到那畫麵,他的喉結滾了滾,「看到是何人了嗎?」
這一問把林湘珺那句是你給堵了回去,她往上攀了攀,貼得離他更近了,「沒有看見,阿放,若是夢變成真的了,你會來救我嗎?」
他不會,他更願做囚/禁她的那個人,不讓任何人看見她。
心中這麼想,說出口的卻是:「又說什麼傻話,這樣的事決不可能發生。」
林湘珺偷偷地鬆了口氣,方才他停頓了下,她心裡還有一絲顫動,還好,還好他回答叫她放心。
「送你回去,還是帶你去瓦舍看雜技。」
發生小插曲之前,她是說想去這條街上最有名的瓦舍看噴火的,但這會她的腳崴了,隻怕想看也看不了了。
林湘珺有些小糾結,每年府上都隻有唱戲的,這些雜耍把戲難得見著,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看著實在是不甘心,「想看。」
「想看便去,在我麵前還有什麼好遮掩的。」
「阿放最好了。」
「馬屁精。」
兩人正說說笑笑之際,麵前突然有人擋住了去路,沈放不耐地抬頭,就看見一個身量頎長,英氣逼人的男子,沉著臉雙目怒視地盯著他們兩。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盯著他。
而他身後原本在喋喋不休的小姑娘,瞬間停了說話聲,且不顧腳上的傷,動作飛快地往地上跳。
她腳還疼著,根本站不穩,搖搖晃晃地險些摔倒,沈放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她。
就被麵前的人伸手橫了過來,徑直將林湘珺拉了過去。
沈放怎麼可能容許有人當著他的麵,把她截走,眼裡閃過些許戾氣,毫不猶豫地抓住了來人的手腕。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不讓誰,瞬間僵持住了。
隱隱還是沈放更占上風,眼見那男子要不敵他,林湘珺趕緊撲上去將兩人給分開。
沈放的雙眼猶如充血般猩紅,林湘珺正想解釋兩句,就聽那男子嚴肅地道:「林湘珺,跟我回家去。」
「知道了,哥哥……」
作者有話說:
林知許:誰都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